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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门,他当然不可能穿这件衬衣。衬衣是让人从家里取来,送到鉴枢客房的。他洗完澡,穿上的时候嫌不舒服,就把上面的几颗扣子全解开了。
此时,他便敞着锁骨,支着下巴看单於蜚忙来忙去。
餐厅的菜单上根本没有海鲜面,想吃就得单独交待厨房。他不慌不忙,见单於蜚似乎歇下来了,才点名将对方叫到自己跟前。
单於蜚显然看到了他身上的衬衣,神情却毫无波动。
他摸着锁骨说,“我想吃海鲜面。”
这动作倒也不是刻意为之,只是他实在穿不惯这衬衣,总觉得锁骨那一块儿磨得发痒。
单於蜚眼眶倏地发烫,“我让师傅给你煮。”
“我要你给我煮。”他说。
单於蜚往他眸子里看了看,不答应,也不拒绝,沉默着向后厨走去。
一刻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面被端到他面前。
他拿起筷子搅了搅,挑眉,“你煮的?”
单於蜚的视线落在他锁骨的红痕上,走了神,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茫然。
“看哪儿呢?”他笑着夹起面,尝过一口后道,“手艺不错。”
“嗯。”单於蜚点头。
“看来这面是你煮的。”洛昙深翘起腿,“非要我夸了才承认,跟你聊个天也是不容易。”
单於蜚浅蹙起眉。
“怎么,想否认啊?”洛昙深得理不饶人,“迟了。这面要不是你煮的,你刚才‘嗯’什么?”
“你慢吃,”单於蜚说着就要转身,“我还有事。”
洛昙深这回没阻拦,冲他笑了笑,语气无端暧昧,“给我穿你的衬衣,还给我煮面。你可真是个贴心的……”
宝贝儿。
单於蜚没再搭理。
洛昙深吃到一半,接到了林修翰的电话。
“少爷,您上次让我详细查单於蜚,我刚才了解到一些新的情况。”林修翰道。
“哦?”洛昙深远远瞄了一眼单於蜚的背影,“什么情况?”
“他被原城大学录取过。”林修翰说:“但并没有去上课。”
“原城大学?”洛昙深放下筷子。
“对,就是您回国之后挂学籍的原城大学。”
第37章
一碗海鲜面吃了半个多钟头,面吸饱了汤汁,彻底黏在一起。洛昙深挂断电话,盯着面看了一会儿,想叫单於蜚来把碗收走,目光逡巡片刻,却没看到单於蜚人在哪。
一位很有眼力见儿的服务生走过来,告知单於蜚目前在后厨,问是否需要将对方叫来。
洛昙深下意识点头,很快又将走出两步的服务生叫住,起身道:“算了,别去叫他。”
单於蜚推着烤架和一篮子处理好的海鲜,从后厨出来时,大堂中央那张方桌边已经没人了,盛海鲜面的碗、水杯、纸巾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从方桌经过时,他脚步一缓,朝洛昙深坐过的位置看了一眼。靠椅上空荡荡的,他的瞳孔里却仍旧烫着那个穿着衬衣,露出泛红锁骨的身影。
那是他的衬衣。
洛昙深又去了楼下的酒吧。这回没有许沐初、明昭迟等人从旁闹腾,耳根子清静了许多。调酒师给他调了杯低度甜酒,他只喝了一口,便放在一旁。
今儿不是来买醉的,他只是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安静地想想事。
照林修翰的说法,三年前,单於蜚十七岁时高分考入原城大学经济学院,但在报到截止期过去半月之后,仍未出现。当年深秋,单於蜚才赶到经济学院,主动放弃入学资格。
原城大学是国内有名的高等学府,而经济学院又是原大最重要的学院之一,录取分极高,能考入的都是各省市尖子。他三年前回国时,正是将学籍挂在经济学院,偶尔也去听几堂课。
单於蜚考上了,却放弃了。
至于原因,应该不是钱的问题。
院方不愿意放弃有潜力的学子,曾经提出减免头年学费,按单於蜚的成绩,今后拿到高额奖学金并不难。但单於蜚并未接受。
“为什么?”洛昙深深感不解。
“这我还没查清楚。”林修翰说:“不过我猜可能和他们家的仇人有关。少爷,您让我留意单於蜚的眼睛。他的就医记录显示,还是三年前,他的眼睛受过一次暴力重伤,幸亏送医及时,眼球才保住。现在视力还行,但眼球比较脆弱,容易疲惫。”
“谁干的?”
