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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4-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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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小姐靠近,却数不清,差不多是有八只手吧,就那么按住了女孩,而另有人将橡胶饲管插入她的喉咙,拨快流速,让营养液源源不断地涌进她的胃里——苏闲的记录很完备,她标注了这个少女是因为遭遇性侵,而后精神崩溃才送到的这里。
  *
  凌言不知道苏闲为什么在资料里留下了这一段。
  他猜测,可能是因为这个女孩和Sophia有类似的经历吧,毕竟Sophia也险些遭遇这种可怕的事情,所以作为母亲,她筛选材料时本能地就有了偏向。
  何小姐还是犹豫,同为女性她升起难得的同理心,她问,奇迹得竟一语中的,“她是遭遇性侵才受到的创伤,可是医生护士这么’照顾’她,跟又一次的轮奸有什么差别?”
  “是啊。”凌言点头。
  随后又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可是谁在意呢。”
  *
  医生冷淡地讨论病人的病情,他们只负责治疗患者,却几乎不试图控制他们的自杀意念和自毁行为,也不去试图了解他们的绝望和无助,他们的成就与愿望,关爱和憎恨,他们全部的生活状态和情感寄托,谁关心呢?
  如果有鄙视链条,那精神患者就是这个时代最遭人鄙弃的一群人。
  尤其是在Utopia出现之后,尤其是在Utopia声称可以规避一切负面情绪之后,整个社会对精神患者的态度就变得异常严苛和漠然。
  凌言当年曾经很不解地问过外祖父的,问他讲Utopia设计出精神护理的功能,最开始的理念是什么。文伯远对他说过,最开始的本意真的不是如此,他只是想缓解人们的压力,减轻他们精神上的折磨,只是发展发展,一切都变了。
  他们从情理开始,最终却弄到了不合情理。
  *
  你看那些声讨管委会的人不也一样。
  这个社会对“爱”的意识形态做了太多的强调,对个人努力做了太多的拔高,人们不怕赴汤蹈火,不怕刀山火海,但是却害怕变笨,变傻,变疯,一份调查里稍微篡改一点可能造成精神问题的数据,他们就一传十、十传百的暴动了。


第八十一章 
  凌言没想到祁思明那天联系他是来谈公事的。
  从他签离婚协议之后已经有半个月了,他不想听他的声音,所以做了来电转接,一直让何小姐帮他应付。那天何小姐那这个人终端,给他看上面的来电显示,问,“他今天白天就一直打,好像有急事。”
  *
  说来这段时间祁思明并不轻松。
  大环境管委会快速倾颓,本国货币价格降了两百个点,美投这类金融企业首当其冲,按理说,能逃出生天便已是难得。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迎着风口浪尖还能继续弄潮的神话,胆魄和眼光说来容易,但是想要在一个人、一个完美时机上同时汇合,不啻于天方夜谭。
  就连在首都搅弄风云的凌言都没想到,大变的金融市场会成为祁思明的英雄之地,在一片哀鸿遍野里,祁家的美投和陆家的达摩克里斯不仅独善其身,还高奏凯歌。
  后来他找商务部的人打听了一下,据说是在倒U运动还没烧起来的那天,是祁思明一意孤行地帮着客户做好了大量的资金转移,后来也证明,他这一招提前布防赌对了,这一次,他不仅带着集团渡过难关,自己的手下的科技公司也赚的盆满钵满。
  *
  可财经新闻里意气风发的祁思明,永远不是私下里的祁思明。
  何小姐算了算,从最开始凌言签完离婚协议送到他那开始,他就一直锲而不舍地打电话,可能是真的白天很忙,所以他就疯狂的在晚上挤压睡眠时间打电话,何小姐没见过那么可怕的睡眠习惯,有时候凌晨三点也会被这个男人孜孜不倦的来电吵醒。
  南乐街里住着这个国家里最顶层的领导人,管委会筹划解体后主席岐红杉夫妇也早就搬了出去,也就是说,没有内部人员的准许通行,祁思明想强行进入估计只能靠炮火轰着发动政变才行。
  他见不到凌言,只能不断地打电话,但是他大概不知道凌言把来电和信息做了转移,然后最开始一个星期何小姐就眼见着祁思明到底是怎么不可理喻的。
  *
  最开始他是气急败坏地打,之后发现外界开始传他和凌言离婚的消息,他就怒不可遏地打,好像工作上的一切所向披靡都不能给他胜利之感,他所有的精力和情绪必须通过联系凌言才能发泄,所以弄得那段时间何小姐早上一睡醒,能看到个人终端里躺着几十上百条的信息,
  里面什么内容都有,嫉妒、愤怒、惆怅、刺探、谴责、猜疑、嫉恨,有时候上下文情绪转换之快何小姐都在考虑是不是要把凌言的心理咨询师介绍给他,祁思明那天看起来没仔细看名单,结果回头把里面所有人都翻得个底掉,然后还能挨个数落过去,把一个个兢兢业业的艺术创作者说的粗陋不堪,他对康澤充满成见,对与世无争的孟时昶心怀怨恨,可能前一天还看到有医生频繁出入南乐街的新闻,他关心凌言最近身体怎么样,然后过一会儿又画风突变,说他恨不能他生病,病得重重才好,也可能前一天最后一条消息还是赌咒发誓说自己现在就签离婚协议了,第二天又说自己不想计较了,想让一切恢复正常,让凌言说句话。
  何小姐不知祁思明十年前也这样找过凌言,不知道他们十年前的错过,当时看过只感慨:什么美投太子,什么情场高手,原来意气风发如祁思明,也会为爱出尽洋相。
  *
  也是那段时间,何小姐才深刻发觉祁思明和凌言的性格真的不一样,甚至是完全对立。
  祁思明每天晚上都叨逼叨,白天照常在金融市场里战个血流成河,可凌言从来不对她说他的心事,哪怕心理咨询师找他沟通纾解,他都不肯说,好像祁思明这个名字是一道禁忌。
  因为自难忘,所以不思量。
  *
  大抵这么坚持一个星期,祁思明发现凌言真的不肯不理他了,然后在一个特别寻常的工作日,他从美投的双子楼下班之后,就直接登上顶楼天台,开着直升机直接从XXI区飞往首都。
