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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隔天一早,柯提斯用早餐时达希尔瓦没有出现。霍特则坐在那儿,全身散发出早晨的朝气。他充满活力的招呼让柯提斯多少振奋了些;在毕哥尔摩至少还有一个人他乐于与之共度时光。
他们漫无目的地交谈了会儿,话题又回到运动。霍特问:“我说,你现在还能打拳吗?我在想也许你有兴趣来个几回合。”
拒绝这项提议让他心痛。“不太能了。也许再过几年吧。虽然我的指根关节还在,但还有点儿疼痛。膝盖也拖累我的速度。”
“太可惜了。你的右拳那么强劲。”
拳击其实是柯提斯在雅各布斯达尔失去的一切里最小的一部份。“其他人更倒霉呢。”他挤出一个微笑,“否则为了赌注我也该和你过几回合。”
“那还用说。不然你看,台球如何?是说如果你能打的话。”霍特脸红起来,“我的意思不是──请原谅我。我嘴笨。”
“我一点也不介意。事实上我的确能打,而且我很乐意向你证明。”柯提斯是天生的左撇子。当然了,在学校时他已被打得将这习惯完全改了过来,但这也代表雅各布斯达尔还没将他的技巧掠夺一空。“不过我可能会先在庄园林地上伸展一番,想呼吸点新鲜空气。”
“我能和您同行吗,柯提斯先生,”芬内拉·卡鲁斯小姐的声音从餐桌对面传来,“我不会催促您的,别担心。帕特喜欢健行,但我更想慢慢散步。”
“那我先走一步,在塔楼等你。”莫顿小姐向她道。
柯提斯回以一个礼貌地微笑,试着隐藏他的焦虑。他需要和达希尔瓦谈话,而不是在这里社交,而且显然那家伙正在为了昨晚消耗的精力补眠。那个不上台面的东西。
他和卡鲁斯小姐散步经过毕哥尔摩周围的矮林和花园。林木在庄园建造初期便已栽下,所以已在茁壮生长,步道的设计仔细而富巧思。
“这里真是了不起。”卡鲁斯小姐道,“惊喜层出不穷,等建设完成造景想必非常美丽。”
“一百年后?”
“没错。”她咯咯发笑,“您去过园林塔'1'了吗?”
柯提斯感觉和毕哥尔摩有关的一切本身就是海市蜃楼、荒谬愚蠢,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让卡鲁斯小姐带领他穿过庭园,在新生林中走了好几分钟,踩过一地的秋叶,终于来到一处隆起的空地上。柯提斯抬头望去,只见一座灰石圆塔出现在斜坡顶端,占据了整个视野。它的建筑风格显得比毕哥尔摩早出八个世纪,看来像一座防卫性要塞,但柯提斯用军人的目光审视了一番后,并没看出这片乱石斜坡有什么需要守望的。
他们逐步靠近塔楼时,他看见莫顿小姐抱着双臂笔直地站在那儿。天色灰亮,头一秒他以为她身旁背光而立的男人是霍特,但那道无精打采的身影完全不像霍特坚实、挺立的站姿,而后他明白过来,那是达希尔瓦,他纤细的身形严实地裹在一件厚重大衣里。
“喔噢,看起来事情不妙。嗨,帕特,”卡鲁斯小姐唤道,略为加快脚步走上斜坡。“我来晚了吗?”
