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栗伸头一看,彻底崩溃 -- 因为这回进来的,正是狗逼本人。
宋易看起来已经没事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凑巧,他穿着和白月光同款式的衬衣马甲。一深一浅,两个人并肩站着,好像还有点般配。
谢栗低头看看自己,T恤短裤运动鞋。他偷偷叹了口气,说不上心里的酸到底是乙酸还是柠檬酸。
当初宋易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时候,他还觉得一切都美得像做梦,其实就是在做梦啊。
现在梦醒了,人家要去追逐自己的月光了,而他只是颗连反光都不会的宇宙尘埃而已。
谢栗黯然地站在一群植物里。他明知道应该立刻抬脚出去,可就是挪不动脚。
那边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过阳光房里绿到令人窒息的植物,落进谢栗的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
“我爸说你们周末要去天华山,我要是能去就好了。” 宋易说话的口吻,温柔又很亲热。
“主办方会欢迎的。” 白月光刚好打完电话,收起手机,又意有所指地补了一句,“不过我以为你还需要休息几天。”
宋易听出了弦外之音,脸色一黯。他沉默片刻,又开口:“谈恪哥,昨天的那个人,我只是不忍心拒绝他。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看到他,就像看到我自己。我也喜欢着你,你看我一眼我都很高兴,你拒绝我,我就难过得要死。我只是不想有人因为我难过…”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一阵乒零乓啷的响动打断。
门口说话的两个人愕然回头,只见阳光房深处的灌木盆栽被人推得七倒八歪,谢栗狼狈地趴在一颗绿玉树上。
谢栗原本是要走出来的。
宋易说的话,他越听越生气,气得他头昏脑涨,浑身冒汗,只想赶紧从这里出去,顺便经过宋易旁边的时候,对着那张脸,痛痛快快地骂一句“臭傻逼”。
可他一抬脚,就被盆栽绊倒了。
哦,这可太棒了。谢栗趴在地上,绝望地想,这一定是所有和前男友以及前男友的新欢的见面方式中,最差劲的那种了。墨菲定律,宇宙真理。
宋易走过来,脸色难看得要命:“谢栗你怎么在这…你跟踪我?”
他抬脚跨过倒在地上的盆栽,居高临下,完全没有要伸手扶谢栗起来的意思。
谢栗听见他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气得快炸了。
他自己爬起来,瞪着宋易,像颗浑身是硬刺的板栗:“跟踪你麻痹,睁开眼看看,是你谢爸爸先进来的。”
他心寒极了,气得连礼貌教养都不要了,脏话自然而然地脱口。
宋易硬是被他骂得哑口无言。
站在门口,无意卷入年轻小朋友的感情关系的谈恪,终于抬脚走过来。他朝着地上那盆被人压得稀烂的绿玉树看了一眼,又看看谢栗。
小男生似乎年龄小得很,身形清瘦,还没脱出少年模样,气鼓鼓张牙舞爪的样子,像只奶凶奶凶的猫科动物。白净秀气的脸上,两块红晕特别明显,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热的。
小男生转身往外走,还不自觉地挠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
“你先等一下,” 谈恪开口叫住那小男生。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可能是路边看到一只猫就忍不住上手摸一下的那种心理吧。
谈恪走过去:“这个盆栽它有毒…”
但小男生不等他说完,拔腿就往外冲,头也不回地喊:“我会赔的!我这就去找服务员!”
谈恪有点无奈想笑,没想到宋易还认识这种小…野猫。
他干脆给酒店经理打电话,叫人过来处理。他挂电话前又嘱咐经理,如果有人找前台谈赔偿,就告诉对方不需要赔,顺便叫对方去洗个手。
宋易站在旁边,狐疑不定地看着谈恪打完这通电话,忍不住开口试探:“谈恪哥,你干嘛…只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罢了。”
谈恪挂掉电话时,脸上还残存着笑意,但等他收起手机再转过来时,脸上那点笑就已经没了。
“本来我不该对别人的感情生活发表评论,” 他冷漠而有礼地说,“但是要不停地拒绝你,对我来说是件非常困扰的事情。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不要再有任何私人会面了。”
宋易如遭人当头棒喝,差点站不住。
“谈恪哥,你什么意思…八年,我喜欢你八年了,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就算是一条流浪狗,喂八年也该有感情了,我又有几个八年呢?还是你在生气,因为刚才那个人吗?我都说了我…”
他扶着墙,语无伦次,声音都在发抖,但这幅样子没有激起对方的丝毫怜悯。
谈恪听烦了,抬手打断他的话:“首先,我不是狗,你也不是狗。其次,宋易,我很早以前就表明态度了。如果你不懂得及时止损,那你应该学习一下。”
他说完,不再看宋易,抬脚便走了。
谈恪原本也不是个多么有耐心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拉黑宋易,完全是因为和宋易的父母兄长关系还不错罢了。
但他没想到这点出于人情世故的容忍,反而令宋易得寸进尺 -- 深更半夜地打他的工作手机,被迫接听呼叫转移的助理对此抱怨不已,还有在商业酒会上故意装醉,说些引人误会的暧昧言语,搞得他不得不提前离场,把人弄走。
从他回国开始,宋易就无孔不入,想方设法地打听他的行程,试图出现在每一个他会出现的场合。
谈恪摸着西装内袋的手机,心道找个时间要和宋易他哥说说,他这个弟弟该送去看心理医生了。
谢栗从阳光房里慌慌张张地出来,蒙着头到处乱走,恰好碰上正在到处找他的沈之川。
沈之川快气死了:“瞎逛什么?做布朗运动吗?”
