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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悦不收,沈眠只好先接过来。
“有事情欢迎你随时联系我。”席慕弯下腰,对着容悦行了一个礼,仿佛面前的人真是一位尊贵的贵族一样。
但是容悦在沈眠的身后; 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他意图用这样的方式告之其他人,这不是他的守卫; 而是恶龙,是想要摧垮他美丽世界的怪物。
席慕离开之后,沈眠把容悦拉了出来,“那是你以前的心理医生; 你的反应让我以为你遇到了人贩子。”
容悦扑在他的身上,闷闷地开口。“我讨厌他。”
他从来都没有那么戒备过那么一个人,每一次一看到席慕,他那些天性慵懒的朋友们就会冲着他的脑袋大喊; 让他防备他,让他远离他,不然,他就会被窥探得一干二净。
沈眠还没有发现容悦不知不觉把自己抱住,他依旧想在离开之前,跟容悦讲一些他以后用得着的道理。“你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有什么病就及时去看医生。去哪里既不打针,又不吃药,你就乖乖配合一下怎么样?”
容悦可怜兮兮,“配合了也没有人要夸我。”
沈眠一时哽咽,就在他准备循循善诱,孩子啊,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不该是单单为了讨得别人的认同。
容悦看见了他的表情,大概也能想象他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为了不听废话,他侧头,在沈眠的脖子上又咬了一口。
“啊!”
沈眠一手推开容悦,摸着隐隐作痛的脖子。“你……最近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容悦擦了擦嘴巴,阴沉地瞄了他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回家。
整个过程,沈眠觉得他的情绪就像是过山车一样。
之后的日子,容悦没有提过沈眠要离开的事,沈眠也不好意思一再强调。两人就这样,似乎互相打过了招呼,得过且过。沈眠只有一点觉得不一样了,容悦变得尤其缠人。以前他跑来他家睡觉只会在周末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现在,只要他下一课,人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一定要跟他睡觉。
傍晚,有人敲响房门,沈眠一打开门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容悦,觉得鸭梨山大,他捂着脸,感觉自己快哭了。“你家是没有床吗?”
“可我想跟你一起睡。”他说,“以后可能4年5年,都没有那个机会了。”
要是容悦还是以前那个小不点,他觉得睡就睡,没有什么关系。
谁能理解他偶尔一转身,看着他的脸的时候就要开始脸红心跳。
连续几晚过后,什么都没有做的沈眠觉得自己肾虚。
他趁有一天,容悦去上学的时候,终于安安心心,一边听音乐,一边睡了个午觉。
下午的时候,太阳西沉,橙黄色的暖光映照在沈眠的身上。床垫的边缘慢慢沉了下去,一只白皙的手摘掉了他的一只耳机。
容悦将上半身倾下,与他一同静听一样的东西。
沈眠把所有的音频乱糟糟地堆放在一起,在几首歌曲过后,是诡异的寂静。
在容悦以为音乐主动停止了的时候,耳机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
容悦微笑,跟着耳机里面的声音,把剩下的句子读完。“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沈眠觉得全身都在激灵,他睡到模模糊糊醒来,耳边都是容悦的声音。然后他可耻地发现,因为自己好几天没有处理年轻人的生理问题,现在有了需求了。他想也没想,然后就把手伸进了被窝里面,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兴奋感打败了迷糊意识。
就在他要把这份兴奋感一下子解放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被子上面,隔着棉絮抱着他的肩膀。
沈眠一愣,那只手把他的身体往反方向扳。
容悦在他的背后躺着,笑着看他。“你在做什么?”
沈眠震惊过后,脑袋彻底糊掉了。
事后,容悦被人拎着,扔出了大门外。
似乎什么事情都要堆积着一起发生。
容悦今天放学的时候,看到了在巷子口打架的梁浩。合着大半年没有见面,他越长越高,越长越壮,而且还染了一头乱七八糟的黄毛,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样子。容悦假装没有看到他,快步走开。
“喂!”
梁浩一手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摔倒墙壁上。“你小子长胆了,现在还敢无视我了?”
容悦撞上墙壁的时候,后背一痛,他不发一言。
“切!装什么孙子!以前打我的时候,你不是很英勇吗?”梁浩想起初中的事情,肺都要气爆了,他拍了拍容悦的脸蛋。“给你能的,是不是觉得陷害我,还挺开心的。”
如果席慕在,他会阻止梁浩。
说句不好听的,他觉得容悦本质上真的是一个神经质,他的偏执性精神障碍从来就没有医好过。
在容悦判断这是一个让他发脾气的人以后,他想也不想就一拳头挥了过去。
一拳头,有力、又准确。
“操你妈!”梁浩愣了一下。
容悦一脚踹上他的小腿,把他踢得半跪在地上。“你操谁呢?”他的嘴巴里吐出了绝对不符合他为人的话。
梁浩一愣,然后立马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等孔浒赶过来的时候,梁浩和容悦各自伤痕累累地站在一边喘气。
“梁浩!”孔浒跑他的身边,看到他以后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梁浩看起来就是衣服脏了些,可是容悦的脸都破皮了。
梁浩捂住肚子,瞪了他一眼。“去他妈的谁没有事!”
