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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站在路边,怔怔地望着车流在身前不远处交错奔驰,银灰色的柏油马路被午后的阳光炙烤着,反射着灼灼的白光。
他有点不知所措,因为瞒着养父养母外出打工,他不能找家附近的工作,所以挑了离家相隔一个市区的地方打工。
他只负责别墅区的送水,对这一带还不熟悉,完全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消磨西餐店开张前的两个小时。
男孩站在路边,抬头望了望天,发现天空一丝浮云也没有,蓝得清透美丽,几乎透明。
他回想起了几年前他做出决定的那个下午,天空也是这样蓝,很美很美,一丝云彩也无。
如果那时,没有那样努力的想要来到那个人的身边,那么,自己现在又会在哪儿呢?
他觉得脚下虚浮,将视线从那淡如水彩一样透明的蓝色天空中收回来,恍惚间看到一个颀长俊逸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
那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头上的碎发乌黑蓬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望向天空时被阳光灼伤的原因,他有点儿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就跪倒在了地上。
☆、你能不这样吗?
第50章 你能不这样吗?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张钧若慢慢恢复了意识,有人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肩膀,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脸; 那人的指尖温热; 指腹拍抚在脸颊上的触感十分轻柔,让人心生眷恋。
那人身上有一股睽别已久的气息,清新的柑橘香里带着点木质调的清芬,让人恍惚想起遥远的童年时光; 有萤火虫出没的山间小路,耳畔虫鸣阵阵,鼻息里充盈着草木的味道; 那个像阳光一样明亮的男孩拉着自己的手,向着那片可以看到满天星辰的山丘奔去。
张钧若浑浑噩噩的,听到有人在他耳际喊着什么,语带颤音; 可以听得出其中的担心和焦灼。
“若若——?”
在叫谁?
男孩有点恍惚; 随即恍然想到是在叫自己,他现在的名字叫做张钧若。
男孩脚步踉跄着勉力站了起来; 觉得头有点晕,胸口一阵烦闷,像被重物压住一样难受。
那人炙热的手还扶在他手臂上,小臂上通红的晒斑像被烫到一样,泛起一阵火烧火燎的灼痛。
“你没事吧?”那人担忧的问。
“我……没事……”他说着抽回手; 向一边挪了两步,深深吸了一口气,胸间的烦闷没有消退,反而连喉咙都变得灼热起来,一种想要干呕的异样感梗在喉间。
张钧若将手按在胸口上,努力调整着呼吸,想要把那翻涌上来的恶心感压制下去。
那人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样,重重叹了口气,欺身上前,一手环肩,一手抄到膝弯,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末了还在怀里掂了掂,仿佛在确认重量一样。
视野骤然一阵晃动,那种眩晕感更加强烈,张钧若脸色白了白,紧紧闭着眼强行忍住了一股呕吐的冲动。只在那人怀里不停翕动着鼻翼,急促地呼吸。
曲凌恭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不由分说把张钧若塞进了后座,自己也跟着坐到了他身边,皱眉望着张钧若昏沉难受的样子,在心中权衡着是送医院还是回家。
一番踌躇后,他决定把张钧若带回家,这种情况去医院,医生也只会用一瓶葡萄糖点滴敷衍了事,得不到什么细心的照顾。
