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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儿,有兴趣吗?”韩光宇揶揄道。
“有啊,你认识吗?”
“认识啊,跟我一个初中的。”
“哦——?”
“跟我说说你看上哪个啦?是不是双马尾的。”
“我三个都看上了。追上哪一个都行。”曲凌恭随意说了句毫无节操的话。
“啊?真的啊?哎,说实话,我劝你早点死心。”韩光宇眼中闪着同情的光辉,中肯地说。
“怎么,名花有主?”
“不是,这三个妹子在我们初中就是出了名的二次元控,叫做三次元三姐妹,估计看不上你这三次元帅哥。”
二次元三姐妹吗?那怎么总围着张钧若转。
“不见得吧?我看见她们仨给张钧若打伞。”
“张钧若啊,张钧若当然不一样,你没听见妹子们叫他二次元破壁少年吗?”
“什么?”
“二次元破壁少年,就是说……嗯……”韩光宇认真思索着措辞,他也不太懂这个女孩子们的形容词。
“是不是说他长了一张初恋脸,出现在动漫里也不稀奇?”
韩光宇茅塞顿开,“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凌儿啊,你这语言表达能力提升了啊。”
曲凌恭惆怅地想着——那是我的真情实感。那是我的初恋。
原来我的审美这么贴近二次元的审美取向。
顿时对那个“二次元三姐妹”有了英雄惜英雄的惺惺相惜。
☆、罚站~
曲凌恭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回来; 初冬; 凌冽的寒风吹得他脸颊冰凉舒爽。
最近,他热衷健身,因为他同时拥有了软肋和铠甲。一颗偷偷爱着一个人的赤诚之心; 需要更加坚强; 同时也更加柔软。
带着一身室外的沁凉气息,他刚一进教室,就跟迎面而来的张钧若撞了一个满怀。
一看来人正是他的软肋,曲公子有些紧张; 马上错身让开。刚想道歉,张钧若就急急跑了过去,全程没有抬头看人。
一声预备铃响起; 走廊尽头语文老师聂书海大步流星地走来。曲凌恭觉得张钧若的神色有些异常,抬腿就跟着张钧若而去。
教学楼三楼的男卫生间里,曲凌恭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靠在洗手台旁的墙壁上; 环抱双臂; 听着不远处断断续续的呕吐声。
不一会,单间的门板被推开了; 张钧若顶着一张雪白如蜡的脸走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呕吐吧,脸上湿漉漉的,还挂着几滴生理性的泪。
把早餐咽下的那点东西吐得干净,脚步有些踉跄地向洗手台前移了几步;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线条匀称,精悍矫健的长腿,那腿一只站得笔直,一只向外逍遥地曲起,用亮黑色的跑鞋鞋尖点地,只看腿就是一副悠然自得的公子哥架势。
张钧若微皱了皱眉,抬眼看看那人,果然是曲凌恭。张钧若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又有些尴尬。
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钧若用水汽氤氲的视线打量着曲凌恭好整以暇的姿势。
曲凌恭不像是碰巧遇上的,而且他刚才恍惚间听到了上课铃。
他有些愤慨。为什么每次在自己最脆弱难堪的时候,这个人都会适时出现?
欣赏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就有那么大的快/感?
把嘴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张钧若装作对曲凌恭的存在视若无睹,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鞠起一捧水洗脸。
曲凌恭看张钧若走过来时,脸色煞白,一双本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红红的,布满了血丝,有些说不出的心疼。柔声问:“怎么又吐了?早餐没吃好?”
哗啦哗啦的水声响着,近在咫尺的人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洗漱完毕,张钧若抬腿要走,曲凌恭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哎,等一下。”
张钧若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桎梏,视线上移:“我以为我们上次已经达成共识了。曲凌恭,当我不存在不会很难吧?”
曲凌恭凝视着张钧若一双红得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睛:“我又不是瞎子,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当不存在啊。再说,我又没惹你,我只是……”曲凌恭抬手送上一片雪白的纸巾,“对生病的同学表示关心。”
张钧若:“……”
曲凌恭痞痞一笑:“你这样一脸水的回教室,大家会以为你失恋了呢。”
张钧若接过那张纸巾,曲凌恭顺势放下了钳制住张钧若手臂的手。
“哎,你这样不行啊,我认识一个老中医,开的方子特别管用,调上一阵子就好了。”曲凌恭觑着张钧若泛着水光的苍白侧脸。
“是调经止痛、暖宫散寒的方子吗?你不是已经给我开过了吗?”张钧若表现出从没有过的牙尖嘴利。
曲凌恭剑眉一挑,眼光在张钧若脸上巡睃,张钧若此刻冰白的薄唇抿成了凌厉的线条,眼神中有一抹尖厉的锋芒,他仿佛又目击了张钧若另一个全新的面孔。
他被噎得哽了半天,勾嘴笑笑,眼神中透着激赏,他心尖儿上的人就是这样善变,让他总有新鲜感,如果认真起来,跟他心理较量的话,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曲凌恭耸耸肩,对于张钧若的讽刺轻轻一笑:“呵呵……那个真的是个误会,我那天看你胃痛难受,就跟骆可可要了发热贴和止痛片给你,可能表述有误吧,谁知道到你那儿,会是些女孩儿用的东西。”
张钧若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误会吗?”他顿了顿,好像因为想起什么而眼神黯淡,双眉微拧,“那……那些……”那些微博评论太过刺心,他只要想起就觉得全身刺骨冰寒,根本无法说出口,“那些也都是误会?”
