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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能当着另一个人的面哭,还哭得相当娴熟——这任务肯定是经常被刷的。
“难怪叶然会嫌弃……”严舒正吐槽。
换谁也不想天天对着个泪包吧。
“吧嗒。”
曹晓明眼眶里泪珠终于滚出来了,泪奔回屋。
严舒正崩溃,一手托腮拄在餐桌上叹气,他真后悔自己嘴欠——好担心明天也没饭吃啊。
——如果曹晓明知道严舒正现在正想什么的话,他绝对不会在第二天早起后,因为听到严舒正皱着眉说前晚饭菜不好吃,完全没吃饱,说胃口已经被曹晓明养刁了,如果今天吃不到曹晓明做的饭他宁愿饿一天这种狗屁不通的鬼话,就可怜严舒正,肿着眼睛站在厨房里做了一顿大餐报答(?)加弥补严舒正的损失。
11。
严舒正以为哭过这么一次,事情就过去了。
不是都说:时间能抹平一切悲伤吗。还有说:哭出来,发泄了,就不会再那么难过的。
可严舒正就奇怪了——这些老生常谈怎么到了曹晓明这里,就都应用不上呢?
曹晓明大概还不不死心,之后又去找过叶然几次,当然每次都要碰钉子。
再回来时,就变得沮丧很多。
最后干脆逃避现实,喝酒买醉,借酒消愁。
他瑜伽也不练了,整天走颓废路线,弄得十分狼狈。
曹晓明如果自己蔫了吧唧地失恋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搭上个严舒正——他不按时回家,也不好好给严舒正做饭了。
更别提他经常喝醉,最后要托严舒正去接他回家。
严舒正既当司机,又做搬运工,另要负责扮演“情敌”挨骂。
别看曹晓明在叶然面前一副孬种样,忍气吞声,不敢找严舒城的茬,换了在另一个“严舒城”面前,他可威风啦。
若不是被严舒正捂住嘴强制消声,他能不停歇地唠叨两个小时,话不带重样的。
严舒正懒得每次都管他,干脆扔他到床上,自己干干嘛干嘛去,等时间差不多了,估摸着曹晓明已经说够了,再进屋把人扒光塞进被窝。
如此折腾了一个星期,严舒正好好先生的面具再度碎裂。
下一周他就要去单位实习,哪像现在放假般,有精力陪曹晓明折腾?
严舒正知道曹晓明喜欢叶然,也知道失恋这种事很伤神伤身,他自己就经历过不止一次。
但曹晓明目前这种自残自虐式的行为,严舒正完全不赞同。
喝酒顶个屁用,喝能喝出男友来吗?
不能。
醉了就能让叶然回到他身边去?
做梦。
既然颓废无济于事,既然心有不甘,那就要自己努力抢回来啊!
这才是严舒正的信条。
“……所以说,你与其天天窝在角落里生闷气,还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宿醉醒来,睁眼就看到严舒正站在床前对他一通说教的时候,曹晓明仰着头,一脸茫然:“……啊?”
那模样一看就是完全在状况外,估计他连严舒正刚刚在说什么也没听清。
严舒正脸色发沉,周遭气压急速下降。
曹晓明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满头金发跟着一起晃了晃。他仰起小脸,懦懦地瞅着严舒正,那副无辜又迟钝的模样让严舒正一口气梗在胸口,再也冒不出来。
但都酝酿了半天,不表达点什么出来的话,好像又说不过去。
于是,“白痴,”严舒正忍不住拍了曹晓明脑袋一下,顺势把本就凌乱的金发揉得更乱,“你的脑袋就只是装饰用的吗?”
“唔?轻点……晕……”曹晓明哼哼唧唧的,抱着脑袋又趴回到床上。
严舒正恨铁不成钢,他就从来没见过像曹晓明这样的人:这么软弱,这么笨拙,这么窝囊。
可怜又可气。
如果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严舒正听说完这个人、这些事,绝对要嘲笑死这个卢瑟尔。好难看啊,这样子纠缠不休。
可命运弄人,不打不相识,而他们不光认识了,还从某一天起住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成为室友。
就算做室友,严舒正也没什么压力,反正以他的智商碾压曹晓明完全没问题。
他的生活自此加了一样名为欺负曹晓明的调料。倒也挺有趣。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欺负完人了,他竟然没有拍手走开,反而罕有的良心发现,对这个笨蛋产生了责任感。
严舒正说不上具体来,大概是那种主人对自己宠物的责任感吧。
宠物负责取悦主人,喂养主人(说反了吧),主人则要调教宠物,并保证宠物不受欺负。
有时候:
——这么笨的家伙,把他领出去卖了,估计他都要倒帮着数钱吧,智商简直急死人。
——再看他这么蠢下去,我的智商也要被拉低了。忍不住了,好想出手……
——他脑袋里面都是直线条吗?完全不会拐弯!到底怎么长这么大的。
——不管他的话,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严舒正的脑海里会不时闪过类似这样的念头。
他开始有点理解徐庆当时托他照顾曹晓明时说的话了:“晓明一直跟着我们,他年龄比我们都小,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弟。”
曹晓明虽然弱了些,笨了点,但他确实有这样的特质: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想要欺负他,再顺便照顾他些。
“起来,坐起来,别跟我装死。”
“不要……头好疼。”
“喝酒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头疼?”
“……那时候心疼。”
“那现在心不疼了?”
