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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马上就要自由,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同林辰鲜红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台面上,他觉得绞在自己脖子上的钢丝越来越紧,他几乎无法呼吸,却又看不到那根钢丝的影子……
他必将脱罪,谁也阻拦不住他。
李景天这么想着。
……
15:20,永川克里斯汀文艺中心。
王朝指挥着一群警员在灯光架上仔细搜索。
一位当时负责李景天演唱会的灯光师站在他身边,表情纠结:“我好像是记得演唱会前一天,李景天排练得特别晚,他好像还因为不满意现场舞台灯光把我们都说了一顿,他有没有上灯光架我就不记得了,因为后来我们早下班了,他们还在那里排练……”
密集的警靴踩在高空钢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找到了!”不知谁高喊一声,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
……
15:30
航班起飞的刹那,李景天长舒一口气,这简直是他这辈子吐出的最惊心动魄的浊气,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声来。
他这辈子从未体会到这种畅快感觉,比他一遍遍进入宋声声身体时的感觉还要畅快。
林辰你再牛逼又怎么样,还不是抓不住我?
他用力锤了锤头等舱座椅扶手,疯狂地笑了起来。
……
晚上18:00整,现在正是所有家庭阖家欢乐一起共进晚餐的美好时刻。
木问花将小女儿放进餐椅里,端上了一碗简易的青菜面,却忘记放上叉子。
女童干脆用手抓起面条,径自塞进嘴里,淋漓的汤水滴下,木问花却恍若未觉。
客厅电视上,永川卫视的直播节目还未结束。
新尼国际机场停机坪。
李景天走出飞机、走下舷梯。
跑道周围除了忙碌的机场工作人员和接驳车外,没有其他别的什么人,甚至连预想中闪烁的灯光也没有亮起。
天色透着中深邃的靛蓝,远处城市灯光依稀可见。
没有警察、没有记者,他真的自由了……
李景天深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再没什么比自由更令人愉悦。
他戴上墨镜,跟随旅客,缓缓走出关卡。
他已经看到不远处等候在人群外的老管家,对方向他挥了挥手手,
李景天想像对方冲去,可突然间,就在他要走出通道的刹那,有人重重踢上他的膝窝,他猛地栽倒在地,脸部重重撞向坚硬的大理石地板。
他脸上剧痛,温热的液体从他口腔和鼻腔渗出,望着从远方跑来的老管家,像是有人拿着重锤对着他的太阳穴狠狠砸下,他剧烈而疯狂地挣扎起来:“你们放开我,你们是谁,你们凭什么抓我,这里是新尼啊,这里是新尼啊!。”
压在他身上的人用非常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李景天先生,您因在华国犯下多起连环强奸案,证据确凿,被依法批捕。”说完这句话后,那人又补充了一句,“额,华国那边的警察让我跟你说,虽然有点中二,不过……李景天,Game Over。”
木问花定在电视机前,泪水从着她的脸颊眼眶滚落下来。
在学校食堂、在商业中心广场、在无数大屏幕上,所有人都停下脚步,观看着李景天在大理石地面上撒泼打滚的画面。
那个曾经的著名歌手现在衣衫凌乱,满脸血污,他眼神疯狂,嘴里吐出各种丧失人性的话语,再没有任何生而为人的尊严。
像一个真正的疯子。
画面渐渐暗去。
主播用前所未有的激动声调念道:“经新尼国著名声纹专家沈成功先生鉴定,李景天藏匿在永川克里斯汀文化中心灯光区天花板内的母带确为李景天对被害人宋声声施暴时所录制的全程音频文件。新尼警方已依法逮捕嫌犯李景天,将择日将李某押送回我国,让我们感谢新尼政府的深明大义,感谢这虽然迟到却终于到来的正义。”
……
电视机啪地关上。
“你早安排好了?”林辰看着满桌外卖,终于知道为什么刑从连会气定神闲放李景天离开, “生而复死”的绝望才会把人逼疯。
“毕竟是友邦,总要给新尼找回颜面的机会。”刑从连卷起袖口,开始盛粥。
“还是刑队长深谋远虑。”
“彼此彼此。”
林辰放下筷子,看着面前通红的补血食品,陷入了沉思。
“让苏凤子在使馆再多关一个小时也没什么问题。”刑从连放下粥碗宽慰道。
“不,我在想,宋声声究竟在哪里?”林辰突然抬头问道。
第149章 散步
宋声声在哪里,这是急需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除此之外,大约还有那名上台割喉的少女究竟是谁、为什么许染会仓皇逃走被撞身亡、以及CA公司究竟在宋声声蒙冤入狱一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复杂问题需要解决,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休息。
这次他们来永川完全是公务行动,所以按照住宿标准,他们就近在使馆街附近开了一间快捷酒店。酒店三人间也就是双人间里再多加张床,因此空间显得有些狭小。
林辰和刑从连坐在简易书桌两侧,他们吃完外卖,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将近48小时不眠不休,虽然刑从连看上去还和睡眠充足时精神差不多好,但眼中的红血丝还是出卖了他。
看着刑从连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林辰指了指浴室,对刑从连说:“我来收拾,你先去洗澡。”
刑从连站起身:“放着吧,王朝会回来收拾。”
林辰又看了看时间,今天一下午都是少年人忙东忙西,而他们就像两个混吃等死的退休老人一样,现在还要小朋友回来收拾他们吃剩下的东西,好像很不妥当:“这么晚了……”
他话音未落。
急促门铃声响起,听按门铃的节奏,林辰就知道是王朝回来了。
刑从连拉开保险栓、打开门,王朝飞也似地冲进房间,他迅速脱下鞋子,脸朝下扑倒在枕头上,然后长长地嗷了一声:“我……死……了!”
