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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修很镇静地从衣袋里抽出纸巾,轻轻擦试着亦淅脸上的血迹,和污痕。动作细致,轻柔得像是怕弄疼了他。
亦淅沉静地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罗修,好似费心地想在细枝末节中找到一点点,这个人可能隐藏不露的情意的线索。
“怎么?不问了?”
良久,方亦淅出言相问。
罗修的手指,停顿了片刻——眼波荡起涟漪,翻动着别样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方亦淅误会了。
“你。。。。。。说吧。。。。。。我听着呢。”
罗修没有解释,很平静地说。他很清楚,自己心结在哪里,自己并没有真正放下,还是想知道事实真相的。
他在心里对自己发出耻笑:说什么不在乎过去,说什么重新生活;其实没那么容易办到。陈年旧事,还是绊住了今日迈向幸福的步子。
方亦淅颓丧地垂下了头,吃吃笑了出来;似是对命运的认输,对自己的嘲笑。这样哀到绝处,无力抗争的笑,低低的,让人心碎掉的细吟。
“出事那晚,我的确和灿在一起。。。。。。。”
罗修听到这句话,大睁着双眼,呆呆地注视着他——不可置信?又似乎不出所料。
“我和灿的事在学校闹得满城风雨,那种情况下只好分手了。是我提出的,当时的压力太大了,我没那个勇气再支持下去。”亦淅嘴角勾笑,声音哽咽:“灿想让我陪他去看海,说是我们最后的分手约会。我一开始没有答应,怕又引起闲言碎语。可是,后来他到了地方给我打电话说很想我,想见我最后一面;我。。。。。。就不忍心拒绝了。”
亦淅说到里,倏忽想起端木灿在满天星光下深情凝视他的,熠熠生辉的眸子——一行清泪,不由得挣脱眼眶,潸然而下;亦打湿了罗修此时干涸的心脏。
“我是第二天到的,没有和他住同一家旅馆。后来,你也就没有查到我的入住信息。”、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修酸涩的眼底,没有泪,却有比泪水更让人感到心痛的东西在纠结着,喃喃而语。
“到了之后,我们去看海。那一整天,我们都呆在海边。灿很高兴,显得出乎寻常的兴奋。他说了好多话,和平时少言寡语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直到深夜,我们也没有离开。。。。。。。”
方亦淅入神地凝望着记忆里,那夜的自己——即使不是出自本意,也任由灵魂飞堕,飘荡着回到时空里的这片生死之海。
彼时,小鸟依人的端木灿,正靠在他的身侧,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迷恋地望向星幕下那片辽阔的深海。
“亦淅,你是真的喜欢过我吧?是喜欢的吧?”
端木灿双手捧着他的脸,直起身子,认真地问。
方亦淅无从躲避那清澈的,干净的眼神,点了点头,小声地回答:“喜欢。”
“那就不要分开。”端木灿热切地说,“不管遇到了什么困难。既然你喜欢我,就不要分开。别离开我。”
方亦淅的唇角,勾起异样的苦涩。眼光投向远处的海面,幽然如自语:“算了吧,我们算了吧。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伤害。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更坏的事情呢。”
“我不介意。我没生你的气。”灿,坚强地表示:“只要你不离开我,不嫌弃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方亦淅很佩服端木灿的执着,还有他浪漫到骨子里的赤子之心。但是,他不行。他得忌讳那些流言蜚语带来的伤害,挫折;还有未来太过艰辛的生活环境。
爱情,再是绚烂美丽;终究,是要根植在现实的土壤里才能开花结果。
一份爱情的保鲜期能有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为了这份爱情,他必须精打细算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平衡得失。况且,也他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可以坚守着这份众叛亲离的爱情,三年、五年、或是更久。
“爱情,最终都是要失败的。不是失败于难成眷属的无奈,就是失败于得成眷属的倦怠。”
这话,他一直认为说得最正确不过了。
既是一定要失败的话,又何必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害人害己,皆属不智。
方亦淅承认:自己是个现实的人。尤其是当年,风华正茂的时候;简直有点冷酷。
“可是。。。。。。我介意。”
方亦淅淡淡的回应,声调里理智、清冷。曾有过的爱慕与热情,在这悦耳和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痕迹。
☆、第六十九章 记忆之劫(下)
“为了我,试试不行吗?”
灿,眼里的光暗淡了下去;怯生生地,委屈求全似的问了一句。
方亦淅冷下心肠,合计着假如这次不能彻底了断了他的念头,拖泥带水只会增加彼此的伤害;这层关系总没有断的一天。
“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他也没必要为我挂心。咱们,到此结束吧。错已错了,不要再错了。这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生活依旧美好。没有我,也一样的。”
“不可能一样的。。。。。。怎么会一样呢。。。。。。。”灿,悲伤地自言自语。鸭羽微敛水色,泪珠恰似流星一样滑过面颊。。。。。。。“也许你不会相信,这世上有人是用命在爱的。我可以死,但不可以言不由衷的活。。。。。。。”
一向温柔乖巧的灿,眸子里闪出绝决之色——冷冽中,一股顽强的抗挣。
“你真的决定了,放弃我们的感情?”