“也疼。”
严舒正沉默,而后果断出手。
“啊哦!松松松、手——你干嘛掐我耳朵!”曹晓明控诉。
严舒正下手稳、准、狠,不过几秒钟,就让曹晓明疼得眼泪汪汪。
“看你那么喜欢疼,满足你一下咯。”严舒正皮笑肉不笑道。
曹晓明捂住被拧的那只耳朵,扁了扁嘴,委屈道,“虐待狂。”
“不服气就让你另一边也疼一下,对对称。”
“……”
曹晓明默默抬手保护好另一只耳朵,他相信严舒正的行动力,绝对是说到做到。
“现在说,头还疼不疼了?”
有了耳朵疼的忽然刺激后,头疼的感觉似乎真的减轻不少,不过,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有点郁闷。
曹晓明蔫蔫道:“……不疼了。”
严舒正把曹晓明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心里暗笑,不过声音还是很严肃:“不疼就坐好了听我说。听着啊,等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许哭,不然……”
12。
“不然怎样?”曹晓明警惕问。
“嘿嘿,不然就——先不告诉你。”
“……”
严舒正咳嗽一声:“好吧,不闹了,说正事儿。”
曹晓明不自觉摆正身体,认真聆听。
严舒正一本正经道:“就像你这么天天喝酒颓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不管怎么看,你现在都不是叶然喜欢的类型了。而你——越是娘们儿兮兮地醉酒哭,他说不定就越讨厌你。”
“……你不用每次都这么说,刺激我吧。”被戳到痛脚,曹晓明立刻泪眼婆娑。
“我还没说完呢不是?给我憋着,不许哭!我现在就是要教你解决办法了。”
“是吗?”曹晓明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唔……呜呜,可是我不懂……叶哥以前明明就很喜欢我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曹晓明不理,继续道:“我和他刚上高中的时候就在交往,他从那时候开始,就最疼我了……我那时候和奶奶相依为命,只有叶哥对我最好了……”
“那是你一个人的错觉吧……”严舒正凉凉道。
“呜!”一箭又中红心。
“不过,你们那个时候就上了床?”
“嗯。”曹晓明呆呆点了下头。
“真前卫啊,你俩可真是大胆。”
曹晓明没有如严舒正预料那般脸红,只是木然地看着地面,没有回话。
严舒正吹了声口哨,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曹晓明平日里总是表现得很胆小,但有些地方,却又出人意料的大胆。就比如他和人上床,高中时候就有性经验的男生算不上多么罕有,但放在曹晓明身上却绝对可以说稀奇。
试想这么个软弱无能的家伙——他本人看上去毫无特点,超级爱哭这个毛病还给他减分不少——叶然怎么会和他保持这么久的关系呢?
想不通。
难道说——曹晓明床技过人,叶然不舍得抛弃?
“……”
唔,这么想想,似乎还真有可能。
严舒正不由想起了曹晓明每天勤学苦练的瑜伽,就凭曹晓明练完瑜伽后那一推就倒的小身板和一掰就弯的小腰,身体想怎么扭怎么扭,什么高难度动作做不上来啊。
这种凭技术上位的功夫,还真不是谁想有就能有的。
曹晓明对叶然的痴情显而易见。
严舒正其实挺羡慕叶然,也挺佩服曹晓明的。若不是为了男友,若没有点毅力和决心,谁要为了挨操而特意去遭那个罪呢。
起码他严舒正是怎么都做不来这种事的——有这功夫,他宁愿多练练肌肉和腰力。
……
“别发呆了,其……”严舒正正要继续和曹晓明聊,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一听到那段铃声,严舒正眉头便皱起来。他抬手掐掉手机铃声。
“其实……”
铃声再度响起来。
严舒正:“……”
再掐,又响。继续掐,还响。
电话那头的人简直是锲而不舍地拨着电话,中途还发了两条短信:【接电话。】【别关机。】
严舒正几次把手指放到关机键上,最后还是没有按下去。他看了看还在走神的曹晓明,不耐烦地接通电话,边说边黑着脸走回自己屋里去,声音越来越小。
“你又要干嘛……上次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不想再联系……话已说尽,你别再缠着我了……什么?你有病啊……那是你自己乐意……闭嘴……你现在在哪里……”
严舒正真恨不得从来没接过这通电话,他抓起外套,大步走到门口,忽然想起还被他晾在屋里的曹晓明,于是喊道:“我有事,出去一趟。等回来再继续教你。”
曹晓明没有回应。
严舒正也不管,穿了鞋急匆匆下楼去了。
再说曹晓明这边。
曹晓明听了严舒正的话后一直在思考。奈何他脑子反应慢,穷思尽想了半天,才终于明确:当初确实是他一头热的情况占了多数。
那时候叶然总是一副酷酷拽拽的范儿,除了上床的时候两人能得以单独在一起,其他时间大多是一大帮兄弟一起行动出去玩儿。曹晓明跟着徐庆混的时间甚至都要超过他和叶然在一起的时间。
怪只怪曹晓明太过迷恋叶然英俊的外表和偶尔流露的温柔,连对方的冰冷也不觉畏惧,全然当做优点那般热烈地推崇喜爱着。
可是试想想,若是认真地拍拖,又有谁会始终的对恋人始终不冷不淡呢?
终究是因为还不够爱,没放在心上罢了。
——这样一想完,曹晓明忽然哭都哭不出来了。
“呜呜……怎么会这样……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严舒正……嗳?人呢?……严舒正!”
曹晓明环顾四周,没看到人。又出屋,还是没找见人,遂自语道:“搞什么啊,之前神神秘秘地说不让哭,原来是一哭他就要玩儿消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