“不知道。他的父亲单慈心是个疯子,有暴力倾向。他眼睛受伤时是夏天,当时单慈心还没有过世,难说不是单慈心所为,当然更有可能是被单家的仇人打的。摩托厂很多人都知道,单慈心早年得罪了某个不得了的人物,有说是黑社会,有说是欠了一笔利滚利的高利贷,这二十年单家就不见消停,过个一年半载就有人上门找茬。”
林修翰调查得到底浅显,既没有查清楚盯上单家的具体是谁,原因是什么,也没查明白单於蜚为何放弃入学。
刚才在餐厅,洛昙深本想挑几处问问单於蜚,但最终还是作罢。
如今看来,单於蜚似乎不是普通的底层平民。那天在单家,单於蜚说爷爷不习惯见到陌生人,他单纯认为老头子是怕生,但现实似乎是,单家被欺负了几十年,至今仍然没有甩下那个沉重的包袱。
所以见到他这个陌生人出现在家里时,老人家才会惊惧到说不出话来。
想好了不喝酒,酒杯却渐渐空了。
洛昙深撑住下巴,有些彷徨。
他追人,图的仅是品尝一段新鲜的恋情,从不欲走入对方的生活,也不欲将对方拉入自己的世界,所以调查总是点到为止。
现下对单於蜚的调查已经比以往任何一个“猎物”都要深入,可谜底不仅没有解开,反倒是迷雾重重,谜上加谜。
他感到犹豫。
很显然,单家惹到的人不易对付。继续追逐单於蜚,就难免挖出冰山的一角又一角。
倒不是怕惹事,引来不速之客。在整个原城,乃至周边省市,他洛昙深都用不着怵谁。
但如此一来,就与他“浅尝辄止、全身而退”的感情观冲突了。
如果搅和进单家的恩怨,直接帮单於蜚解决掉一直以来的困境,那将来尝腻了这段恋情时,要如何抽身?
抽得了身吗?
答案显而易见。
单於蜚必然离不了他。这不能怪单於蜚,只能怪他主动闯进了单於蜚的圈子,破坏了他向来推崇的平衡。
说到底,他只是想享受与不同的普通人谈恋爱的乐趣,无意做一个“拯救者”,对“救赎”这种事毫无兴趣。
既然单於蜚并不普通,那就不该出现在他的“狩猎”范围内。
不知不觉间竟又跟调酒师讨了一杯酒,他拧眉看着杯中的虚影,难得地迷茫起来。
理智一些,应该在一切失控之前,与单於蜚划清界限。反正单於蜚态度冷淡,自己也并非非单於蜚不可。
但要马上放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是非单於蜚不可,单於蜚却是在他心底挠痒的人。
烦就烦在这里,他暂时找不到一个能够取代单於蜚的“猎物”。
和单於蜚相比,其他“猎物”都太乖太听话了,本本分分被他吸引,丢钩就咬,给点甜头就上赶着。
他已经腻味了。
唯独单於蜚,不仅不主动凑上来,还引得他情不自禁地上赶着,一次不算,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偏生他还乐此不疲,觉得格外有趣。
悬崖勒马的话,后续的麻烦事自然能够尽数避免,可是“狩猎”的乐趣也没有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单於蜚的滋味令他欲罢不能,令他上瘾,暂时看不上别的“猎物”了。
要想“脱瘾”,强行戒断根本没有作用,唯一的方式是真正追到手,尝腻,抽身。
这又绕了回去。
酒杯满了又空,空了又满,他发现自己当真被难住了。
感情这回事,他崇尚随心所欲,但这回若是随心所欲了,将来必定陷入未知。他的“分寸”让所有与他交往过的普通人回到了生活本来的轨道,包括当面将他怒斥一通的平征。但继续和单於蜚接触的话,当他拨开迷雾,拉单於蜚一把,往后恋情告终,单於蜚不可能回得去。
