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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韩林开口道:“三儿,纪小姐刚才突然低血糖不舒服,现在正在卧房休息,你去看看请她下来吃饭。”
梁圆微微垂下头,修长手指捻了捻黑灰色衬衫的衣角。在韩妄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低声说道:“去吧,就当是帮我。”
韩妄忍了好久,捏了捏梁圆瘦得就剩骨头的爪子,这才松开手起身向楼梯走去。
纪薰然,北京房地产巨头膝下唯一的女儿。天生丽质却自幼体弱多病,一直是各方势力都想拼命拉拢的财阀大族。可这20岁的纪薰然在一次酒会上对韩妄一见钟情,颇有非他不嫁的意味。
而且她已经成为了他的未婚妻。
梁圆想着想着就忽然自嘲的笑了:傻,来之前就心知肚明这是一场鸿门宴,还报什么不受伤害的幻想呢?
韩妄扶着纪薰然从楼上下来。女孩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纱裙,高跟系带的水晶高跟鞋,明眸皓齿,身形窈窕,颇有林黛玉柔弱不堪的病态美感。
他们的胳膊挽在一起,缠绕如藤蔓。
梁圆把视线放在面前开了封的拉菲上,心里想着一一得一二二得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心底还是漫上大股潮水一般湿嗒嗒的悲怆。
我操,我想我还是爱上你了。
他没听纪薰然说了什么,再回过神来就是纪薰然微微俯身微笑着看着他:“不好意思,三少爷旁边的位置是我的,请让一下好吗?”
梁圆生平第一次觉得屈辱,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的屈辱。然而他还是浅笑着起身,还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占了你的位置真对不起,你请坐。”
不等韩妄出言,梁圆自己挪到和韩妄隔开一个座位的位置上。还是那么彬彬有礼怡然自如的从容样子,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尴尬和失落。
梁圆回过头,看到韩妄一贯冷酷,却透出悲悯的目光。
所有人都入座,菜品才一一呈上。韩家人有韩家人的话题,未婚夫妻有未婚夫妻的话题,唯独他梁圆是多余的,仿佛永远的被排除于所有繁华和快乐之外,除了寂寞别无他选。
没事,他想,自己这块新西兰雪花小牛排还挺好吃,就当来吃一顿饭而已,不亏不亏。
“梁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
韩林发问,淡淡笑着,里面包裹着蠢蠢欲动的利刃。
梁圆放下刀叉笑道:“还好,不过也不太好。”
韩林摇晃着三角杯,饶有兴趣的看着梁圆:“哦?怎么说?”
梁圆继续笑道:“不太适应这边的运作方式,而且触碰不到核心部分,其实也就是简简单单的拉个皮条。”
韩林不语,梁圆好像忽然意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韩总真对不起,我一个没念过书的糙人,说话不文雅,千万别和我计较。”
牛排渐渐的冷了,韩林的目光也渐渐冷了:“做个鸨头也够你吃香喝辣的了,嫌不够?”梁圆笑着摇摇头:“不是嫌不够,是嫌太多。上次有条子来抄场子查出毒品,我以为我会进监狱。”
韩善本想出言缓和无端变得越来越紧绷的气氛,那边厢梁圆却先开口继续说道:“我擅自立了规矩不准涉毒,也已经把捅篓子的几只鸭解决掉了。带着少爷也赚的不少,真没必要染毒玩命。”
梁圆几乎是全北京所有男娼行业都臣服的一张王牌,动他确实需要思量思量。没非杀不可的必要就不杀,如若实在找不到必须杀他的证据的话。
韩林道:“知足常乐,希望梁老板懂这个道理。”梁圆笑笑:“项庄舞剑,也希望梁老板懂这个道理。”
韩妄突然放下刀叉,突抬起头看向韩林:“今天是老爷子的忌日,你觉得谈这个合适吗?”