他是打中了容悦的脸,但是他伤得绝对比容悦重,那一个王八蛋,专门往他的关节和内脏的部位打,阴得很。
孔浒当然看不出,只是拼命给容悦使眼色。“走!”
容悦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
孔浒被他看得浑身一寒。
他冷漠无情地拎起被扔在一旁的书包,一瘸一瘸地回家了。
等容悦回家以后,容怀看到他的样子,立马又冲学校去了。容悦无所谓地坐在客厅,望着天花板放空自我。
不多一会,门扉打开,沈眠站在他的面前。“沈叔叔叫我看住你,他去学校找梁浩的家长了。”
他的表情太过复杂,容悦一时之间都无法分辨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想法。
沈眠叹了一口气,从他家里翻出了医药箱,替他消毒。“他为什么总是要缠着你?”
“不知道。”容悦说。
“你不能就任由他打。”沈眠教育道:“像他那种人,就是要治一顿,他才知道你不好惹,就不会惹你了。”想了一想,他又补充,“当然,我不是在教你打架。”
容悦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叨叨逼逼的沈眠,突然就笑开了花。
但是沈眠觉得这朵花是开在断崖边的花,稍微有人一震,他就随着泥土摔下万丈深崖。
沈眠终于明白了,他大概是永远都无法抛下他。
或许、大概,他不能自己去英国。
就在沈眠考虑要不要留下来的时候,白枫月、凌霄和蒋琳琳来看望容悦。两个女孩子在拼命安慰他,凌霄就一副老大哥的样子,“兄弟,你应该打电话给我的。”
容悦明显觉得烦死他们了,但是还是不得不应付。
他无奈的样子,这才有几分普通高中生的样子。
等他们都离开的时候,沈眠坐在了容悦的旁边。
容悦抬眸看他。
“好好休息。”沈眠摸了摸他的头。
容悦拿下他的手,握在手掌心之中。“我害怕,你陪我。”
沈眠点头。
夜里,沈眠失眠,他发现容悦在他的背后,发出了低低的喘息声。沈眠终于忍不住了,他一个翻身,压住了身后的人。
容悦在月光之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要故意做这种事情!”沈眠咬牙切齿。
容悦的眼神立马沉了下来,他咬了一下下唇,用同样的声音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沈眠紧紧攥住他的手,他对他既愤怒又怜惜,“容悦,你不觉得在我的面前玩弄这些小伎俩很可笑吗?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干嘛吗?不要做那种事情!”
容悦想要挣脱他,但是他挥开沈眠的手一下后,很快又被他捉了回去。“那你说说我在做什么!”
沈眠磨牙嚯嚯。
“你说啊!”容悦的声音都沙哑了。
你在引诱我。
你故意在引诱我。
沈眠的话停在唇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总之,你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
容悦的演技确实高超,但是沈眠从未被他欺骗过,他知道这个人的内核不仅有天使,更多是无视这个世界规律的恶魔。
“你故意天天缠着我,你故意挨梁浩的打,这一切都是做给我看的。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还是那一个什么都可以伤害你的小孩,想要让我保护你……想让我留下来!”
容悦睁大眼睛看他,泪水从脸颊上滚下。
沈眠看着他的眼睛,毫不动容。“就连现在的泪水,都是骗我的。”
就在这一瞬间,容悦脸上所有的表情,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清空了。他就像是一只刚出厂的漂亮木偶娃娃,玻璃烧出来的眼睛毫无情感地看着沈眠。
“我不会留下来的!不论你做什么!”
容悦问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眠低下眼睑看他,没有说话。
很晚才发现,但是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容悦确实不应该要这种扭曲的情感。就像是今天跟凌霄他们相处的那样,他只需要容悦成长成那个样子就好了。
他不能再呆在他的身边。
“就这样吧。”沈眠给这段关系落幕。“够了。”
天未亮,人心更黑。
沈眠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回笼城了,但是他还是把登飞机的时间留给了容悦。
容悦跟容怀说了一声,然后请假去笼城的飞机场送沈眠。凌霄和白枫月要去笼城考化学竞赛,就跟容悦一起出发,充当护花使者。
在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容悦看到了客厅的桌子上有一个未拆的礼物,那是席慕那天带来的。他坐着无聊,干脆就拆开了。
“无聊。”
打开以后更觉得无聊了,那是专门挂在婴儿床上面的挂饰,只要悬吊着就会旋转。环状的铁圈上挂着独角兽、巨龙、精灵,做工粗糙,说不上是好礼物。
凌霄和白枫月很快就到了,三个人搭上了大巴。
一路上虽然无聊,但是他的精灵朋友都会冒出来跟他讲述他们的故事。
奇幻、冒险、美丽,这是不属于人类世界的童话。
容悦觉得可以暂时慰藉自己的心。
在到笼城的时候,道路交通堵塞,他们停在了城市的道路上。
容悦掀开了车窗上窗帘,他往外看。有一个妈妈在推着一个婴儿车在散步,他们的动作很慢,但是也渐渐向这辆大巴逼近。
婴儿车上吊着跟席慕送给他的礼物一样的东西。它在跟着车的工作旋转,婴儿抬头看到,眼睛里映入了精灵和巨龙,然后咯咯大笑。
容悦突然回忆起他和席慕当年的谈话。
“如果你愿意和我交谈,我们再聊多一些吧。接下来,谈谈你的朋友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