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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敲打在沈余天的心尖上,微薄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压抑呜咽的哭声传进沈余天耳里,他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如潮的无力感阵阵袭来。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是真的以为,他们能走到最后。
沈余天摸摸自己的脸,全是温热的泪水,他不敢再待下去,怕再有一刻自己就会后悔,于是他决绝的扯开路岸的手,看着路岸哭得满脸泪水,闭了闭眼,费力的往前走,路岸哭得跪倒在地,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掌心的温度是他所熟悉,但从今往后不会是他所有,他用力的抽出来,逃也一般的跑下楼去。
他感谢路岸曾经带给他的温暖,在他阴暗的生活里落下阳光,但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Chapter59
沈余天下楼的时候几近崩溃,他得扶着墙才不至于跌倒,身后是虚掩的门,路岸压低的哭声丝丝缕缕传进他耳里,压抑至极,直抵达他的胸腔,沈余天痛苦的合上了眼,惊觉泪水汹涌,费力的一步步走下楼去。
他仿佛被抽光了力气,空洞洞的往前走,面对投射来的目光也全然无畏了,他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空气浑浊得他无法呼吸,肺腑里都是尘埃,他竭尽全力都无法让氧气抵达。
这时,前头跑来一个身影,沈余茴哭着拉住沈余天的手,正是上课时间,安静的走廊,她的哭声尤其刺耳,“哥,妈她过来了,正在找你……”
沈余天浑身一震,原本就煞白的脸更是毫无生气,他呆呆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任凭沈余茴拉着他走,每跑一步,他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那种要冲破胸腔的恐惧使得他耳鸣眼花,世界在瞬间变得天旋地转,他回想起当年的状况,四肢如同浸入寒冰之中,父母看见他的照片会是什么想法,害怕还是嫌弃,又要再一次将他丢下了吗?
沈余天所有强撑出来的镇定和坚强土崩瓦解,他不敢前进,畏惧看见母亲失望透顶的眼神,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带他到了声源。
他听见主任强势的语气,“曾女士,这也是我无法决定的事情,您儿子的事情,实在是伤风败俗,我们也没办法,要不就休学,要不您看着办个转学手续吧。”
曾丽熟悉的声音响起,激动难当,“这件事我儿子才是受害者,你们校方应该去惩罚泄露照片的人,凭什么处罚我儿子?”
沈余天以为自己听错了,浑身颤抖的站在原地。
“已经有几个家长和我们反应了,您儿子的事情对学校影响很大,学校那么多学生,校方不能只为他一个人着想,其他家长也担心孩子身边有这样的人待着,您作为家长应该体谅。”
曾丽质问道,“这样的人,什么叫做这样的人?”她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哭腔,“他只是和别人有一点不同,难不成你们要因为这一点不同就否认他……”
“我儿子,人品优秀,成绩优异,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你们知道些什么……”曾丽哭了出来,说不下去了。
仿佛又一瞬间回到当年,谁都在哭,只有沈余天强忍着,可是他分明听出了曾丽语气里的自责和痛苦,但和以前不同的是,曾丽这一次,没有抛弃他。
沈余天因这样的认知而在莫大的痛苦中感到欣慰,他再也不是一个人再战斗,在意识做出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出现在了曾丽的面前,曾丽见到她,哭声乍停,又捂住嘴啜泣着。
女人哭得是那样伤心欲绝,沈余天拼命的扯出一抹笑容来,慢慢的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曾丽的肩膀,哽咽得快说不出话来,“妈,我们走吧。”
他和解了,和自己,也和家人,多年来隐瞒在心中的怨念在渐渐消散,他感激曾丽这一次没有松开他的手。
曾丽用力的吸一口气,伤心欲绝的颔首,又回头看着教务处的主任,一字一顿道,“枉为人师。”
主任的脸色尴尬至极,不敢去看沈余天,沈余天不再理会,带着母亲和妹妹离开了这里。
育才中学有他曾经的辉煌,沈余天三个字是低年级的榜样,是同龄人学习的目标,可是从今往后,他想,不会再有人记得他的好,只会记得曾经有个叫沈余天的学生,穿着女装的照片被人贴在了网上。
会有很多流言蜚语,会有很多关于他的传闻,但是他都不怕了,没什么比绝望更让人恐惧,他已经经历过两次,再也不能打倒他。
沈家安静得诡异,曾丽从回来以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没过多久,沈伟武也匆匆赶来,这是至过年那次全家人再一次聚在一起,沈余天却再也没有了愉悦的心情。
他无言以对父母,巨大的压力使得他的背的佝偻下来,沈余茴一直坐在他身边,像只护着鸡崽的母鸡,警惕的看着父母。
沈伟武局促极了,他这些年只在物质上满足两个孩子,得知沈余天的消息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当年的事情如同一个裂了的口袋,所有的痛苦和无奈又跑了出来,也勾起了沈伟武和曾丽堆积多年的愧疚。
许久,沈伟武才开口,音色听起来十分沧桑,但他终于把欠沈余天的一句话说了出来,“小天,这些年,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沈余天闻言,挤压的委屈和愤懑从心里里滋生出来,他痛苦的捂住脸,任凭泪水流淌。
回忆如潮将他淹没,让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
曾丽也哭得稀里哗啦,她冲到沈余天面前,半蹲下来,凄声道,“小天,当年是我不对,我不该在你最需要爸爸妈妈的时候抛弃你,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可是这一次,让爸爸妈妈保护你,好不好?”
