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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钧若拉开玻璃柜门,正要帮他接过三个玻璃杯,两个人之间没交接好,一个玻璃杯脱手而出,掉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厨房里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砰然脆声,曲凌恭在门口愣了一下,旋即一个箭步冲到了厨房。
看到张钧若和韩光宇怔愣愣地站在一地玻璃碎片中央。
曲凌恭视线从两人脸上掠过,凝眸看到张钧若脸色有点苍白,吓了一跳,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担忧的话语脱口而出:“祖宗啊,你,你没受伤吧?”
张钧若抬眸茫然地看了看曲凌恭,脚下无措地移了一步。
“你别动!”大理石地板上到处都是尖利的碎玻璃渣,曲凌恭心下有点儿慌。
长腿几步跨过了一地狼藉,将张钧若拉到了一边,男孩的身体有点僵硬,半晌才缓过神来,讷讷地说了一声:“我没事。”
曲凌恭信他的“我没事”,被坑了无数遍,这次还信他一定是脑子进了水,他从头到脚细细地检视了一遍,发现张钧若脚踝处被溅起的碎瓷划了一个小口子,有血珠慢慢沁出来。
曲凌恭皱紧了浓黑的眉,不由分说,将张钧若打横抱起,抬头看了一眼韩光宇,问道:“你呢?”
韩光宇怔怔地说:“我、我没事啊。”
曲凌恭:“哦。”
韩光宇:“…………”
曲凌恭抱着张钧若步出厨房,将人轻轻放在布艺沙发上。
男孩有点惶然,想起那个水晶一样精美的玻璃杯子被自己失手弄碎了,脸上有点儿讪讪的,低声解释道:“我手抖了一下,没接好……”
曲凌恭闻言皱了皱眉,一天不到,他已经“手抖”两次了,顾不上“避嫌”,一边“嗯嗯”着答应着,一边把男孩白净修长的右手攥进掌心,一个骨节一个骨节用力按了按,只觉得男孩的指尖微凉,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问题。
曲凌恭看到张钧若一脸歉然地看着自己,像是为那只杯子默哀一样,禁不住跟从前一样,伸手抚了抚男孩细软的发顶,柔声安慰道:“不怕不怕,一个杯子而已,都砸碎了也没有关系。”
他随即拿出药箱,俯下身单膝跪地,让张钧若把受伤的脚架在他膝盖上,张钧若十分抗拒这样做,曲凌恭只好委屈地说:“好吧,那我只能趴在地上给你上药了。”
见他真的作势要俯下身,男孩脸颊红得要滴血,只能依照曲凌恭的话,将脚放到他膝盖上。
曲凌恭先用医用夹子把伤口处一小片碎玻璃夹出来,然后拿起沾了消毒酒精的棉签,踌躇了一下,狠了狠心,将酒精涂在伤口处杀毒。
张钧若坐在沙发上,全身绷紧了几秒,直到棉签拿开才渐渐放松,咬着牙没发出任何声音,却把曲凌恭心疼得心尖直颤。
明明只是两个创可贴就能解决的小伤,被曲公子拿着纱布缠来绕去,生生将张钧若细瘦的脚踝,包成了白米粽。
韩光宇站在一边,看着眼前和谐美好的画面,觉得他已经可以把好友委托的情书原路返还了。
刚才看到两人同阅一本杂志时心中生起的微妙感觉,再次浮出水面,再回忆起这几天的种种,韩光宇被曲凌恭强势费洛蒙熏染过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
他觉得“凌哥”这个人十分可怕,男女通杀,而且威力强悍,所向披靡,他决定以后要跟“这个冷酷的杀手”保持一下生理距离。
然后,莫名就心疼起了自己,大早上的,被这一对塞了一嘴狗粮。
心中悲切呐喊:妈妈,我好像又失恋了,但是,我还有“星球少女”……
☆、循循善诱
第80章 循循善诱
北方城市一入冬; 天气就变得干冷凌冽; 草木凋黄,大街上除了青松,很难看到一点绿意; 天总是阴沉沉的; 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期末考试前的这段时间,公司许是顾及到曲凌恭的学业,没有给他安排什么活动通告,这让曲凌恭能有充裕的时间; 优哉游哉地守在张钧若身边,每天换着法子给他家若若做饭煲汤。
在曲公子的精心照料下,张钧若入冬以来; 没再发生前一世那种动不动就呕吐的情况,人蹿了点儿个子,脸上少了先前的消瘦苍白,胃脘痛也没有发作的迹象; 这不免让曲凌恭感到一阵欣慰。