梁圆笑着低头去切那块凉硬到快切不动的牛排。
韩林默不作声咽下一口红酒:“好,那就谈谈家里事。你明年都27了,打算什么时候和薰然完婚?”
窗外慢慢黑下来的天空悬着一颗星,如一双深情的眼在凝视大地。
韩妄没有看一眼纪薰然:“其实我不打算和她结婚。”
他口气冷漠得纪薰然受伤,她惊鹿一般圆睁着杏眼,很快就有泪光浮起:“我们去年这个时候举行了订婚宴,到现在这么久了,你才说不想和我结婚?”
韩妄还是连看都不看纪薰然一眼的冷酷样子:“我从未说过要娶你。但如果你只想要这么一个形式,我可以给你和纪家一个交待。”
梁圆想起去年秋季那场惊动全京的订婚宴。那是万鎏带着他一起去的,高官权贵如云,他自始至终都无缘亲眼看到这般通天气派的男女到底是何等人物。彼时他只能看着请柬上烫金字体的[韩妄]两个字,还觉得这个名字真是嚣张得可以。
如今想起,甚是悲悯。觉得只有事情才能时过境迁,心境不能。
韩林面色阴沉,整个餐厅骤然寒冷起来:“不和薰然结婚,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韩妄直视着韩林的眼睛:“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但是我有更对的选择。”
韩林冷酷的笑起,那模样和韩妄如出一辙。
“但你没法和死人结婚,是吧?”
☆、第一枪
在韩林这里,梁圆已经算是一个死人。
好像空调的温度被调低到零点,甚至仿佛还有隐隐约约的血味飘散。
韩妄目光像杀人一般阴狠暴戾,用力攥着餐刀的手咯咯作响,嘴角一丝冷酷的笑意:“是吗?”
坐在他旁边的纪薰然从未看过韩妄这幅模样,不由自主的想站起来走人。韩妄看着吓得小脸苍白的纪薰然,如同挑衅一般笑得轻蔑:“她怕我,怎么可能成为我的妻子?”
韩善起身,绕过韩妄走向纪薰然:“你身体不好别总坐着,和我上楼吧。”
两个女人搀扶着退场,现下这男人的战场已是狼烟四起。韩林生平最讨厌别人的挑衅,也最恨别人质疑。他和韩妄对视的目光如同渗了血,稍有闪烁便是伤筋动骨。
不枉为亲兄弟。
韩林掏出枪对准梁圆只是一瞬间,扣动扳机也只是一瞬间。子弹穿透梁圆的肩膀卷起一路血雨腥风,这样毫不迟疑的作风,梁圆很难相信那天晚上他居然还能死里逃生。
韩妄几乎也是同时掏枪,不顾旁边早已拿枪对着他的保镖一路指着韩林的头走近他:“你真他妈的敢,韩林!”
然而韩林的枪口一动未动还是对着梁圆,眼底笑意掺杂了血丝猩红:“我有什么不敢?挡我财路者死,难道你不是吗?”
那一枪下去,梁圆只感到肩膀火辣辣的剧痛,忍过之后却没有动,任凭还冒着烟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
邱明赶紧过来捉住他的胳膊想带他走:“流了很多血,快去医院包扎啊!”然而梁圆却笑着摇摇头示意邱明站到一边去别跟着参与,那样子淡漠得好像中枪的不是他。
“让开吧,我挺累的,不想动了。”
这是邱明第一次触碰到梁圆。
他看到有血迅速流遍了梁圆的左半边身子,却并没有难堪的红色。
嘿,知道为什么我穿黑色衬衫了吧?因为这样,就没人看得出来我流血了。
韩妄直接把枪口抵在韩林额头上,用力得韩林几乎感受到他发自心底的恨意:“放他一条生路,不然我就开枪。”
韩林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英俊的脸都有些扭曲:“开枪?你还认识我是谁吗?你觉得我死了,你们在坐的谁还能活着走出韩家吗?”
