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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后选了《水形物语》，今年的奥斯卡。
王亦鸣看过预告片，对那个中国引进之后手动打码的画面还笑了半天。他没和人这样看过电影，电影开始，除了偶尔能听见陆文宇的呼吸声和一点轻微的响动以外，他们很少说话。
“啊，这个男主角……”陆文宇在那边说，“有一点恶心萌的感觉。”
王亦鸣同意道：“是的……他……我天，他们还真做了啊。”
陆文宇一时间也陷入了迷茫：“这个怎么操作？”
王亦鸣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不知道。”
王亦鸣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在和陆文宇讨论这种少儿不宜的情节，最关键的是他们讨论的如此学术，连一点其他的念头都没有。
电影放到一半，李可就跑了，说是受不了，要下去吃东西了。
陆文宇说：“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看。”
王亦鸣说：“可能是中国人理解不了西方的某种浪漫吧。”
“嗯。”陆文宇说，“但是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浪漫嘛。”
王亦鸣突然想起夏阳说的那句话，他说他觉得陆文宇很浪漫。是了，没错，陆文宇有的时候给王亦鸣的感觉就是很浪漫。他觉得和他这样看电影，甚至比在电影院还要浪漫。
于是他说：“陆文宇，你到底是从哪儿学的这么多招数？”
陆文宇笑了一声，说：“从书上学的。”
“下一次。”陆文宇说，“等放暑假我回家了，咱们两个换个方式看电影吧，买同一场次的电影，但是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这样就像平行时空一样，你觉得好不好玩？”
“好玩。”王亦鸣说。
他忽然对陆文宇的过去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好奇。在此之前，王亦鸣从没想过要了解陆文宇的过去。他说不上来，总觉得不想知道，因为无论那是什么，都会让他感到……嫉妒。
时间是永远向前的，王亦鸣深刻了解到这句话的含义，也知道此时此刻的陆文宇是属于他的。但一旦想要知道他的过去，王亦鸣就已经掉入了一个更深的旋涡里。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开始对陆文宇产生了一种占有欲。
王亦鸣还是问了，他忍不住，他说：“陆文宇，你之前的男朋友呢？”
陆文宇也没隐瞒，说：“分了。”
“为什么啊？”
陆文宇笑了笑，说：“考研之前还在一起，结果他分数不够，只好调剂到别的地方去了。也没什么，很自然的就分了。”
王亦鸣沉默了一会儿，问：“不是因为感情破裂吗？”
陆文宇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他，就在王亦鸣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不是。”
“嗯。”王亦鸣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点什么滋味。
紧接着，他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这也是王亦鸣第一次知道，原来陆文宇也是会抽烟的。
他从没见过陆文宇抽烟的样子。
“外界因素比较多，我们自身的感情没有问题。但是太难了，你应该明白的，喜欢同性这条路太难走了。”
“嗯。”
“说起来也很难忘。我记得那时候考研，他很焦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焦虑，晚上总是失眠。那时候我在外面租了房子复习，就让他到我那儿一起睡。可是他还是很焦虑，一个人走来走去不睡觉，后来废了好大劲儿才把他哄睡着，可累死我了，小鸟。”陆文宇说。
王亦鸣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说：“我睡眠可好了，我感觉我有嗜睡症，绝对不会失眠的。”
陆文宇笑了笑，说：“那很棒啊，以后我就不用担心要哄你睡觉了。”
王亦鸣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好像，他也希望自己失眠，然后这样陆文宇就能来哄他睡觉了。
谁还没有个前任呢，王亦鸣自己也有前任，可是他一听到陆文宇说起前任，心里就特别难受。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遇见陆文宇呢？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他呢？
陆文宇轻轻地说：“小鸟。”
“嗯？”王亦鸣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陆文宇说，“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什么问题都行吗？”
“什么问题都行，这样我很开心。”
“为什么？”王亦鸣心不在焉地问道。
陆文宇说：“因为我感觉自己和你越来越近了，我想了解你，想让你了解我，你懂吗？”
第22章
“你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李可认真地对王亦鸣说。
“我没什么问题啊。”王亦鸣无奈地说，“那么突然，谁能想到要问什么。”
李可一边给夏阳发微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应该问——”
“嗯？”王亦鸣从一堆漫画里抬起头，“问什么？”
李可朝他弯了弯嘴角，“多长&多长？”
王亦鸣愣了一下，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简直怒不可遏：“你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李可脸皮厚得像城墙：“哈哈哈。”
小长假过得没有感觉，王亦鸣觉得长大之后的假期都是千篇一律，如同凝固在琥珀里的虫子尸体一样，一成不变。还是小时候好，小时候，他的夏天总是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李可靠在沙发上，看王亦鸣收拾东西，天气热了，他要带几件夏装去学校。
