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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纸包裹之下，不知是什么东西，王晗昱没有马上接，而是问，“给我的？”见祁菁点头，王晗昱这才接下，打开一看，竟是几块糕点。
王晗昱怔愣，望着手中的糕点，默不作声。祁菁抱膝坐在王晗昱身旁，“别看了，快吃吧，我知道你一定饿坏了。”
王晗昱轻‘嗯’了一声，从纸包中拿出一块，放进口中嚼起。祁菁将脑袋枕在膝头，静静的看着，也不急着问他到底为何会到此，只是静静的看着。
夜很凉，不比祁菁有厚实的狐裘加身，王晗昱身体有些瑟缩。祁菁拉开身上狐裘的带子，把宽大的狐裘展开，将王晗昱也包裹住。
王晗昱的身体真的很凉，祁菁方一靠近，就觉周身被冷气所侵蚀，不由再靠近他些，将他抱进怀中暖着。王晗昱周身颤了一下，却没有推开祁菁。他需要这个温度，一直都需要。王晗昱将纸包中最后一块糕点吃完，将纸包捏作一个小团，放在身旁的草地上。
祁菁侧头望着王晗昱，“你一个人全吃完了？也不说让我尝？”
王晗昱一怔，脸面微红，祁菁咧嘴笑了，“跟你说笑呢，既是我给你拿的，我当然老早便吃过了。”说着，祁菁凑到王晗昱嘴边嗅了嗅，点头，碎碎细语，“很香呢。弄得我都饿了。”
“……”
“哎呀，你别乱想，我说得是糕点很香。”
王晗昱闻言大窘。
祁菁心中偷笑。
不知为何，见到王晗昱祁菁便想出言调侃几句，感觉整个人都心情好了许多。
“好啦，不乱说了。”抱在身边的王晗昱身体不再冰凉，有了些温度，祁菁拉起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继续捂着，突然无故冒出一句，“我是女人。”
王晗昱眸子顺下，未有言语。
“你该早就知道了吧？”祁菁问。她虽然身着男装，但白天余飞宏又是‘夫人’，又是‘嫂子’的喊她，若说王晗昱不知道，祁菁都不信。“算了，你知道便知道吧。”
王晗昱抬起眼看了看祁菁，又再次顺下眸子，“男的也好，女的也罢，你都是殿下。我不会乱说的。你放心。”
“乱说？想也不用你乱说了吧，京里的那群人应该都知道我是女的了吧。”因为戴安国那厮。
祁菁瞅着王晗昱，王晗昱却面露疑惑，“殿下何出此言？”
祁菁蹙眉，难道戴安国没去告她的状？祁菁原本以为，京里早该变天了。“昱儿，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京中都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会到此处的？”若是戴安国根本没将事情闹大，又或者是谁将此事压下？祁菁此时心中疑云重重，抱着王晗昱，听他娓娓道来。
据王晗昱所言，祁菁离宫的这三个月，京中本风平浪静，一切正常，只是一个半月前从河东传回惊天消息，称二皇子与太子在澜舟城失踪，生死未卜，是以朝堂震动。
宰相风明殿前请命，说要亲自前去河东找寻二皇子与太子二人下落，骁皇心系亲子安危，当堂恩准。
与此同时，身在东宫的王晗昱得此消息，心系祁菁，坐立不安。于是，他便找到的在宫内当值的风炫青。
早在京城永安巷中的碧月阁之时，王晗昱便见过风炫青，他隐约知晓风炫青与祁菁关系匪浅，他便想到求风炫青帮忙，送他出宫。
王晗昱想去河东找祁菁。
风炫青这边当听到祁菁失踪的消息之后，本想跟随父亲去河东找寻祁菁下落，但风明却断然拒绝，绝不应允。
风炫青是知晓这其中缘由的，但此事他拗不过风明，刚巧王晗昱来求，风炫青便放了王晗昱出宫，让他一路跟随风明车马而去。
☆、44第44章
就这样，从京城到河东，王晗昱一路尾随风明车队，直至河东以外的军营。那是当日祁菁祁晔来河东时，骁皇赐予他二人的精兵良将。如今没了主帅，一直驻扎在此。
没有虎符，风明根本不可能调动军队，仅是在营地里稍作休息，便领着他带来的那一队人马，进了澜舟城。王晗昱尾随其后，一路走来，路上人多杂乱，并未被发现。