“莫顿小姐和我刚进行了一场最愉快的谈心,”达希尔瓦笑道。柯提斯瞄了眼莫顿小姐僵硬的表情,便赶忙转头欣赏起景色。
“我们去好好走一走吧,芬,”莫顿小姐道,“我需要透透气。”
柯提斯抓住机会,“那我就不打扰两位女士了。我的膝盖恐怕已无法负荷更多,而且我还想再看看这座塔楼。”
“啊呀,我还想和我的缪斯女神独处呢,”达希尔瓦嘀咕着,“我还不如索性去皮卡迪利圆环'2'得了。”
对于达希尔瓦和他的缪斯女神,柯提斯在莫顿小姐眼中看到一瞬间真诚的同感。“再怎么说,我看我也不会打扰你很久的。晚点见,莫顿小姐,卡鲁斯小姐。”
等两位女士离开,达希尔瓦便去打开塔楼的橡木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柯提斯本已准备踏进去,突然一阵犹豫,他环视周围。
女士们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幽会,对吧?柯提斯和达希尔瓦这样的人悄悄溜进一个隐蔽之处……
他将这荒谬的想法甩开。没有人会用这种眼光看他,即使达希尔瓦就像干这种事的人,即使其他人真的如此揣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清白的。
他踏进去,看了一眼达希尔瓦打开的厚重木门。虽然样式古老,但它本身也不像比旁边的石墙历经过更多风霜。
“这是休伯特爵士安设在这儿的吗?”达希尔瓦关起门将他俩关在石塔中时,柯提斯好奇地问道。塔里面空空如也,只有靠墙放着的几个笨重木箱,并且他很确定那些密闭的彩绘玻璃窗和建筑的外表不太相衬。墙边有几阶通往夹层的楼梯,使用的橡木看起来还很新。
“当然了。”达希尔瓦先一步踏上楼梯,“他坚持要将这里做成一座全新的古董,真是俗气得惊人。”
而这话出自一个穿着浮夸紫色外套和大胆紧身裤子的男人口中。柯提斯想知道为何一个男人会想以这种形象引人注目。“这方面你该是专家。”他回嘴。
“噢──这话多伤人啊。”达希尔瓦听起来满不在意。“让美景修复你的玻璃心吧。”他指向奔宁山脉壮丽的风景。“那是这栋可笑建筑的唯一优点了。身在此山中,也就不怕此山碍眼了。”
对建筑的讨论已经够多了,柯提斯想。“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我要知道现在是什么局势。”
“我还不准备告诉你。”
柯提斯深吸了一口气,“听着──”
达希尔瓦转身面对他,黑眼睛目光锋利,“你在为谁工作?”
“什么?”
“我说,你在为谁工作?这问题可不难。”
“我不为任何人工作。”
达希尔瓦夸张地长叹一口气。“我们就别拐弯抹角了。你是个绅士,不擅长计谋。你也不是鸡鸣狗盗之辈。而且你是外交部情报处处长莫里斯·维泽的外甥。是他派你来的吗?”
“什么?不,不是。你天杀的怎么知道他是我舅父?”
达希尔瓦皱起他完美的眉毛。“时间有限,别装傻。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受维泽之托而来?因为那封恐吓信还是别的原因?”
“什么恐吓信?”现在柯提斯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了,“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听都没听过什么恐吓信,我也不觉得我舅父知道我在这里。”
达希尔瓦的黑色眼眸盯着他的脸,谨慎地打量着。然后他一字一顿道:“如果你不是为此而来……你在雅各布斯达尔负伤。拉法叶的生意因此破产,而阿姆斯特朗凭此大赚一笔。这就是原因吗?你来是为了雅各布斯达尔?”
柯提斯向前一步,捏紧拳头。“如果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另有目的。”
“那你之前为何说我们或许志趣相投?”
达希尔瓦烦躁地耸了下肩。“我判断失误。当时是凌晨一点。原谅我无法当场看穿你的目的。”
柯提斯瞪着他。“好吧,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恐吓信是怎么回事?”
达希尔瓦不答。他观察着柯提斯,在心里衡量。开口时,他字斟句酌,往日那种阴阳怪气几乎听不见了。“柯提斯先生,我急需进去储藏室拿到那里的文件,或许比你更急切。你千万不能妨碍我或引起别人的怀疑,这点相当重要。我们两个一起行动只会加倍风险。我能不能说服你教我解决警报器,之后就让我全权处理?”