“啧……”他抿着酒,太阳穴微微发烫。
正烦躁着,手机震动起来,“明昭迟”三个字在屏幕上闪来闪去。
他不是很想接,心想这表兄弟也是赶巧,下午表弟打,晚上表哥打,横竖都是约饭约酒,没意思。
明昭迟还真和安玉心一样有魄力,接连打了三通电话来。
他嫌烦,接起打算说几句了事,不料明昭迟开口便是质问,“洛少,玉心想请你吃个饭,你也没什么要紧事,陪陪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觉得挺好笑,安家的小少爷,凭什么要让他陪,他又不是会所里的“男模”。
但他懒得将话说得太绝,只笑着道:“你弟那身体,好像不适合跟着我四处喝酒吧?”
“你在喝酒?”明昭迟问。
洛昙深不答,让调酒师再来一杯。
“你我知根知底,都在情场上混了好些年头,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无非是觉得玉心想和你发展。”明昭迟说,“放心吧,就算他有那心思,他家里也不会允许。”
洛昙深想起明昭迟的姑姑明漱昇。这女人在上层圈子里很有名,有的却不是好名。人们都说,她风华正茂时嫁到安家,却生了个体弱得险些一命呜呼的儿子,从此变得偏执疯狂,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控制着安玉心。
安家的人都怕她,躲着她,连她的丈夫都不大愿意见到她。
“玉心很可怜,前些年病危了好几次,最近两年身体才好了一些。”明昭迟又道,“他没有谈过恋爱,只是对你有好感,想与你多多接触而已。你把他当成朋友,这没什么可为难的吧?”
洛昙深心里发笑。看来有钱人都自我得没有原则与底线,安玉心对谁有好感,明昭迟这个当表哥的就想将谁抓来,义务陪安玉心解闷儿。
简直荒唐。
明昭迟放缓语气,“洛少,你就当做件好事儿吧。”
“行。”洛昙深懒得听人家的兄友弟恭,敷衍地应承下来,“改天约。”
挂掉电话,他忽而想起那天醉得神志不清时看到的安玉心。
“安玉心”这个名字给不了他任何触动,但安玉心的眼睫倒是很入他眼。
那眼睫和单於蜚的眼睫像极了,尤其是轻颤的时候。
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晶莹的液体因为惯性作用晃得更加厉害。
一个念头浮现,背离了他的原则,却好像能解当下的困境。
——既然安玉心与单於蜚有相似之处,那多与安玉心接触几回,对单於蜚的那几分执念是不是就能变淡些许?
单於蜚深夜归家,外面落起了雨。
下雨天不是洗衣晾衣的好时候,他拿着洛昙深的衬衣,犹豫再三,还是朝水池走去。
这衬衣一直搁在他卧室,和没有清洗的床单被套放在一起。
过去睡觉前他偶尔会拿出抽屉里的那本书,翻到夹着照片的一页看看。最近再没看过,关了灯,就摸一摸衬衣,有一次甚至将衬衣攥在胸口。
但今日在餐厅,洛昙深穿着他的衬衣,灼痛了他的瞳仁。
这件迟迟没有清洗的衬衣,早该洗好,物归原主。而自己的衬衣,也应讨要回来,不再由洛昙深穿在身上。
若是再看见洛昙深那么穿,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