反正曲明风不在,家里设施一应俱全,也没有医院那么嘈杂吵闹,再让周姨做点解暑的绿豆水花果茶喝,吃一餐营养丰富的菜饭估计就会好很多。
曲凌恭皱着眉关切地盯着张钧若看,知道他现在不好受,也不敢问什么,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做能让他舒服一点,随手摘下后座里挂着的二维码给张钧若扇风。
张钧若走后,曲凌恭肠子都要悔青了,最近宅在家里陪宋诗芳看了两集豪门恩怨,霸道总裁的戏码,那狗血中二剧简直有毒,只随便瞥了两眼,就被洗脑了。
剧中霸道总裁遇到这种情况,不都是会大方地掏出一张金卡给灰姑娘吗?还要帅气地撂下一句——你随便花,别想着给我省钱。
他中午拿出金卡时,确实还觉得自己挺帅挺酷自我感觉良好来着。
后来看到张钧若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仓惶而逃的样子,站在张钧若的角度略一思考,就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巴掌。
张钧若又不是娇花弱柳的小姑娘,那种情况拿出卡来给人家,除了让人觉得难堪和羞辱,不会有别的结果了。
五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在一栋三层别墅的雕花铁门前。张钧若已经清醒了很多,只是头还在晕眩,杵在门前任曲凌恭拖拽哄劝,就是不肯进去。
逼得曲公子只得故技重施,像扛一袋大米一样一把将人抱起,直接在周姨和宋诗芳的注目礼中,风风火火地上了楼,进了房间直接将人扔在松软的深蓝色大床上。
眼前的景物飞掠而过,张钧若昏沉的脑子有点弄不清发生了什么,在床上只缓了几秒就作势要起身,曲凌恭赶紧用力按住他的肩头,深深望着他水汽氤氲的墨瞳,温声劝道:“别害怕,我们家还有我妈和周姨在呢,我什么也不会做,只是想,让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感觉到手掌下的张力慢慢卸下,曲凌恭说了与中午相遇时一样的话:“在这等我!”
他转头出去,一阵风似的下楼去厨房取了一桶冰。
拿着冰桶进屋一看,果然发现张钧若身形摇晃地站在门前,又是一副要逃走的架势。
曲凌恭觉得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顿时一阵头痛。
他用身体挡住门口,反手“咔哒”一下将门关上,沉声道:“若若,你能不这样吗?”
曲凌恭将浓黑的眉毛拧在了一起,额间拧出了一个深沟,声音低低沉沉的,语气无比恳切。
张钧若:“……”
张钧若微微发着怔,抬眸望着他,眼神有点迷离,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能不这样吗?”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像在质问又像在恳求。
张钧若皱起了好看的羽眉,心里充满了戒备,不知道他在指什么,却有预感他会说出什么让自己受伤的话。
他懵懵然地问自己,印象里,他没有做过什么让曲凌恭露出这种表情的事吧,他虽然暗自喜欢他,像个傻子一样带着整颗心向他奔去,却没有令他觉得麻烦困惑过吧。
只听曲凌恭愤然说道:“像什么昏倒啊,胃痛啊,中暑啊,自虐啊什么的,你能不能……都别让我看见?”
张钧若:“……”
张钧若全身僵硬,头很痛,后脑两侧像有锤子在不停地敲打,他突然想要瑟缩起肩膀,或者蹲下来用双臂环住膝盖,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心隔绝在外,不想听他说任何一个字,但他只是强撑着站直了身体,什么也没有做。
曲凌恭觑着他木然的神情,顿了顿,用手抚了抚心脏的位置,沉着声音说:“让我看见的话……我这里,会受不了……”
他抬眸看了看张钧若,这人怔怔地站在原地,脸上的容色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可能是中暑的缘故,一双莹润澄澈的眼睛此时看上去像含着一汪水,有点迷离和无措。
