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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杨丽和慕辰的关系一直没有修复到什么程度,她买的流行的玩具衣服慕辰都不接受,直到慕文开口后才收下。
按说四岁的孩子不该这么警惕,但其实慕辰年纪虽小却十分聪颖敏感。
这几年里随着杨丽的不归,同事邻居闲言碎语很多,又不避孩子,所以慕辰明白其实妈妈是不想要他和爸爸的,只是他一直放在心里没有问过爷爷和爸爸。虽然爸爸一直说妈妈只是去远方读大学,路太远回不来,但他就是知道不是这样的。
如果是这么让他们骄傲的妈妈,为什么爷爷提起来只是叹息,为什么爸爸在家从来不说有关她的事?现在这个自称妈妈的女人回来了,他假装不曾受过的伤又疼了起来。
他无法亲近。
第12章 初遇
12、初遇
慕辰第一次见到余勇,是1989年9月的一个下雨天。
因为余建国喝醉之后又一次打了林兰,余勇被波及——被余建国抡开时碰到桌子擦破了额头。
母子俩被邻居送到厂区医护站,林兰在输液,对着送她过来的姚婶和工会的赵大姐哭诉着,而另一个受伤的四岁小朋友余勇,却没有人顾得上理会。
慕文给小孩子包扎好撞破的额角后,又等了一会,看着还在哭诉与劝解的女人们,再看看靠在门边一言不发的小孩子,不由叹气。
天还下着雨,虽是九月也有了凉意,而这个受伤的孩子却只穿着一身单衣。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却没有人问这个孩子在刚才的暴行中害不害怕,现在又饿不饿,渴不渴。
也许是看惯了杨丽对孩子的漠视,对于眼前这个遍体鳞伤,除了哭诉完全忘记自己还有个受伤的小孩的女人,他却只能叹一声糟心,无法升起更多的同情。比起为母不强的成年女人,他更怜惜这个明显更无辜更弱势的孩子。
想到余家现在应该还是一片狼藉,慕文收拾好桌子,用自己的外套裹住瘦小的孩子,看了眼正劝解的赵大姐,对林兰说到,“你今天有伤,我先把孩子抱回去吧,明早我会送他去幼儿园。”
仿佛才注意到还有个孩子似的,林兰停下哭声抬起头,却不知说什么好,“慕大夫。。。。。。〃
赵大姐却说,“那好,慕大夫,孩子就麻烦你照顾一晚吧,现在余建国还没醒,小勇回家也是没法整。”
慕文点点头,拿起装着饭盒的袋子走了出去。天下着小雨,慕文把袋子挂在胳膊上然后抱起沉默的孩子,另一手打着伞往家走。本来有自行车的,但孩子太小怕坐不住只好走回去了,好在都是厂区内,距离不远。
慕文到家时,杨丽出差不在,慕辰刚擦完灰,拖把淘过正控着水准备拖地。
慕文住的是单位家属楼,三楼,一共也就三层,是八十年代初盖得一批新楼,只有两居室,但好在已经有了入户的卫生间和厨房,比筒子楼要好许多。
里间的卧室慕文和杨丽住,一张大床靠窗,一只床头柜隔开靠墙并列的衣柜和书柜,床尾的那面墙是一个带着大圆镜子的小梳妆台。
床和衣柜书柜都是颜色比较深的棕红,那时的流行色,但梳妆台是乳白色的,配上白色缎面包裹的梳妆凳,加上台面上林林总总的瓶瓶罐罐,虽然和房间整体不搭,但给朴素的屋子平添了几分时尚与奢华。
外面一间大一些兼做客厅饭厅和慕辰的卧室。彼时的房子面积都不大,一般也没有单独的客厅,很多人家进门一张床,来了客人还会坐在床边。这种条件的楼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水泥地因为天天拖而变得光滑,颜色深灰。慕文不像别的人家把离地一米左右的墙壁刷上浅绿或淡粉的漆,他是通体白色,四面白墙让屋子显得很干净也亮堂。
和门斜对的对角依墙放着慕辰的小床,没有床头柜,挨着床头的是一张书桌,上面有个简易的两层小书架。床脚外对着门的位置摆着两张单人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也兼做餐桌,对面是个小电视柜,上面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家当,一台彩电。
电视柜旁边的墙角也是一张桌子,那是慕文做护扶品的工作台,旁边一个矮柜专门放些材料。虽然屋子塞得有些满,但因为收拾的干净整齐并不显局促,加上窗台依次三盆缤纷怒放的太阳花,更有一种温馨在其中。
今天本来就晚,又带着孩子,慕文也没有买菜。进门换上拖鞋,把余勇放在地上,“辰辰,这是余建国叔叔家的小勇,今天他家有点事,他在咱家住一晚。爸爸去做饭,你先带弟弟洗洗,有热水吗?”
