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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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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带着洛昙深回家。他感冒发烧,洛昙深喂他吃药,还炖了冰糖雪梨汤。他们相拥而眠,他听着洛昙深讲这两年的经历,心痛得无以复加。洛昙深却亲吻他的额头,说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药效令他难以保持清醒,眼皮闭上又睁开,现实仿佛混入了虚伪,他不愿意睡过去,害怕一觉醒来,身边忽然空空荡荡。
  ——他已经做过太多“洛昙深回来了”的美梦。
  可是还是睡着了。
  再次睁眼,阳光已经从没遮严实的窗帘边泄入。
  他扶住额头,缓慢看向身侧,一股凉意顷刻间直冲心头。
  真的是梦!
  那人根本没有回……
  “醒了?”
  忽然,熟悉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他惊诧地看去,只见洛昙深穿着他的睡衣,手里握着大号汤匙。
  他用力闭眼,又甩了甩头,再次向门边看去。
  “怎么了?”洛昙深走近,在床边弯下身来,“还是不舒服?”
  说完,像昨晚一般再次与他额头相抵,自言自语道:“烧已经退了啊。”
  清晰的触感,真实的体温,他长吸一口气,轻握住洛昙深空着的手,“我以为是梦。”
  洛昙深怔愣两秒,眼中忽然涌出浓烈的心痛,连忙将他搂住,“不是梦,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你摸摸,我在呢。”
  “嗯。”他在洛昙深怀里点头,“睡迷糊了。你起这么早?”
  “我给你熬粥。医生说你得吃清淡又有营养的食物。”洛昙深说:“我照着昨晚那一锅熬的,不用麻烦秦助理再让人送了。”
  “好。”
  “对了,秦助理让我看着你,这几天都不用去公司。”
  “嗯。”
  “你还难受吗?”
  他笑着摇头,“好多了。”
  “那你想再睡一会儿还是起来?”洛昙深说,“粥马上好了,你再睡一会儿的话,粥凉了刚好入口。”
  他掀开被子,“不睡了。”
  洛昙深手艺差劲,熬粥又是细致活儿,成品乍一看还马马虎虎,吃起来口感却比昨天的差很多。
  “怎么样?”洛昙深毫无自知之明,“好吃吗?”
  单於蜚一勺接着一勺往嘴里舀,用行动作答——好吃。
  洛昙深看得分外开心,“那我经常给你熬粥,挺简单的。”
  他笑,“好。”
  上午医生又来了一趟,感叹年轻就是好,只一个晚上的工夫,恢复得就差不多了,同时又叮嘱,就算是好了,也需要再将养两天。
  秦轩文送来的全是最新鲜的水果,种类也多,洛昙深挑了几种榨混合果汁,单於蜚就在一旁看他,听他继续讲成为军火商之后的事。
  “你站着不累吗?”洛昙深有点担心,“医生说你病还没好彻底。”
  “不累。”单於蜚眼中始终含着笑意,“想看看你。”
  洛昙深耳根立即热起来,走到他面前,环住他的腰,与他在极近的距离里对视。
  榨汁机“呼呼”直响,盖过了相互应和的心跳声。
  洛昙深凑近,欲吻他的唇。
  这一次,他没再像昨晚一样避开,抬手托住洛昙深的后脑,温柔地吻了上去。
  洛昙深方才一边切水果一边往自己嘴里放,此时嘴里有阵阵甜香,而单於蜚不久前喝过中药,嘴里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彼此交缠,清冽,却又甘甜。
  分开时,洛昙深还意犹未尽一般,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单於蜚的下巴。
  “洛翙。”单於蜚突然说。
  洛昙深不禁挑眉,“你知道。”
  “嗯。”
  “你会笑我吗?”
  “为什么?”
  “因为……”洛昙深眼睑小幅度地垂了垂,“因为我总是照着你的名字来起名。你叫‘於蜚’,所以我去G国创业时,公司叫‘凤皇’,现在‘孤鹰’帮我换了身份,我名字里多了个‘翙’。‘凤皇于蜚,翙翙其羽’——都是想要和你扯上关系。”
  单於蜚眸中光影流转,“你让这两个字变得美好。”
  洛昙深明白其中的意思。
  明漱昇将恶毒的诅咒放在亲生儿子的身上,“於”,是淤泥的“淤”抹去水,“蜚”,是肮脏的虫。三十年前,她要这个不被期待的婴孩像蝼蚁般挣扎于淤泥之中,一生见不到阳光。
  单於蜚人生里的前二十一年,的确如她所愿。
  但洛昙深就像一簇意外降临的光亮,在他灰败的世界里撕开一道裂缝。
  果汁已经榨好多时,再不喝就要失去本来的鲜美。
  洛昙深心一横,从单於蜚的目光里挣扎出来,倒出果汁,“喝了休息一会儿吗?”