  那天晚上,凌言都要被祁思明吓死了。
  他黑进了小妖的系统,家里的屏幕同一时间启动,祁思明的脸孔出现在镜头上,一字一顿地跟他说让他接电话,不然飞机还有3分钟到达南乐街上空。
  凌言怎么都想不到祁思明会做这么极端的事情,他吓得手脚都凉了,哆嗦着就立刻去抓个人终端。
  *
  南乐街是什么地方啊,方圆百里只要触动禁空网,警备当场就可以把不明飞行物扫射下来,来一个机毁人亡。
  凌言穿着棉质的睡衣,站在镜头前嗓子都跟着哑了。
  他像个悬在高空的易碎品,一字一句都撞出心碎的声音,接通之后直接破口大骂,问祁思明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们那天也是一笔糊涂账。
  祁思明道歉也好,忏悔也好,说自己不该那么冲动也好,可是他话里化外,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在追问,他如鲠在喉地追问他最在乎的事,问孟时昶问康澤,问凌言想跟他离婚是不是因为他们,然后顽钝而固执地要凌言跟他说个明白,给他们彼此一个分明。
  *
  何小姐在旁边看着都捏着一把冷汗,想着何必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怎么可以强求一个人的过去,且用过去强求他的现在?你既然跟他在一起,就应该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少遇一个人,少经一件事,他都不会是现在的他。
  *
  当时凌言也憋着自己,眼眶里全是热泪。
  他对着终端另一头语无伦次,说你如果当真这么在意我的过去,在意谁上过我,那我们真的不必要在一起,你过不去它,那它就永远堵在我们之间,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就会戳上你两刀,也戳上我两刀。
  祁思明可能是故意的,也可能是无意的,他抓到凌言话里的漏洞,立刻依凭着本能追问。
  他问他,那是不是我放下了,我们就不用离婚,我们就还能继续下去?
  *
  那一刻,何小姐感觉凌言真的要心软了。
  有一线眼泪滑下来,只是还没落到颌骨,就被凌言狠狠抹去。
  然后他对终端的另一方说,“不是。”
  他冷酷地说,你放不放下都和我无关了,我们结束了,培育中心里的胚胎我拿走冲进了下水道,后背的伤口我会去做皮肤修复,以后再不会留下痕迹,祁思明,我签离婚协议的时候表达的就很清楚了,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结束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还巴巴地来南乐街找我干什么?
  *
  五年前孟时昶的三根手指,半个月前的照片风波,随便问好了,凌言早就被吓怕了。
  当年康澤就警告过他的,他说你在风口浪尖,你是腥风血雨,如果你真的想保护什么东西,那就离它远一点。是他自己不信,只以为是自己力量不够。以为只要能跟祁思明在一起,他就有了全副的铠甲,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他以为今年他们重逢在最好的时机,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保护住想保护的人,以为从此就可以挡住所有的意外。可是真到这一天,他才发现他做不到。他自己的执着就是最大的灾祸,他向外举起的屠刀,最后全都要牵连到他挚爱的身上。
  他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所以到最后,他推开他,却连爱恨都不敢直说。
  **
  “喂。”
  凌言压着音线,接过何小姐的电话。
  另一端祁思明语气也一派平静,他上个星期前出尽了丑态,被伤透了心,现在也冷静了,他对他说,他说闻句悦涉嫌重大违规,岐家家长歧安很有可能弃车保帅,袖手旁观,让一切事情止于闻家,把自己摘出来。他为他带来管委会的内幕消息,说管委会内部已经四分五裂,主席岐家独立难支,管委会七个董事,现在有有三家已经开始接触在野党了。
  凌言沉默了一下,然后问,“这么重要的事情,檀清肯透露给我,她想换什么。”
  这个时间了,所有人都会给自己找退路。
  祁思明干脆道,“管委会的7号实验室,她想换一道法外赦免。”
  凌言想勾一下嘴角,勾起来才意识到对方又看不到,便撂下一层伪装。
  轻轻问,“那你呢?美投新晋执行官,檀清问你换些什么?”
  **
  首都,一个可以随时变换、组合利益群体的博弈场。
  管委会资金链冻结,几大董事都损失惨重,如今在海外寻求资助失败,财政一溃千里,已经在市场上被血洗过好几轮。没有几个人有岐家家主和首相的交情,其他董事既然想着倚靠反对党,当然也要想着东山再起,找上祁思明,他一点也不意外。
  祁思明没回答,只是问,“檀清的事你怎么看?”
  他不跟他坦白直言,那他也不想亮底牌。凌言笑了一下,道,“你让她找我自己说。”
  **
  曾几何时,他们还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事到如今,也竟然只能用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说这种相互算计的话。
  祁思明炽盛的感情好像在那一夜间被他浇熄了,挂断电话的前忽然了声他的名字。
  他喊阿言。
  凌言一下子就顿住了。
  然后他听他继续说,“或许春天的时候,我们就不该重逢。”
  凌言梗住了,过了半响,他附和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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