慕辰上学早,今年不过十岁却已经是四年级的小学生了,杨丽总不着家,慕文工作又忙。小学生下午四点就放学,慕辰心疼爸爸,二年级时就学会用煤气灶,每天回家写完作业就是烧水收拾屋子,现在简单的饭菜也会做几样。“嗯,有的,两个暖壶都灌了。”
看看余勇灰扑扑还沾着血渍的衣裤,“爸,我给宝宝洗个澡吧,水也够。”
慕文想想自己的儿子有点小洁癖,不把这小孩收拾好是没法安心的,就说,“好,孩子头受伤了,你一人不行,我们一起吧,你先去找找你小一点的衣服,爸去倒水。”
说着拿过家里的大铝盆,先接了水涮了一下才往里倒进凉水,又用手试着温度兑好热水,“辰辰,水好了,带弟弟过来。”
没见儿子过来也没听到声响,慕文走出卫生间才发现儿子正愤怒地看着小孩。。。。。。的伤。
余勇已经快四岁了,但个子小,胳膊腿细细的,肋骨都隐约可见,只有脑袋大大的,还顶着块大纱布。而可怖的是小孩身上纵横的几道青紫的印记,还有一些结痂的疤。
这个时代家长打孩子是常态,尤其在工厂里更是寻常,反倒是从不对孩子动手的慕家是另类,但即使如此,把这么小的孩子打成这样的,也并不多见。
慕文心中大骂余建国两口子极品,却怕吓到小孩而未出声,好在今天身上没有出血的地方,于是柔声说,“小勇不怕,叔叔和哥哥给你洗个澡再擦点药好不好,都不疼的。”
慕辰也反应过来孩子一直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任由他给脱衣服,眼睛始终没看他,眼神飘忽。想抱起小孩又怕碰到他的伤,只好牵着小孩的手,“宝宝不怕,哥哥带你去洗澡澡,还可以玩水水。”
余勇木木地跟着走到卫生间,慕文已经在盆边摆好了两个小凳子,让慕辰把小孩抱起仰躺在他的腿上,自己挤了些洗发水轻轻地给小孩洗头,小心地避开伤口。
洗发水是蜂花,比较温和,但余勇还是瑟缩了一下,慕文更轻地动作,才发觉孩子头上还有两个包,可能是碰到了但没出血,不由再次叹息。
洗过头后又在盆里加了些热水把孩子放了进去,慕辰说,“爸,我一个人就行了,宝宝身上也不能搓,我就给他淋淋水,再陪他玩会。”
慕文起身擦手,“那我先去做饭,今天没来得及买菜,我们吃面条吧。你也小心,别时间长了再受凉。”
慕辰点头,“好的,爸。”一边把大毛巾浸湿披在余勇身上,又拿过刚才进来时带的两张纸,“宝宝会折小船吗?和哥哥一起折个小船放水里吧。”
余勇没接纸,慕辰举了一会也没坚持,“那宝宝看哥哥折一个好不好,哥哥折好了送给宝宝。”
一边说一边三两下折成一只小船,“看,这样打开就是小船了,宝宝把它放进水里,哥哥再给你折一只好不好,让它俩比赛看谁游得快。”
这一次慕辰没举一会余勇就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慕辰又迅速地折了一只放在一起用手指划水推动,余勇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两只小手一齐开动,一会就笑了起来。
慕辰见他情绪正常了,又把搭在孩子身上的毛巾拿下来,浸上水给他淋着身上,在没有伤痕的地方轻轻擦拭,最后趁小孩不注意搓干净他的小脚。
收拾好后又给盆里添了热水,把毛巾再次披在小孩身上,又过了会水凉了下来,纸船也几经浸水成了纸片,慕辰,“宝宝,水凉了我们先出来吧,下次再玩好不好?”