可是; 还有一件事情总是让他提心吊胆,日夜挂心。他记得前世也是高二上学期; 季秋时节,张钧若从一楼储书库里搬回来一大摞习题册,在上楼的时候险些被十三班两个打闹的男生撞倒,跌下楼去,因为当时他在场; 出手及时,才避免了严重后果,没有让张钧若受伤,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小心谨慎,暗中保护着他家若若。
只是,不知是不是“蝴蝶效应”的缘故,这一世他个人有了很多转变,而时间这个庞大的数据体系,是由无数因果相连的小事件推动着滚滚向前,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不觉中,一切都有所改变。
所以,他担心张钧若被撞下楼梯的事一直没有发生。就连曲家那边也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要知道上一世曲明风可是给他签约的公司施加了多方的压力,虽然公司背后的运营者实力强劲,并没有受到重大影响,可也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博弈。
而这一世,一切都风平浪静,按兵不动,倒让他有点患得患失。他最害怕发生的就是,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并没有重生,而是跌入了“平行空间”,因为那样的话,很有可能在这个空间里的若若,根本不喜欢他,他出现在“星忆”,是另有原因,根本不是为了自己。
但是,质疑总归只是质疑,曲凌恭很会自我安慰,他想:就算他家若若在这个世界不喜欢自己了,他的这颗心也还是属于他的,终究要给他,反正是要一条路走到黑的,那还担心什么。
*
上午,陈芳讲课的间隙,从窗边传来几声隐忍的咳嗽声,曲凌恭拧紧了眉,循声望去,发现男孩正用拳头捂着嘴,压抑地轻咳了几声。
他这几天发现张钧若脸色有点难看,眼睑下泛着淡淡的青紫,就好像几天没休息好一样。
张钧若皮肤白皙光洁,这两圈青紫挂在雪白的脸上特别明显,不仅如此,曲凌恭观察了几天,发现张钧若这两天一直在咳嗽,不是特别严重,但是压抑的咳声,像牵动着心弦一样,一声声响起,听着十分揪心。
曲凌恭默默数了一下,张钧若基本每节课都要咳两三次,好像只是嗓子干痒,只咳几下就好了,但是这对于曲凌恭来说,是一个黄色预警,他记得上一世,张钧若最后那段时期也病着,咳得很厉害,每次咳起来都停不下来,心里不禁泛起一阵焦虑,火烧火燎的着急。
午休时,张钧若说自己有事,推辞了曲凌恭的午间聚餐。
曲凌恭略一思索就知道他家善良内向的若宝在顾虑什么。他给众人布好菜肴,拿了一个便当盒,挑出各色菜品里的精华,放在便当盒里,又带着保温汤壶疾步登上了教学楼的天台,在那扇紧闭的天蓝色弹簧门后,果然找到了张钧若的身影。
曲凌恭一上来就看见张钧若瘦伶伶的小身板,站在天台边缘吹风,冷风呼啸着从耳畔拂过,那人孤清地站在风里,仿佛要乘风而去。
那画面直戳戳扎进心里,牵引起心底深处不能触及的伤痕。
曲凌恭心脏骤然停掉了几拍,愣愣站在天台门前,心里一抽一抽地刺痛着,只想哀哀嚎叫。
“张钧若——!”曲凌恭伫立在门前,因为心灵阴影的缘故,脚下好像灌了铅,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在天台边吹风的男孩,被猝然连名带姓地叫住,不禁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是曲凌恭,疑惑的视线掠过少年冷峻的帅脸,捕捉到他脸上的疼惜和惊惶,微有些怔然。
“你过来!”曲凌恭语气带着愠怒,大声喊道。
男孩觑到曲公子脸色十分难看,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但是看这架势应该是在生自己的气,莫名就有点心虚,乖乖向他走了几步。
曲凌恭见张钧若缓缓走到自己面前,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大手一把拉住他,走出了天台上天蓝色的弹簧门。
两人在门外的缓步台边踩着楼梯并肩而坐。曲凌恭面露不豫,用斥责的语气说:“都入冬了,你就不能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发呆吗?”
