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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个早市,过了早市开市的时间,没几个人会留下来闲晃。放眼看去,整条街道荒凉冷清。街道两旁都是关闭店门的批发商店,估计有十三、四家。褚铮让朋友挨家去问,他自己则是留在马路中间,观察前后左右的动向。
藏在店里的可能性不大,除非绑匪就是开店的老板。如果没有被藏在店里,就这么巴掌大个地方,会在哪里?
白羽是早上七点被绑出酒店,酒店到这里大约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早市八点闭市。就是说绑匪带着白羽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人山人海的。
人太多,就很难引起他人的怀疑。但白羽那人一看就跟这里的气场不符。他白白净净,清清秀秀,一双眼睛总是那么淡然,却又让你怎么看都看不够。虽然他看似冷淡,但对朋友却是一等一的好。特别是他对你表示关心的时候,总带着一点点不好意思的尴尬。
卧槽,等一下!刚才分析到哪了?怎么想着想着就跑偏了?
为了唤醒自己的专注力,褚铮蹲在地上抓了一把黑乎乎的、还没融化的雪,在手心里使劲搓了搓。这时候,他发现脚边的井盖非常干净,本该覆盖在上面,被行人踩脏的雪竟然半点痕迹没有。
所以,反常即为妖?
褚铮拉起井盖,从下水道反上来的气味险些冲了他一个跟头。他不敢叫喊,打开手机电筒功能,咬在嘴里,慢慢地爬了下去。
还没爬到底,脚下好像踩着了有些发软的东西。腾出一只手来拿着电话,朝下面一照。
“白羽!”褚铮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
秦白羽被绑在梯子上,嘴里塞着一大团破布。他知道有人下来了,但是抬不起头,不知道对方是谁。乍一听褚铮的声音,急得直挣扎。
“别动别动。”褚铮连忙说,“没事的,我来了。你别乱动。”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污水里。
充满难闻气味的污水瞬间没了他的腰部。褚铮顾不得这些,先把秦白羽嘴里的布掏出来。
“恶心死我了!”这是秦白羽安全后说得第一句话。
褚铮忙着给秦白羽解开手上、脖子上的绳子。因为太过寒冷,他的手几乎打了颤。绳子不但没解开,反而越来越紧。
本该是最焦躁的秦白羽反而冷静,“别着急,你上去找个剪子吧。这么着肯定解不开。”
褚铮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冷的牙齿打颤的秦白羽。干脆脱下外衣,给秦白羽盖在身上,随后将电话从嘴里拿出来,塞进上衣口袋里,为他照明。腾出来的双手捧住秦白羽的脸,“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回来。”
秦白羽被冻的很难用表情抒发此刻的内心感受,看着褚铮手脚并用,爬到了头顶。
褚铮并没有离开井口,上半身探出去,大声喊人找剪子。剪子找不到来把刀也行。很快,十来把剪子齐齐朝他脑袋飞来……
终于剪开了秦白羽身上的绳子,褚铮紧紧抱着他,将他挤在梯子和自己中间,还拖着他的腰,担心地问:“能爬上去吗?”
“我,我试试。”秦白羽的手哆哆嗦嗦,制图抓牢梯子。但是,他吸入的化学药物以及被冻了六七个小时,哪里还有体力?
褚铮咬咬牙,往下爬了几个梯阶,握住秦白羽的脚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你使劲,我托你上去。”
秦白羽的喉咙一紧,使出浑身的力气,踩着褚铮爬上了第一个梯阶。
上面的人见秦白羽露出了脑袋,赶紧伸手去拉。他安全落地,没等喘口气,手哆哆嗦嗦地往回伸,“褚、褚铮……”
一只大手,稳而有力地握住了他。冰冷与温暖在这一瞬间完美融合。两相顾盼,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缓缓流动了起来。
车里的暖气一直开着,热烘烘的让秦白羽险些流下眼泪。褚铮一直抱着他,不肯放手。这会儿,已经脱掉了他的鞋袜,正要扯掉他的裤子。秦白羽脸上一热,下意识抓住了褚铮的手。
“别矜持了,都被浸了好几个小时,不脱掉会落下病根。”褚铮如是说。
秦白羽怏怏地放了手,任由褚铮把自己剥得只剩一条小裤裤。外面的人准备了热水和毛毯,褚铮拿了毛毯盖在他的身上,说:“我去找点热水,你自己把短裤脱下来。”
待褚铮下了车,秦白羽看看车里冒着热气的水,不由得想:你是没看见?还是不想我尴尬?
褚铮朝着马路对面跑,一个流里流气的小子跟上来,问道:“三哥,你想要什么我去找。”
“热水。”
“啊?我不是递给你了吗?”
一巴掌扇在小子的脑袋上,“少说句话能死吗?”
小子苦哈哈地揉着脑袋——我又哪里做错了?
得知秦白羽获救,洛毅森终于松了口气。他问电话那边的褚铮:“送医院没有?”
“正在路上。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洛毅森冷冷地哼了几声,转眼瞪着沈绍,“沈浩跑了。”
“什么!?”
一声怒吼,几乎破了洛毅森的耳膜。他硬着头皮解释:“非物理现象你懂吗?他妈的所有的玻璃,都碎了,劈头盖脸掉下来,我跟沈绍差点被插成刺猬。沈绍光顾着救我,那孙子趁机跑了。没追上。”
正搂着秦白羽给予温暖,因此,褚铮不能痛骂洛毅森。转念一想,在那种情况下,沈绍一定是先保护洛毅森的,这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事真他妈的憋气啊!