“不能。”
“我跟你一样能搜集信息,大概还比你熟练。也许你能告诉我你在找什么,等我找到再──”
“你对武器知道什么?军事破坏呢?”那些不曾熄灭的熊熊怒火再度爆发了,“你对战争又知道什么?”
达希尔瓦抿紧双唇,“确实,我不是军人──”
“我在雅各布斯达尔失去了很多朋友。他们都是好人。如果破坏英军枪枝这事有阿姆斯特朗参与其中──”
“那他就犯下了谋杀和叛国罪,”达希尔瓦打断他,“他的刑罚毫无疑问是上绞刑台。事关人命,柯提斯先生。你最好三思而后行。”
“我唯一需要三思的就是你。你知道些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恐吓信又是怎么回事?你被谁恐吓了吗?”
“说来奇怪,被恐吓的不是我。”达希尔瓦若有所思地停顿,再次开口时,他用词更加仔细,语气却显得嘲讽。“受害者另有其人。一个,嗯,嗜好不寻常的男人。有人威胁要曝光他的秘密让他受牢狱之灾,他的血都要被吸干了,等他分文不剩,他就选择了剩下的唯一一条路。”达希尔瓦弯起嘴角,“他不是那种能坦然面对流言蜚语之人,但他也没那么软弱。他在比奇角'3'跳海前告诉了我恐吓信的事。”
柯提斯眨了眨眼,“为何告诉你?”
“他是我的……朋友。”柯提斯想他应该能猜到真正的涵义。“他告诉我他是在毕哥尔摩被陷害的,他在这栋房子里干的事被用来彻底摧毁了他。他还提到了其他一些名字,其他客人,其中至少有一人也自杀了。两桩人命,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但那是怎么发生的?人们总在乡间别墅放纵享乐,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还知道有些庄园早晨奉茶时会响铃,提醒客人们有十分钟能赶回自己的床上。那不是他的娱乐方式,但很多人就好这一味,而且这种方式几乎已被默许。
“放纵也是有分很多程度的,当然了。”
“我想你指的是同性之间的放纵。”柯提斯不喜欢这种狡猾迂回的说话方式,主要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跟得上。“但你没办法光用谣言就让一个人陷入绝境。”
达希尔瓦笑起来。“你仔细检查过你的房间吗?”
“什么意思?”
“有任何奇怪到吸引你的地方吗?”
“没有。为何会有?”柯提斯开始觉得达希尔瓦弯起的眉毛有点烦人。
“房间布局呢?”
柯提斯张口想回答,但他停住了。沿着绵长的走廊走下来,房间两两对照,彼此之间相隔甚远,但抱怨房间别扭的分布似乎是无稽之谈。这是栋现代化的别墅;他们自有现代化的设计。总之他不想争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想表达什么?”
“在你房间里有面大镜子,挂在床对面的墙上。那面墙背后是佣人通道。”
“所以?等等,你进过我房间?”
“我的房间就在走廊对面,和你的房间布局是对称的。要是你曾拜访过我,你就会发现在我房间里床的对面也挂了面大镜子,背向佣人过道。”他给了柯提斯一个意有所指的表情。
柯提斯终于慢慢懂了他的意思,只觉不可置信,他问:“你认为那是双面镜?”
“我推测每间客房里都有一面。如果你将我房里的镜子从墙上搬下来,把固定它的螺丝移开,你就能看到一个不小的孔径通往一条一端密闭的窄道,另一端则通往佣人过道。”
“你肯定在开玩笑。”
“不是玩笑。除了用来放相机,如果你还能想到一个在墙上打洞后用镜子盖住它的理由,我会很感兴趣。说实在话,我就不知道起初打通这组密道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
“呃……为了电力系统──跟暖气有关……”
“也有可能。对主人家再宽容,你也只能说这不是一开始就为恐吓而造,而这是造好后,主人发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