沈余天抬起布满泪水的脸,曾丽的神情在他眼里一片模糊,这些年来心口缺失的口子正在一点点愈合,他其实都知道的,他怨父母抛下他,无论如何安慰自己,都无法忘记父母的眼神。
时隔多年,他没想到会再遭受这样的打击,可是他更没想到,当年放弃他的父母这一次会选择理解他。
他哭得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曾丽摇着头,“妈妈知道你和别人有点不同,以前是妈妈不懂,但现在妈妈愿意去弥补,只要你快乐的长大……”
沈余天埋进了母亲的怀抱里,情绪将他拉扯成两半,他很想质问父母,为什么这些话不再他最难挨的时候告诉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开导他,等到他终于深陷泥潭时,这些话对他而言已经是于事无补了。
如果你们当年能抓住我的手,是不是我就不必遭受今日,可是沈余天问不出来,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父母的愧疚和自责,心里存的对父母的眷恋让他舍不得离开失而复得的怀抱。
沈伟武一个大汉也偷偷抹泪,半晌才说,“转学吧,我会安排好的。”
沈余天自始至终没有讲一句话,他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好,他说不出原谅,也不忍心推开父母,他疲惫不堪,仿佛一个在水里扑腾了三天三夜的落水人,混身都没有了力气。
如果一切都能重来……没有如果。
夜色渐浓,沈余天却无法入眠。
他一遍遍回忆着和路岸的点滴,路岸如同空气一般无孔不入,他只要呼吸就无法避免路岸进入他的生活。
路岸对于他而言,是阳光一般的存在,莽撞的在他封闭的世界里闯出一道口子,让他得以汲取温暖,是路岸告诉他,他的不同没什么大不了,也是路岸帮助他认同了自己,让他坦然接受了自己。
尽管路岸做了错事,尽管他今天把话说得那样决绝,可是在夜深人静时,他便能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沈余天,你还是喜欢着路岸,你喜欢得不得了。
他被这样的声音折磨得无法入眠,却难以阻止这样的想法,他睁开眼想的是路岸的笑容,闭上眼仿佛听见路岸的哭声,他甚至还能感受到路岸拉住他手掌时的力度,紧得似乎两人就要一辈子这样纠缠下去。
可是一辈子这么长,他们的人生轨迹又这么短,谁能够保证能走到最后呢,沈余天颓然的闭上眼——他是真的以为,他们能走到最后的。
Chapter60
路岸一到家就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路远和陈少琴都在,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讽刺的想,最近两人倒是齐心协力,一有事情就同时出现。
他知道路远和陈少琴为什么会来找他,事情发酵了一天,闹得沸沸扬扬,不来找他路岸反而要觉得奇怪了。
路远最近在竞选,是最不能出差错的时期,已经警告过路岸不准惹事,怎么都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路岸就惹出通天大祸来。
“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吧。”路岸冷淡道,全然没有一点生气。
他静静的站着,路远脸上的肌肉跳动,气极反笑,阴冷道,“我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学人家玩同性恋……”
路岸定定的反驳,“我没在玩。”
路远站起来,阴影将路岸笼罩,“是那个沈余天吧,上次打人也是为了他?”
路岸一听沈余天的名字,原先冷漠的表情才是微微一变,他怒道,“你别插手我的事。”
“你的事,”路远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惹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还指望我不管你。”
路岸被他激怒,“我要丢也丢的是我自己的脸,关你屁事,”他顿了顿,冷笑了声,“不对,你是怕我坏了你的名声,我都差点忘记你最近在竞选了,如果真被我害得你选不上,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一个巴掌啪的扇过来,路岸被打得偏过头去,但这一次不比上次,他不会再任由路远拳打脚踢,他鼓了鼓腮帮子,冷漠的看着路远,“你还想把我打进医院吗,来啊。”
陈少琴扑上来把路岸护在身后,脸上是少见的怒意,“你们父子俩能不能别说两句就动手。”
路远磨着牙,气得眼睛都凸出来般,“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你心知肚明,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不想陪着你疯。”
陈少琴尖锐道,“我可不像你那么老腐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把你那套老思想收起来。”
路岸闻言不敢置信的盯着陈少琴的后脑勺,印象中,陈少琴是强势的,是无所不能的女强人,也是冷漠的母亲,他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感受过多少温暖,可是他从未有过的觉得,原来他的母亲,也是会护着他的人。
路远头上三把火,喝道,“陈少琴。”
陈少琴冷哼一声,“路远,你不用跟我大小声,我们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你心里清楚,要不是……”她没再说下去,深吸一口气,转身拍拍路岸的肩膀,“上楼去吧。”
路岸微怔的看着她,她皱眉,“你还想再进一次医院?”
女人紧绷着的脸还是以往所熟悉的,可是路岸还是在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柔和,陈少琴为了家族牺牲了一辈子,也从未为自己活过一回,她未必很爱路岸,但却不想路岸走上她的后路。
被家族限制,被逼着分别,陈少琴有点恍惚,见到路岸感激的神情,一时之间很不习惯,尴尬的回过头,不再言语。
路岸深深看了她一眼,不顾暴跳如雷的路远往楼上跑,很快他就听见激烈的争吵声,他烦躁的捂住耳朵,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是他长到这么大的未曾遭遇过的,他伤害了他最心爱的人,可是他却连挽回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是没有听见学校怎么在议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