正在跟褚铮通话,手机里响起第二通电话打进来的声音。洛毅森一瞧,当即瞪起了眼睛。察觉到他的异常,沈绍侧身,去看他的手机。上面居然显示着史研秋的名字。
“接。”沈绍肯定地说。
切换到史研秋的来电,洛毅森还做好了对方并非史研秋本人的打算。没想到,还真是史研秋。
史研秋开口,便是气急败坏地说:“你居然让沈浩跑了!没用!”
洛毅森倒吸了一口凉气,“史研秋,你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沈浩早晚会被抓,你他妈的也别想跑!”
“我没想跑。”史研秋冷笑着说:“给你打电话,我就是准备让你抓的。不过,我没落下好,沈浩那混蛋也别想好。我告诉你,今晚十一点,他肯定会去度假城的建筑工地。原因我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他必须去。就算明知道要死,也必须去。““你呢?你在哪?”
史研秋不疾不徐地说:“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反正现在我不会被你们找到。晚上十一点,建筑工地见面。”说完,挂断了电话。
史研秋这是什么意思?狗咬狗?洛毅森琢磨着他的动机。
沈绍没洛毅森想得那么多,他直言:“都走到头儿了。想保命,你们那里最安全。”
闻言,洛毅森瞥着他,“我跟你说话了吗?你谁啊你?”
得,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呢。沈绍跟看小孩儿一样,看着洛毅森,“别闹。”
“滚蛋!我要回医院!”
沈绍被呛了一句,低声自语着:“别的地方也不准你去。”
“你说什么?”
沈绍连忙正了正脸色,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一个被绑架的秦白羽,一个二度受伤的洛毅森。难兄难弟在医院里胜利会师!
闲聊?卧槽,你俩的心真大。褚铮干脆又把秦白羽抱了起来,直奔病房。全然不顾,怀里这人多想跟洛毅森说上几句话的心情。
洛毅森被送回之前的单人病房,护士一见他就乐了,“哎呦,早上出院的,下午就回来了?您这效率够高的啊。”
洛毅森不好跟小姑娘斗嘴,只能狠狠地瞪了沈绍一眼。沈绍将他扶到病床上,转身出去。房门没关,洛毅森还能听见他打着电话,召集医院里最好的骨科大夫。
叹息连连。他跟沈绍之间到底算怎么回事呢?
头疼,不想了!
脚上被打了石膏,药液里被放了有助睡眠的东西。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洛毅森睡得像头猪!沈绍见他安稳下来,准备离开医院,去探望王家兄弟。谁知,小护士却拦住了他,“您可别走。这位洛先生睡觉的时候喜欢练散打,我们这些小胳膊小腿的护士根本看不出他。您看看我这脖子。”
小护士拉开衣领,把早上被洛毅森掐出来的伤痕露出来,“您瞧瞧我这下场,惨不惨?所以,您多劳累一些吧,等这瓶药滴完了再走。”
洛毅森睡觉不老实,沈绍非常了解。当初他跟洛毅森睡了那几次,踢打踹蹭什么都尝过了。想起这些,再去看此刻酣睡的洛毅森,眼底的温柔渐渐溢了出来。
小护士打了个激灵——大哥,您别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行吗?
病房里,沈绍坐在床边,守着洛毅森。等小护士离开后,他才找出洛毅森的电话,顺着来电号码,拨给了史研秋。
电话打了五次,对方才接听。史研秋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啊?”
“是我。”
听见了沈绍的声音,史研秋足足沉默了两分钟。
“你受谁指使?”沈绍开门见山地问,“不是沈浩,我清楚。”
“绍……”史研秋的口气软了下来,“我,我一直忘不了你。”
耳边听着泫然欲泣的告白,眼睛看着安逸的睡颜。沈绍的眼神再一次温柔下来,握住洛毅森的指尖,在手里把玩。
“你的忘不了就是联合别人算计我。”沈绍的声音很冷,与他眼里的温柔截然相反。
史研秋哽咽了,低低饮泣:“你怪我吗?”
“不。”沈绍说了几句心里话,“已经分开,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你动不了我,也是事实。”
“你,对我哪怕一点点的感情都没有?”
“从来没有,何来感情?”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遂,史研秋绝望地冷笑起来,“你跟那时候一样,绝情决意。”
沈绍拉起洛毅森的手,放在嘴边轻吻着指尖。声音仍是冰冷,对史研秋说:“你可以不说,我总会知道。““那你为什么要问?”
“一次机会,彻底断了心思。”
很显然,史研秋不明白沈绍的意思。
沈绍摇摇头,想着:若是换做毅森,他一定会明白。
“史研秋,你欠我的。当年我给你一千万、一栋别墅、回国后的工作。你反馈什么给我?”
“那是因为我放不下你!”史研秋终于对着沈绍怒吼了起来。这种事,他从没想过,真的是,想都没想过。
怒吼的声音让沈绍皱起了眉头,轻轻放好洛毅森的手。沈绍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别人欠我的,我要讨回来。你说,我当没再见过你。”
史研秋的磨牙声清晰地传进沈绍的耳朵,他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在我酒里下药,足够我整垮你。我从不讲旧情,你还是知道的。”
沈绍的绝情,终于让史研秋认清了现实。他愤愤道:“沈绍,你简直不是人!”
沈绍也不愿再跟他废话了。想要传达的意思非常明确,你躲得过沈浩、躲得过背后的指使者、但是你躲不过我。
然而,史研秋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儿。俗话说:狗急跳墙、兔急蹬鹰,他史研秋再怎么不济,也不能就此认栽。
他给沈绍留下一个悬念:“指使我的,就是你们沈家人。剩下的,你自己去查吧。”
话尽至此,沈绍没有继续逼迫史研秋。他想得明白,史研秋到了洛毅森手里,就算不想说,也必须说。那么,尽早知道是家里人搞鬼,对自己而言,有利而无弊。
那么,指使史研秋的不是沈浩,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