谢栗正难过得要死,一见到熟悉的人,憋了好久的眼泪顿时就绷不住了。他委委屈屈地跑过去,带着哭腔喊了声“老师”。
沈之川一见小徒弟这幅样子,后面的话顿时骂不下去了。
他之前也不是没看见谢栗一天到晚围着隔壁组的宋易打转的样子。这一整天肿个眼睛,一副小怨妇样,发生了什么,沈教授都不用问,用脚指头都猜到,八成是被人家拒绝了。
但沈教授是个刀子嘴,安慰学生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忍痛掏出自己西服口袋里价格四位数的丝绸手巾,递过去给小徒弟擦鼻涕,嘴上还不饶人:“你不要对着我哭成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非礼你。我的品位不可能这么低。”
谢栗平常对沈之川的毒舌很耐受。毕竟自己老师什么德行,当学生的也心里有数。
但今天情况特殊 -- 他刚在宋易那里受了一顿打击,再听沈之川这么说,整个人简直要被锤进地幔里去了。
谢栗哇地一声哭出来,吹着鼻涕泡泡,眼泪汪汪地抓着沈之川问:“老师,喜欢我真的品位很低吗?”
沈之川看着小徒弟湿润的大眼睛,直叹气:“徒弟啊,以后可长点心吧。”
谈恪在兰大物理学院院长的陪同下走过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院长还当沈教授又在训学生,老远看见那小同学哭得怪可怜,顿时善心大发,过来解围:“哎呀,沈教授在训学生呀。”
沈之川一回头,他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院长旁边这个人,沈之川认识。
沈之川当年在普林斯顿读博,谈过一个男朋友。男朋友在隔壁搞高能物理,而谈恪就是他男朋友那个该杀千刀的师弟,动辄深更半夜打电话过来,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妨碍别人的晚间运动。
那时沈之川和男朋友的感情非常好,两个人甚至已经计划去荷兰领证。
那几年,普林斯顿的天体物理领域严重饱和,完全没有给新博后的位置,而沈之川又不想搞异地恋。
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放弃搞学术,在花街找份工作。这样他就能和男朋友在在纽约与普林斯顿之间找个地方住,每天都能回家。
当时沈之川的导师听说他的打算后,拄着拐杖,顶着美东一月份的鹅毛大雪,亲自上门来劝。
沈之川那时还很年轻,他相信爱情,也相信奉献和付出。
他对导师说,人一辈子可以做很多职业,有很多选择。他二十岁的时候可以放弃搞天体物理,也可以在四十岁的时候回来接着搞天体物理。可是爱人,一辈子也许只有一个。如果他在二十岁的时候,没有抓住爱的人,那么等到四十岁,也许也就不会再有这个人了。科学永远在那里,可他的爱情不会。
老教授一声叹息,无话可说,转身离去。
三个月后,毕业答辩前夕,沈之川从朋友的嘴里猛然得知,男朋友半年前在南极做科研时,发展了一个炮友。
事隔十年,沈之川以为自己早忘了。
现在他三十岁,钱、声望、地位,他都有了。
他无坚不摧,百毒不侵。
可此时此刻,当年的痛苦愤怒,绝望不甘心,又忽地,一重一重如潮水一样,从他那颗钢铸铁打的心里,涌了出来。
草他大爷的,沈之川想。
作者有要说: 谢栗:呜呜呜呜呜老师你的爱情真的好 be啊
沈之川:闭嘴吧你个处男,有什么资格说别人be。
…………
副 cp 沈教授,正式上线_(:з」∠)_
第4章 柯伊伯带 四
谈恪当然也认出了沈之川。
沈之川当年在普林斯顿,是有名的中国美人。他没谈恋爱之前,一群鬼佬满校园地嗷嗷追他;他谈恋爱以后,一群鬼佬守在物理系办公室门口嗷嗷地哭;后来沈之川突然跑去亚他加玛沙漠的拉西拉天文台去做博士后,鬼佬们又嗷嗷地擦着泪等他回来。
但他到底没有再回到普林斯顿,再也没有踏入过灰墙白瓦的校园。
谈恪并不很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他对别人的感情生活毫不关心。
那时他正被一个无法与实验观测现象耦合的模拟信号折磨得身心俱疲。
他只记得那是一个初秋的夜晚,他那个丢了男朋友的师兄突然拎着两瓶威士忌跑来实验室,一屁股坐上办公桌,一边喝酒,一边看自己的师弟写代码,颇有拿自己的师弟当下酒菜的意思。
那个夜晚,后来成为谈恪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
沈之川像一只亚马逊雨林里的蝴蝶。
如果沈之川没有离开,他师兄就不会在深夜拎着酒瓶跑到实验室来看他写代码,也不会在酒后指着谈恪的鼻子说他不适合搞科研,因为他这个人功利心太重太想赢。
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 -- 不会有他违背父母的意愿离开象牙塔,也不会有他在花街周旋于电子屏幕和投资人之间的几千个日日夜夜,更不会有长鲸资本,以及现在的一切。
如果沈之川没有离开,也许谈恪仍然在美东某个大学物理实验室里,做一个研究员。
沈之川扇一扇翅膀,于是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
谢栗被这么一打岔,顿时噤了声,鼻涕泡泡也不敢吹了,慌慌张张地擦一把脸,低着头不敢出声。
院长笑呵呵:“哎呀,沈教授教学严格,难怪桃李满天下。”
沈之川面无表情:“本人不才,担任博士生导师刚四年,共有徒弟三人,尚无一人毕业。”
院长捋捋自个儿光头上刚长出来的新苗,笑得有点尴尬:“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长鲸投资的谈先生。他可是咱们兰大物理院的优秀毕业生,毕业以后还反哺母校。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