  “嗯。”
  烧虽然退了,但到底病了一天,单於蜚还是感到晕沉沉的,想找个靠枕躺一会儿。
  “我帮你揉揉?”洛昙深拍了拍自己的腿,“要躺吗?”
  单於蜚笑着靠过去,太阳穴立即被捂住。
  他记得洛昙深的手保养得极好,细腻光滑,如今却有了浅浅的茧。
  “我好歹是个卖军火的,时常和雇佣兵打交道,偶尔需要用枪。”洛昙深边按揉边解释道:“我现在枪法很好,有机会可以和你的保镖切磋切磋。”
  他竟是被揉出了困意,反应也慢了半拍,“嗯?”
  洛昙深喜欢看他,干脆埋下去,吻他的眼睛。
  按摩半途而废。
  “让我看看你。”单於蜚说。
  洛昙深没听明白,“你不是一直在看吗?”
  “我想看看你的伤。”
  “我……”洛昙深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才解开睡衣,“其实已经看不怎么出来了。”
  睡衣之下,是一具乍看和过去一样的、没有瑕疵的身体。
  单於蜚的眸色变得既深又沉。
  洛昙深已经脱得一丝不挂,“我做过伤痕修复。你知道的,我……我比较爱美。”
  单於蜚抬起手,示意他走近。
  他上前两步,腰身立即被握住。
  那熟悉的触感令他情不自禁轻哼出声。
  “还是有。”单於蜚的手在他胸腹游走,低喃道:“还是有。”
  “嗯。”他点点头,“不过已经很不明显了。”
  单於蜚眼神怜惜,亲吻他胸口的浅淡伤痕。
  他扶着单於蜚的肩膀,心跳愈快,头颅扬起。
  “弟弟……”
  回应他的,是单於蜚更加动情的亲吻。
  赶在理智尚在时,他轻轻推了单於蜚一把。
  单於蜚抬头看他,那视线轻易搅动着他的心潮。
  “我……”他缓慢蹲下,手放在单於蜚腿上,“我帮你。”
  单於蜚抓住他的手腕,摇头。
  “可是我想帮你。”他眼中涌起情欲,坚持道:“好不好?”
  “不用这样。”单於蜚说,“你起来。”
  “不。”他的反应简直像在撒娇,跪坐在地上,双手环住单於蜚的腰,“弟弟,好不好。”
  单於蜚叹了口气,轻轻扶住他的后颈。
  阳光在屋里晃动,人影纠缠。
  事后,洛昙深软在床上,身上满是红痕,眼睛也哭得通红。
  单於蜚让他趴在腿上,给他涂药,就像十年前一样。
  “痛吗?”单於蜚问。
  他刚才哭得打了个哭嗝,其实并不痛,只是再次被占有,心情太过起伏。
  曾经单於蜚近乎施虐地对待他,让他痛到无法承受。而现在,单於蜚的温柔回来了,他却隐隐有些心痒。
  “其实你可以粗暴一点。”他小声说。
  单於蜚靠过来吻他,“为什么?”
  “但不能像那次那样粗暴。”他又补充,“我承受不来。”
  单於蜚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次。
  “你想让我痛。”他说,“你想用疼痛在我身上烙下你的印迹。”
  单於蜚叹息,“你都知道。”
  “嗯。”
  单於蜚将他拥在怀里,“我那时不懂为什么总想让你痛,只模糊觉得,你痛的时候,我才安心。”
  他静静地听着。
  “找回记忆后,我才知道原因。”单於蜚轻抚着恋人的背,“二十岁时,我从未让你痛过,你后来离开我,选择了别的人。潜意识里我想,让你痛,你就会永远记得我——疼痛大约比温柔更加刻骨铭心。”
  他心中酸涩,“你以后也可以让我痛,比那次轻一点就行。”
  单於蜚又吻他,“不会了,我舍不得。”
  “我受得住。”
  “你还想跑吗?”
  “当然不会!”
  “你已经记住我了。”单於蜚笑,“我怎么还会让你痛?”
  对视片刻,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唤道:“弟弟。”
  单於蜚弯着眉眼,“少爷。”
  他一愣,“我早就不是少爷了。”
  这话上次重逢时,他就说过好几回。
  但那时单於蜚总用“少爷”来揶揄他。
  分明是同样的称呼,如今听着竟然带着几分宠爱。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是少爷。”单於蜚说。
  “不是了。”他固执地解释:“只有矜贵的,被宠坏的人才是少爷。我一个军火商,大老粗……”
  “你就是。”单於蜚打断,“我宠着你,你就是矜贵的少爷。”
  作者有话说: 番外也写完了,这个故事就正式结束了。将来也许会在微博写他俩的小剧场,也许会在这里写新的番外,不过都说不准。感谢陪我写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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