喊完以后,他又开始不停小声哼唧,和小猪在草垛上打滚的声音也差不多。
林辰和刑从连对视一眼,突然,王朝又从椅子上窜起,嗖地窜到书桌上,开始吃饭,少年人掰开双竹木筷,风卷残云地消灭桌上餐盒里剩余的食物。
林辰终于知道,刑从连说等王朝来收拾是什么意思。
前五分钟,房间里只有少年拼命吸食食物的声音,五分钟后,等他开始喝汤,林辰才抽空问道:“这么晚了,永川警队的人没留你吃饭?”
“留了,但是我不想吃。”王朝开始啃鸭腿。
“为什么?”
“我想早点回来看你啊。”王朝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阿辰你的手有没有事啊。”
少年人眼神真诚,林辰忍不住笑了起来;总觉得王朝这种嘴甜技能恐怕和刑从连脱不了干系。
“没事,过几天就好。”他回答。
“那还是要注意啊,不能沾水,忌荤腥、碳酸饮料也不能喝啊,还有不能喝酒,据说酱油多的食物也不行因为伤口会有颜色……”
“我知道,刑大夫已经嘱咐过。”
刑从连抽了王朝的后脑勺:“吃你的饭,哪那么多话!”
王朝很干脆放下筷子,仰头道:“老大,我吃完了,还没吃饱!”
果然,桌上餐盒全部空了,刑从连一眼扫过去,有些震惊:“永川警方虐待你了?”
“今天我可是干了一天体力活啊,像我这种高级技术人员干体力活,必须多吃点补充脑力。”王朝敲了敲桌,强调了“高级”两个字。
“所以,你想怎样?”刑从连眯起眼问。
“我想吃巴里龙虾……”少年人的语气忽然变得谄媚起来,“我知道,有家分店离这儿不远!”
“嗯?”
“还有……老大……还有啊能出门帮我买套睡衣、T恤、还有内衣内裤吗,我浑身都馊了馊了啊!”少年人边说,还边扇了扇风,果然,有隐隐约约的汗味传来,然后他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我真得走不动了啊,求求你嘛。”
“你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买?”刑从连冷冷道。
“我要急着回来看阿辰哥哥啊!”王朝很顺溜答道。
完美的逻辑链。
刑从连懒得再搭理王朝,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在将门打开站在门框里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徐徐道:“林顾问?”
看着刑从连眼神里的温和询问的意味,林辰能翻译出来的意思大概是:累不累,不累的话一起去散步?
根本无法拒绝啊。
林辰点了点头,站起身说:“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
夜已经很深了,如果他们是在宏景,那么现在出门的话,他们大概只能见到空旷的街道和安详伫立的街灯。
不过他们是在永川,大城市的夜晚总是富有人气,在他们所住的快捷酒店外有很长一条河道,河道一侧是老新村和大排档,另一侧则是安宁祥和的沿河林阴步道。
林辰跟着刑从连走过桥面,初夏夜里,河边拂过凉爽微风,隔着河岸,对面人声鼎沸,林阴道上却安静得蛙声可闻。
树影清幽,墨水般的河面上荡漾着浮光掠影。
他和刑从连并肩走着,只觉得内心平和,白天的面对李景天的恶意与疲劳好像都消解了大半。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刑从连临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要询问他要不要一起散步,散步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休息方式。尤其是在惊心动魄的一天后,和很喜欢的人一起散步,哪怕是在河边随便走走,哪怕一句话也不说,都舒适惬意至极的事情。
“林顾问。”刑从连蓦然开口。
“刑队长?”
“散步总要闲聊一两句啊。”刑从连慢悠悠说道。
“聊什么?”林辰有些讶异,“老实说,我很担心宋声声。”
“你不能总活在案子里啊,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刑从连说,“而且明天早上,宋声声应该就有消息了。”
闻言,林辰向对岸看去。
虽然不至于能看清对面大排档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内容,不过他还是能依稀听见隔岸新闻里传来宋声声几个字。
许多食客都在喝着啤酒看着新闻,他们交头接耳,单靠警方力量寻找起来或者很困难,可人民群众的力量却是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如果宋声声还自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那么最迟明日,他应该就会被找到。
“我明白。”林辰点了点头,忽然看向刑从连,“刑队长这是在做我思想工作吗?”
“思想工作,还是林顾问做的比较好。”刑从连陈恳道,“我很明显只是想和你搭话而已啊。”
林辰心脏漏了一拍,刑从连哄人的时候,实在不露痕迹又令人心动。
对岸传来一些老歌,仿佛是宋声声以前唱过的那些,河边又起了一阵风,一些不知名的玫瑰红小花瓣飘落站在刑从连肩头,林辰下意识伸手,替他掸掉了那些花瓣,然后说:“我发现刑队长真是散步的忠实爱好者。”
无论是在清晨还是傍晚,无论是早餐前还是晚餐后,刑从连总是非常乐意步行,有时和他、有时和王朝、有时他们三个人一起走着,谈工作谈天气谈近来居高不下的菜价,刑从连在这种地方总是显示出与本人气质不太相符的闲散一面来。
刑从连笑了起来,继续向前走起:“我小时候吧,父母工作再忙,只要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