清脆的拉动枪栓的声音。
韩妄侧过头看了一眼梁圆,那双时常被冷酷和无情充斥的眼睛,此刻竟出人意料的满溢着痛苦和心碎。
“那我们各退一步。你放过梁圆,我交出我手上股份的百分之二十。”
闻言梁圆便摇头:“没必要的,我不值得,股份是你唯一的筹码了。”韩妄转头强硬而凶狠的打断:“你他妈给我闭嘴!这轮到你说话了吗?”
梁圆淡淡的垂下眼眸,伸出手按住血快要凝固的伤口。
……好疼啊,好冷。
韩林看着韩妄的目光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三儿,他就是一个出来卖的。他睡过多少人你知道吗?我有没有睡过他你知道吗?”
韩妄的枪口在韩林额头印出深深的痕迹,就像他对那个人的爱,强硬而深刻。
“我不管。”
那个敢为了他而拿着枪对着韩林的男人说道:“我就是爱他,他什么样子我都爱。我没有早点遇到他是我的错,不怪他。”
梁圆低着头,眼前有些发黑的模糊。他低声笑着说了一声真傻,然后一滴豆大的泪水打在桌面上。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身份。
真对不起,我没法给你一个清清白白的我了。
如果可以,来生再见好吗?
时间仿佛停滞。如果倒流回他刚刚走进韩家的时候,他还会不会这么无所畏惧?
韩林看着韩妄的眼睛把枪扔在桌上:“我可以放过他。但是王朝确实有鬼,不除不行。”
迟疑良久,韩妄才放下手里待命的枪,然后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向已经有些坐不稳的梁圆。
“有鬼我除,叛徒我杀。但是他少一根头发,我要你们都陪葬。”
韩妄打横抱起有些晕迷的梁圆,有血一滴一滴从他指缝间滴落。落在身上再流走,就像他怀里蜷缩着的无辜的男人,眼里始终倔强不肯落下的泪水。
“走,梁圆。回家。”
他抱着他消失在重重夜幕里,没有人敢拦住他。他的背影是这般决绝,坚定,步伐稳健而利落。
他好像要和那个人一起抛却这个冷漠又凄凉的世界,再也不会回来。
梁圆很高兴闭上眼睛之前最后看到的是韩妄。没觉得委屈,更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很寂寞,非常非常的寂寞。
“韩妄啊……你的胸前真温暖。”
梁圆迷迷糊糊的说着,想抬起胳膊摸摸韩妄的脸:“从来没人这么抱过我,真的,你是第一个。”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这可能…是我唯一留给你的第一次吧……”
韩妄抱着梁圆上车,对司机吩咐道去最近的医院。然后和梁圆一起坐上后座,双手一时一刻都没有松开:“累了就靠着我歇会,但是千万别睡,听见了吗?”
梁圆的脸愈发苍白,嘴唇也渐渐白了下来,颤抖翕合。
“听、听见了…但是我真的好累好困……”
韩妄抱着他:“别睡,我给你唱歌,你别睡。”
这本来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一个一米九一,杀人如麻,不苟言笑的男人笨拙的唱着一首很旧的情歌。梁圆本来想嘲笑韩妄唱歌好难听,可是嘴唇动了动,只有一滴眼泪从唇上划过。
“我不愿只在梦里见到你,因为爱着你,我不会再……梁圆,梁圆?梁圆!”
他一声声焦急而迫切的叫着他的名字,好像他的名字就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
不就是肩膀中了一枪,死不了人,多大点事啊?
梁圆想说,却开了开口,只有气流从喉咙流过,发出的破碎的声音。
可是……我喜欢上你的这件事,好像、好像有点严重了。
醒来的时候,梁圆闻到了浓郁的消毒水味。他挣扎着睁开双眼,就看到韩妄正握着他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坐在床侧靠着桌子睡着。
梁圆没想惊动韩妄,可是他刚稍微动一动手臂想自己拿水,韩妄就醒了。
再一次的对视,瞳孔颜色却已纯粹了很多。
“韩林那边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