李可突然说：“小鸟。”
“说。”
“你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吗？”李可的声音带了点犹豫。
王亦鸣迷茫地说：“上班啊。”
“不考研啊？”李可反问。
“不考了吧……”王亦鸣说，“我又不是太喜欢读书，功课也是马马虎虎。”
“嗯……我觉得还行啊。”李可说。
王亦鸣认认真真地看了看李可的眼睛，又在观察他的表情，试探地说道：“你要继续读书吗？”
李可揉了揉头发，说道：“可能吧，夏阳才大一，前几天跟他聊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就想再陪他在学校里多待几年。”
王亦鸣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一直对学习和生活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从小到大，王亦鸣就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将来想做什么。他想，不管怎样，活着总是没问题的。
做一份工作，拿着不多不少的薪水。养活自己，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好了。
转眼间，他已经大三了，李可的问题像是突然拉开了窗帘，将他空荡荡的内心照了个遍。
回到学校，陆文宇就问他：“回来了吗？”
他懒洋洋的声音传到王亦鸣的耳膜里，王亦鸣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回来了！”
“回来了，就下来吃饭，楼下等你。”陆文宇说。
王亦鸣飞快地去阳台往下望，说：“不是吧？你已经到了？”
陆文宇那边人声嘈杂，他笑道：“还没有呢，我在超市。”
他这么说，但是等王亦鸣放好东西，走下去的时候，大老远地就看见了陆文宇。五月份，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陆文宇穿了件白色的T恤，黑色的五分裤，小腿曲线好看极了。他胳膊上的纹身遮也不遮，就那么大大方方地露着，路过的小姑娘都在看他。
王亦鸣知道他的纹身，那是一只叫做安安的猫。陆文宇养的，从小学开始，养了十一年，在它死去之后，陆文宇把安安纹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说安安就像他的家人，他的灵魂女友。王亦鸣说李可家也有一只猫，叫做华夫饼。陆文宇笑着说，这一听就是外国猫，他的安安是土生土长的中国猫。
他们漫无目的地聊天，纯粹是一种探戈舞。有很多细枝末节的记忆一点点淹没和改变两个人，同时的。以至于在陆文宇离开王亦鸣之后，他仍然会不断地想起他和他说过的各种点滴琐事。
可王亦鸣又不是穿梭时空的旅人，五月的这一天，他眼里、心里都是站在他面前的陆文宇，不会预料到将来的分开。
“吃个冰激凌。”陆文宇一见到他，就递给他一个可爱多。
芒果加酸奶口味，王亦鸣特别喜欢。
他们去食堂吃饭，选了人相对来说要少一点的教职工餐厅。王亦鸣想吃面，陆文宇点了份煲仔饭。
“煲仔饭的精华是什么你知道吗？”陆文宇问。
“锅巴。”王亦鸣想都不想，答道。
陆文宇说：“恭喜你！答对了！奖励你一块最好吃的锅巴。”
他看着王亦鸣，然后又说：“张嘴。”
王亦鸣条件发射性地照做，等他用力嚼了两口才反应过来，嘟囔了一句：“太高调了。”
吃了一半，陆文宇若有所思地问他：“有心事吗？”
“啊？”王亦鸣摸了摸鼻子，“没有啊。”
陆文宇笑笑，说：“有就说，也许我能帮你参谋一下。”
王亦鸣想了想，也是，他就把上午李可问他的问题跟陆文宇说了一遍。
“考研啊。”陆文宇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要想好你究竟是出于想读书还是逃避就业，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我个人建议还是先工作。”
王亦鸣说：“我不知道……我感觉自己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当时上大学的时候就是读个差不多的热门专业，好找工作。”
陆文宇看了他一眼，奇怪地说：“怎么会，你不是喜欢小说吗？怎么会什么都不喜欢呢。”
王亦鸣有点难为情，说道：“那是爱好，不可能成为自己的职业。况且，我妈一直觉得小说就是不务正业。”
“一切皆有可能嘛。”陆文宇说，“我之前……”
他停顿了一下，小声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音乐梦想。”
王亦鸣愣了一下，笑道：“啊？那你要去参加中国好声音吗？那个不是比惨大会吗？”
陆文宇吃完了，瞪了王亦鸣一眼，说：“不去，我是个没什么故事的男同学。”
他说：“就是喜欢吧，喜欢唱歌，然后也去做了一些尝试。民谣，你听吗？大大小小的音乐节跑了一些，livehouse的演出也看了很多。挺喜欢的，哎，这些话我都没和其他人说过。你会笑我吗？”
王亦鸣认真地听了，说：“当然不会了。民谣……我不怎么听，汪峰那种吗？我喜欢泰勒斯威夫特。”
陆文宇哭笑不得，说：“汪峰那是摇滚，等我回去找个歌单给你听。”
王亦鸣一口答应，说：“好。”
他们吃完饭，便绕着湖边散步。
陆文宇说，其实有很多人一开始写歌、做音乐，都不是专业出身的，靠的就是一种热爱。他们大多都是拥有其他职业的普通人，在业余时间搞些创作。
王亦鸣特别喜欢听他说这些，真的。那些陆文宇热爱的东西，还有他小小的、闪光的梦想。王亦鸣听陆文宇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会觉得陆文宇整个人都是在发光的，尽管他可能一首歌都没听陆文宇唱过。
“对了。”王亦鸣突然说，“你之前是不是真的偶遇过迷妹？就是我请你吃油条的那一次。”
陆文宇笑了笑，眯着眼睛，有点得意的样子，说：“是啊，她们可能听我唱过歌吧。”
“在哪儿？”王亦鸣问。
“心屋。一个小酒馆，之前有朋友推荐过我，我就去唱了几次。”陆文宇说。
王亦鸣说：“你还会再去唱吗？”
陆文宇想了想，说：“不一定，怎么了？”
王亦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直白，他说：“我想听。”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