张钧若讷讷地说:“上午上课头有点昏,想吹吹风。”
曲凌恭把保温袋放在一边,大手抚上男孩的额头,许是被冷风吹过,手底并没有预想中的热度。
他看着男孩眼下的两抹乌青,开始猜想各种情形。按时间轴看,高二上学期并没有什么特殊事件发生,除了自己给张钧若添过几次堵之外,基本可以说岁月静好了。
那个神秘的中年人还没有登场,曲明风也没有出来捣乱,可是根据早上分析出的“蝴蝶效应”,他总是不放心。
曲凌恭目光温柔地望着张钧若,嘴里却吐出霸道的言论:“以后禁止上天台,这地界,我承包了。”
张钧若睁大了眼睛,微微怔了一下,以为是曲凌恭的一句玩笑,怕他站在风口着凉,并没有当真。
曲凌恭也觉得这样说没什么用,只有暗中多加留心,确保男孩的安全和健康才是正经事。
他叹了叹气,温声说:“今天怎么没跟大家一起吃东西?我准备了你爱吃的荠菜虾仁汤包。”
张钧若将手松松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随即说:“没什么胃口。”
曲凌恭无奈又怜惜地说:“因为会咳嗽,不想影响大家用餐是吧。”
男孩抬眸望了望少年明亮的眼睛,澄澈的瞳眸闪过一丝被人戳破伪装的赧然。
曲凌恭心想:我要是还不懂你,七年也算白活了。
他大手抚了抚男孩细软的头发,以示安慰,不禁负气地想:他家若若就是有这个本事,能让他分分钟泛心绞痛。
这个动作很是暧昧,但曲凌恭动作轻柔,目光温和,硬是被他做的像兄长安抚幼弟一样,带着无限怜惜和慰藉,张钧若并不觉得尴尬,他心底还有些迷恋曲凌恭的这个亲昵动作。
曲凌恭捧过身侧的保温袋,掏出精致的便当盒,又拆了一双方便竹筷,递给男孩,温柔地说:“吃吧,不然我白做了。”
男孩乖顺地捧起便当盒,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还吃得还挺开心。
曲凌恭静静地看着他吃,只觉得一阵欣慰,就要露出老父亲一样沧桑的笑容了。
“凌哥,这什么汤?”张钧若捧着曲凌恭给他盛的一碗白莹莹,带着一丝清甜的汤品,疑惑地问。
“火龙果雪梨银耳汤,止咳平喘,养颜润肺……雪梨有点寒凉,你多吃点银耳——”说到这儿,曲凌恭突然愣了一下,转过头狐疑地问,“哎,等会儿,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刚才正漫不经心地想着事,反射弧有点长。
被突兀一问,张钧若脸颊泛起淡淡绯红,他也是脱口而出,说出去时,自己也愣了一下,有点儿后悔。
“再叫一遍,再叫一遍!”曲凌恭睁大了眼睛望着男孩,凤眼乌亮亮的,像只大狗狗祈求主人的爱。抚一样,闪着期待而兴奋的光。
被他这么望着,张钧若更觉得窘迫,抿紧了唇,做坚毅状,就是不肯再叫一遍。
“叫都叫了,一遍、两遍、一百遍都是一样的,就不能再叫一遍吗?再叫一遍吧,嗯?”
张钧若吐出那两个字时,本想借口说自己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