“哪些?”曲凌恭一怔,但稍经思索,自己难为张钧若的事还真不只一件两件,就冲前面踹张钧若的那一脚就不是一句“误会”就能释然的,只能讪讪地保持沉默。
看看曲凌恭一副心虚理亏的样子,张钧若心里了然。
张钧若惨然一笑,他在心里跟自己说道:不要再自取其辱了,张钧若。还有什么好说的,本来是两个人的记忆,现在变成他一个人的坟冢。张钧若手指攥了攥,决然地转身离去。
张钧若在教室门口踯躅了片刻,望了望紧闭的白色门板,咬了咬下唇,敲门进去。沐浴着全班师生疑惑的视线,自觉地站在了门口的墙壁旁。
聂书海有规定,没有特殊原因,谁上他的课迟到,都要在门口罚站。
☆、慢慢撒糖
在人前说自己胃痛、头晕、身体不适都是张钧若接受不了的; 他从小就没有学会这样讨巧撒娇的处事方式。
多年的无所凭靠; 让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他宁愿不为自己辩解,付出自己能付出的代价,让一切问题在可控的范围内; 平静安然的消弭于无声。
全班学生包括聂书海对一向老实沉稳、彬彬有礼的张钧若上课迟到而罚站感到惊讶。纷纷投注着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张钧若只是半敛着微红的眼眸; 淡然的伫立在门边。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没等聂书海答话,有人砰然推门而入; 门板发出的脆响打断了教室里的诵读声。曲凌恭自带豪荡不羁的气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曲凌恭进门就先发制人:“聂老师对不起,我吃坏肚子了。”
聂书海:“哦; 你回去了。”
曲凌恭:“谢谢老师。”
曲凌恭刚想抬腿,一侧身,余光看到贴墙站着的张钧若,脚步一顿; 愣在了原地。
这什么情况啊?
罚站?
他在这儿罚站?
他不是吐了吗?怎么没跟地中海说?
眼珠来回转动着踱回了座位。曲凌恭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刚才在卫生间里; 不是还牙尖嘴利地怼我来着吗?这会儿编个瞎话儿怎么就没词儿了?杵在那儿站一节课,傻不傻啊?
等会儿; 这人就是不会编瞎话的人啊。他想到自己跟好友李允岸说起,张钧若让他痴迷的地方,“他不是在装B,他就是B本身”,他就是不会说谎; 不够圆滑,让张钧若学他说瞎话儿,摆出痛苦的表情,说肚子疼什么的,想想画面太美,太有违和感。
可是,这也不是会不会说谎的问题啊。他刚才在卫生间里吐得翻江倒海的,只要实话实说,说身体不舒服就行了。
不对!曲凌恭皱眉思索,终于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一段时间,他曲李允岸在嘉岚的别墅,李允岸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了张钧若的性格特点,他说张钧若就是那种不会去依靠别人,一个人默默忍耐,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的那种人。
李允岸还猜测他很可能是年级比较大的时候,才被人领养的孤儿,还没有跟养父养母建立起信任关系。
他不愿意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他也说不出来。就像跑三千米时,不说自己难受;胃痛时,不说自己胃痛一样。他会强撑到底,因为——他无可依靠?
李允岸有理有据的分析,在脑际回荡。他会一个人默默扛下所有事,他不能让人看到他的脆弱!
该死!曲凌恭眉宇拧成一团,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分分钟让他情绪搅动,心脏抽痛的人。真的是他的软肋。
望着张钧若木然静立的瘦弱身形,刘海下苍白如雪的侧脸。他一刻也坐不住。
“聂老师!”曲凌恭直接打断聂书海滔滔不绝的声音。
聂书海拿着教科书站在讲台上,正在领读古文。听到这声清朗坚决的喊声,怔怔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曲凌恭平静的语调淡淡道:“老师,让张钧若回去。”
全班同学都愕然地看着曲凌恭,包括张钧若。
“什么?”聂书海有些诧异。
“让、张、钧、若、回、座、位。”曲凌恭一个字一个字重复道。
聂书海对曲凌恭略带不敬的语气感到不满:“我是不是早就说了,没有特殊原因,谁上我课迟到,谁就在门口站着听课。”
“张钧若站那儿,我不能认真听讲了。”
“啊?”聂书海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
曲凌恭幽幽地补充说:“张钧若杵在那儿,我一抬头余光总能看见他,不能认真听课了。”
全班同学纷纷把目光聚拢在曲凌恭身上,曲凌恭见韩光宇和马志远回头咧嘴笑着看他,给他们色了个眼色。
只听马志远随声应和着道:“是啊是啊,我也有同感。总想往他那儿边看,不能认真听聂老师的课了。”
韩光宇说:“嗯,我也这么觉得,前面一般只站着老师,现在站两个人有些不习惯。”
女生们也都心领神会,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骆可可脆嫩娇柔的声音响起:“只想每次抬头都看到聂老师一个人!”
聂书海老脸一红,伸手由额头向头顶拨了拨稀疏的头发,泛着油光的方脸呈现满面红光。清清嗓子,说:“那个,张钧若,你回去吧,下次注意。”
张钧若低头轻声说:“谢谢老师。”径自走回座位。
看到张钧若落座,曲凌恭为张钧若操碎了的心,总算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跟踪
星空:“周老师; 周日我去看你们。”
……
曲凌恭盯着这条微信盯了大约半个小时。
这怎么回啊; 就说周日我休息,你别来了。行吗?
可是张钧若既然说周日去,只是告知不是询问; 就说明这个周老师是周日不休息的啊。怎么回复都有穿帮的危险。
犹豫了半晌; 曲凌恭输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