风明一行人进了澜舟城，早已得到消息的河东知府戴安国在城门口迎接，后又将风明一行接进了戴府。
王晗昱在戴府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注意着风明举动。
虽然王晗昱心中急切，想快点找到祁菁，但他并不糊涂，天大地大，凭他一己之力，要找寻一个人，那是大海捞针。要想通过最快的渠道找到祁菁下落，那么，他便只能跟紧风明。
风明在戴府住了一日，第二日一早，便在戴安国引导之下上了劲苍山，到达半山腰之后，王晗昱隐在暗处看见风明与戴安国两人站在一处极其陡峭的山崖之上，二人耳语了一阵，王晗昱便看见戴安国冲着风明施了一礼，领着他自己带来的衙内下山去了。
戴安国离去之后，风明负手独立于悬崖之上，沉吟片刻，招手唤来手下人，交待了几句之后，手下那人便也离开了。
王晗昱不知风明意欲何为，只是隐在树后静静等待。后来他才知晓，戴安国是真的离开，风明手下那人只是奉命去探寻下谷之路。祁菁和祁晔当初就是从这里掉下山谷的。
谷底的数日搜寻，王晗昱记忆犹新。
光是情谷一带，风明带去的人就死了许多。
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鹧鸪山搜完，搜到中峰之时，风明不知为何将半山腰一家猎户全家灭口……
如今忆起，王晗昱仍会胆寒。
中峰亦无寻见祁菁祁晔踪迹。风明一路寻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祁菁祁晔还活着，那么，他们只可能在芒砀山。
芒砀山上守卫颇为森严，各个方位的道路均有人把守，进山不易。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王晗昱不慎被风明等人发现。
问明缘由之后，风明不但没有将王晗昱怎么样，反而让他上芒砀山寻找祁菁祁晔下落，并探听山中虚实。
风明手下人寻到后山一条小道，地势陡峭，只能供一人行走，王晗昱的身型正巧适合。只是这条小道并不是正规山道，路途多泥泞，并无人把守，王晗昱一路爬上芒砀山，未被发现。
老天待王晗昱不薄，上山后遇见的第一个人，竟就是他心心念念要找寻的祁菁……
祁菁听着王晗昱诉说，事情的框架脉络已在心中形成了个大概。戴安国是风明的心腹，戴安国当日得知祁菁的女儿身份之后，肯定会告知风明。这件事情，也只有风明出马，才会被摆平。
只是，祁菁想不明白，既然风明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份，为何不戳穿？祁菁不知道一个女‘皇子’对风明来说，还有什么价值。祁菁想不透他风明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说，即使她祁菁是个女人，风明也仍旧对她忠心耿耿？这等事，有谁信？
若是将风明换做风炫青，倒是有这种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次因为风明，祁菁逃过一劫，以后的问题以后再面对吧。从当前的形势来看，风明似乎仍旧是在帮她，替她处理了知道她真实身份的麻烦，只是她根本就不需要。
风明杀了王二牛一家，方才祁菁听到王晗昱说到此处的时候，便觉心脏狠狠揪了一下。王二牛的憨直爽朗，牛嫂的热情大方，牛子的可爱聪明，她都再也见不到了……
是她害了他们啊！
是她送给牛子的那块玉，轻易葬送了他们一家的幸福。
祁菁无法去斥责风明的不是，但她内心的悔恨将永远存留。
月华如水，繁星满天。
如此静谧的夜，是属于祁菁与王晗昱的。祁菁不能让楚绍堂发现王晗昱的存在，如若不然，不仅会危及王晗昱的安危，祁菁心中正在酝酿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