余勇点点头,慕辰用毛巾被把孩子包住抱出盆,放在自己的床上,又找出家里的药酒。
想想怕揉的用劲孩子会哭,就先打开游戏机,把手柄给余勇,担心超级玛丽小孩一下子学不会,就手把手地教他玩坦克大战,果然余勇被彩色电视里的坦克火花和爆炸所吸引,眼珠都不转了。
慕辰偷笑,“宝宝,哥哥给你身上抹点药,要揉开会有点疼,宝宝先玩游戏别哭好不好?”
余勇转过头,“我不哭。”
慕辰把小孩的小脸捧起,先是左右脸颊,再是脑门下巴,最后在鼻尖依次亲了一遍,“宝宝真乖。要是疼的太厉害了就给哥哥说,哥哥会轻一点的。”
接下来的擦药余勇真的没哭,反而开坦克开的还笑了起来。
慕文出来时不禁叹息,不知这孩子是被打皮了还是真的小的没心没肺,受这样的虐待居然还能很快笑出来。
后来慕辰才知道,余勇不哭的原因居然是习惯性不哭。
余建国不允许他挨打之后哭,因为听着烦,如果被打哭只会换来再一次的施暴。再后来余勇大些了就更不会哭了,因为林兰总是在哭,余勇自己说他对眼泪有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所以慕辰从未见过余勇落泪,无论他被余建国打的多惨,还是和同学打架受伤多严重,还是在学校被老师训斥,被同学孤立。
慕文晚饭做的是西红枺凉妫谢凉偌忧谐尚】榈奈骱鞏{和平菇翻炒,出香味后加热水,水大开时放进切好的手擀面。
初下锅的面不能马上拨开,要稍煮一会再用筷子拨开才不会让面条断掉,快熟时加入洗净掰成段的菠菜,临出锅时再加盐加一些麻油提香。
很简单但很美味,慕文还在里面给两个孩子卧了荷包蛋,因为余勇年龄小,面条煮得比平时要软一些。
“小勇自己可以吃面吗?用不用叔叔喂?”慕文给余勇盛了小半碗,还不断用筷子挑起散热。
“嗯,我两岁就会自己吃饭了。”
余勇穿着慕辰特意找出来的自己的一件小的秋衣,袖子挽了几层,直到露出细细的胳膊。衣服很长就没有再给孩子找裤子,再说身上刚擦过药,但这件秋衣本就洗得领子都变形了,余勇又廋,肩膀都挂不住,慕辰就用别针从后面把领口折了折别住,把一件不合身的上衣改成了小睡袍。
慕辰把自己的拖鞋让给余勇,看着小孩趿拉着不合脚的大鞋子啪嗒啪嗒地走到茶几边,坐在慕文专门拿过来的小板凳上,干干净净的小脸很严肃,然后拿起筷子大口地吸溜着面条头都不抬,不觉失笑。“爸,宝宝真可爱。”
慕文也欣慰地笑了,也是,心大些在这样的家庭才能活下去。
一边用勺子把荷包蛋分成小块拨进余勇的小碗,一边说着,“是个好孩子。辰辰你也快吃面吧,一会坨了。”自己却又从锅里重新捞出半小碗继续用筷子挑着晾凉。
慕辰在床底又找出一双洗干净的旧布鞋踩上,到厨房洗了洗手才坐在余勇身边吃面。看余勇吃得很香,就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开,把蛋白夹成小块放进小孩碗里。
余勇抬起头,“哥哥吃。”
慕辰看着小孩因为吃面而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