这样子的张钧若看上去十分乖顺,像是要趁机攻城略地一样,曲凌恭决定再说几句。
跟刚才的恳求不同,这回他换了一种很不正经的语气,好看的菱形嘴唇噙着点儿坏笑,调侃道:“你知道吗?我一看到你那个样子,心脏就一抽一抽的难受,一度怀疑自己遗传了我姥姥的心绞痛。”
曲凌恭缓缓走过去,像怕吓到受惊的小兽一样,趁着他发怔,按住他单薄的双肩,把他按坐在床沿上。
“喝点东西,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好点了,我再送你回去。”他劝慰着温声说,磁性低沉的声音像是有某种魔力,身下那人整个人像在微微发蒙,很是温顺。
曲凌恭想起动物探索频道里说的刺猬或者穿山甲之类的小动物,在被吓到时,会把自己缩成个团儿,铠甲和尖刺挡在外面,自己则缩在强撑起的伪装里,一动不动。
张钧若整个人安静得不行,他弯下腰手臂拄在膝盖上,低垂着两扇浓黑的长睫,不知道在想什么,那落寞又有点迷茫的小样就像那种小动物一样,看着让人心疼。
曲凌恭看张钧若安静了下来,用毛巾将取回来的冰块包裹起来,轻轻压在他额头上。
张钧若抬手接住,就势抚在额前。
这时,房门咚咚地轻声响了几下,曲凌恭将房门开了一道窄缝,看到周姨和宋诗芳关切地站在门外。
宋诗芳好奇地探身,透过缝隙看到曲凌恭身后不远处,中午那名送水的俊俏少年真一脸茫然地坐在床边,弯着腰微低着头,这个姿势让两道修长嶙峋的锁骨都露了出来,那细瘦的身影仿佛无声地诠释着无助和孤寂。
谁家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啊?宋诗芳还残留着几分少女感的眼睛里有微光轻轻一漾,觉得自己的母爱就要泛滥了。
曲凌恭怕打扰到张钧若休息,也怕张钧若觉得不自在,没有让周姨和母亲进来,而是自己走出了房间,从身后带上了门。
这个细节让宋诗芳和周姨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二人关系的微妙和不一般。
宋诗芳愣了愣,随即轻声问道:“那孩子怎么了?看样子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是不是累着了?”
她刚才看到儿子把人家扛在肩上,风驰电掣地上了楼,还送进了自己房间里,这出格的举动让她大为惊讶。
要知道他儿子很少带朋友来家里玩,甚至根本不让外人轻易进入自己的房间。
周姨很是细心,看到曲凌恭下楼取冰,就猜到那个孩子有可能是中暑了,用餐盘端着两瓶鲜榨的西瓜汁和藿香正气水,殷殷问道:“是不是中暑了?”
曲凌恭无奈地点了点头,怕打扰屋里的人,压低声音说:“周姨,麻烦您熬点解暑的糖水,晚饭做点清淡的菜肴,最好熬点绿豆粥喝。”
周姨忙不迭地答应着将托盘交给曲凌恭,嘱咐他藿香正气水的用法。
宋诗芳看到屋里人那虚弱的小样,正母爱泛滥,急忙说:“中暑了?你得让他躺下来休息,凌儿啊,你会照顾人吗?要不让我进去照顾他吧。”
曲凌恭闻言眉尖直跳,他知道她妈是好意,但是他跟张钧若这么微妙神奇的关系,生怕宋诗芳把刚刚稳定下来的小动物吓跑了,连忙直言说;“妈,你可别添乱了。你还是跟周姨下楼研究下晚餐做什么比较实际。”
宋诗芳撇撇嘴,不爽又无奈。
曲凌恭想了想,又转头问宋诗芳:“妈,你有那种治疗晒伤的护肤品吗?他手臂都晒红了。”
宋诗芳略一思考,连忙答道:“有,有芦荟胶,冻在冰箱里,我去给你拿。”
☆、沉溺
第51章 沉溺
关上门; 曲凌恭放下托盘; 将室温调整到一个凉爽舒适又不会让人觉得冷的温度。
回头看到张钧若还坐在床边,瑟缩着双肩低着头一动不动,眼神空落落地落在琥珀色的地板上; 不知在想着什么。
曲凌恭回忆起自己刚才让张钧若安静下来的那套说辞; 脸上不禁有点讪讪的。早知道他是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当初就应该把琼瑶的咆哮体好好研习一遍,用各种肉麻的话对着他狂轰乱炸,把人炸得晕乎乎的; 就会变得又乖又萌。
曲凌恭走过去,把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