但是王晗昱现在还不能下山，因为调动城外那五千精兵的虎符现如今还在祁晔手里，祁晔又身陷地牢，祁菁明日得去地牢一趟才行。
故而，王晗昱还要在后山侯一日才行。
祁菁有些不忍，王晗昱却笑说无妨，那些日都挨过了，哪里还差这一日的苦呢？
祁菁将楚绍堂的事全部对王晗昱和盘托出，祁菁的计划是这样的：风明拿到虎符之后，出城调兵，然后领兵从后山这里上来，杀楚绍堂一个出其不意。
祁菁不怕风明拿了虎符之后作乱，因为毕竟只有五千兵力，出不了什么乱子。风明不会傻到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64
早晨，祁菁在房中睡得正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祁菁不理会，翻身继续睡。天快亮时她才从后山回来的，这会子正困着。
楚绍堂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门内没动静，便自己推门进去。
祁菁正在睡觉，睡相极为不雅，怀中抱了一堆被子，一截小腿儿还蹬在被子外。楚绍堂看着摇头笑得无奈，撩起袍摆在床边坐下，将祁菁怀中的被子轻轻扯出，将她的身体盖得严实。
怀里缺了东西，祁菁仍旧没醒，只是变了个姿势，继续睡。
楚绍堂抬手抚上祁菁的肩膀，推了推，“祁菁，醒醒。”
没动静。
“醒醒。”
还是没动静。
楚绍堂轻笑着将祁菁连人带被子一同抱入怀中，在她脊背上轻拍着，“你要是再不醒，保不准我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楚绍堂一边说，一边抬手摸上祁菁的下巴，祁菁适时的晃了晃脑袋，“好啦，我醒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祁菁话虽这么说，却仍旧没有睁开眼睛，楚绍堂由着她，“听说你昨晚绑了我寨中一个弟兄。今早上才被人发现解救出来。”
祁菁在楚绍堂怀中换了个姿势，将脑袋埋进他怀里继续睡，口中含糊的“嗯”了一声。算是将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楚绍堂没料到祁菁这么爽快便认了，有些疑惑，“你为何要将他绑了？你昨夜又去了哪？”
“你让他来监视我你还好意思问我吗？我夜里不睡觉能去哪呢。”祁菁在楚绍堂怀里闷闷答道，其实她现在早已没了瞌睡，只是仍然不愿起来。他们就是用这种近乎暧昧的姿势，进行着非同寻常的审讯。
楚绍堂将祁菁的长发托在指端把玩，“我派人监视你，你该早就知道，为何偏偏昨夜绑了他？”
“他偷看我‘嘘嘘’。”
“什么？”
“他偷看我撒尿。”
“……”
祁菁的一句话顶得楚绍堂不知该如何去接，祁菁仍旧眯缝着眼睛侧躺在楚绍堂怀中若无其事做睡觉状，丝毫也不觉她刚才说出的话有什么不雅。
许久，楚绍堂方才哈哈大笑，将祁菁的下巴从怀中捞出，毫不迟疑的吻了下去，内内外外大肆扫荡一遍，祁菁晕晕乎乎的感受着，直到再也招架不住，楚绍堂这才稍稍离开。
此时祁菁已睁开了眼，偌大的琉璃眸子被水汽侵染，灵动可人更甚。楚绍堂一双蓝眸与其近在咫尺，眸光流动，楚绍堂又吻了吻祁菁的唇，“此事我不再追究，但是，不要有下次。祁菁，惹怒我的后果是你所不能承受的。”
楚绍堂说罢，便松开了环抱祁菁的双臂，失了这个力道，祁菁立刻失重般从楚绍堂怀中跌了下去。祁菁躺在床板上，腰眼儿有些发麻，再抬头时，楚绍堂已经由床边站起身来，手指着祁菁，再次告诫，“记住。嗯？”
直到楚绍堂出门，祁菁躺在床上仍未回神，又过去许久，祁菁才晃了晃脑袋，将心里那些有的没的晃了出去。收拾了下心情，祁菁做了个深呼吸，钻回被中准备继续补觉。
等到楚绍堂外出之后，她才能找到时机去地牢看祁晔。
若是今日楚绍堂不外出呢？那……待会儿就去给他报备吧。
总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