端木灿,深拧起眉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近在咫尺的背影。可惜,那身影直愣愣地眺望着星海,没有转身传递过一个犹豫的眼神。
“嗯。”
方亦淅只有一个代表肯定的鼻音,垂首而立;没有胆量直面身后的人。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自己回过身,就会动摇,他根本无法抵挡灿含有期许的神态,和柔情满泻的目光。
他只能给对方一个冷硬的背影,坚守着自己的决定,直接的拒绝。
安静。
整个世界一时间鸦雀无声。
惟有海浪声,哗啦啦地拍打着耳膜。。。。。掩住了急促的心跳,心虚的慌张,还有爱恋难收的哀痛。
等到亦淅反应过来时——已看到端木灿俊瘦的身姿直向着大海,乘风破浪般奔去:坚决且奋不顾身。
啊!。。。。。。。
方亦淅立时吓得面无人色!突如其来的,灿的疯狂举动,让他有一瞬间的呆滞——冷汗直冒。
“灿!灿!回来。。。。。。。你在干嘛?快回来。。。。。。”
方亦淅在海浪声中,声嘶力竭地大喊,也不知灿能不能听见。他一边叫嚷着,一边向海里冲,追赶着。
灿,没有答话,也没有看他,飞快地向大海深处跑;像抛物线作用下,扔出去的石子,投入海中。。。。。。不一会儿,便看到身体在波涛之中上下颠覆。
方亦淅不识水性,他知道灿和他一样的,都是旱鸭子。灿,这样的往海里跑,那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
他追上去,全身已被浪击打湿透了,下半身让海水侵得冰凉刺骨,颤颤巍巍打着哆嗦。再往前去,可没有把握了。眼下,胸口发闷,呼吸困难;身体,摇摇欲坠。
灿,在水中挣扎。。。。。生命,在遭到灭顶之灾时最本能的对抗。
远远地看着他,手脚拼命的扑腾,张牙舞爪地划拉着水花,拼尽全力却又没有一点用处。嘴巴,一张一合地翕动,使劲儿地喘着气,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他尝试向前扑出去——“扑嗵!”砸到水面上,身体也随之卷入了海水。
亦淅将仅有的力气和意志力用在了四肢上,尽力折腾着要游回岸边。到这时,你不得不感叹人的求生本能是十分强大的,可以让一个生命体做出超出他能力范围几倍的事情。也许,正是靠着这一点,人类才有可能创造了那许多的奇迹吧。
方亦淅的行为,又添了一个佐证。
“救我。。。。。。救我。。。。。。亦。。。。。”
海浪声里,夹裹着脆弱的悲咽。
亦淅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浪声很大,屏蔽掉了所有声响,除了水声他不应该听到别的声音。他的全部心思,皆是在与在大海搏斗,或者那不过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臆想。
等他精疲力尽,爬回到海滩上时,已是虚脱到和个死人没啥区别的程度了。全身的力气,挥霍得一干二净;嘴巴里倒腾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儿。
过了半天,他倒了几口气儿上来,这才猛地意识到:端木灿,还留在海里,他没有上来。
他惶恐地转动眼球,向海里张望着:没有人声,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刚刚还在上演着的生死之争,转眼归于平静。大海,吞噬了一切:爱,生和死。
他听到了吗?那句最后的求救。而他,置之未理。
也许那声音从来没存在过,是他给自己的暗示吧。
一个既定的事实是:端木灿自杀了。他选择了他最爱的这片大海,做为埋骨之地。活着时,静美如诗;连死亡,也绚丽激宕。
这才是灿:活得认真,死得尽兴。
说起对生命热忱的领悟,方亦淅承认:他不如端木灿。他活得更卑微,苟且。
亦淅又发了一会儿呆,才想到自己现下的处境不太妙。
他瞥了一眼沙滩上,灿留下的外套和鞋子,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像刮飓风。
他不能出现在这里,卷入了端木灿的自杀事件里,自己在学校里没法呆下去。以后的前程,不说尽毁,可也得坎坷不已。他和灿的感情纠葛已让他陷入了一连串的麻烦当中,再无故惹上人命案,那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啊。。。。。。
逃避,也是人性中最可耻的一种本能。
方亦淅思量了再三,狠了狠心,急急忙忙地趁着夜色逃走了。
他回到小旅馆,收拾了东西;捱到凌晨退了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靠近海边的小地方。
这次行程,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发现。亦淅,仍不免一段时间心神恍惚,惶惶不安。
直到两个星期后,消息传到学校:说端木灿失踪,是投海自杀了。
为此,方亦淅自闭了起来:他是伤心,也是自我惩罚。为端木灿弃世绝尘的态度,也是对良知自我的哀悼。。。。。。。
我可以计算天体运行的轨道,却无法计算人性的疯狂。
罗修的眼里蓄着泪水,恨恨地扬起手掌;挥到半空,又颓然落下。
亦淅紧盯着他,心甘情愿地领受这一巴掌。不料,他又放下了,自己反而有点惊讶。
“你就这么走了?。。。。。不救他。。。。。也不找人帮忙。。。。。。”
罗修痛首疾首到,声音发着抖。
“我救不了他。。。。。。。我怕死。”亦淅到了此刻,也不加隐瞒,坦荡得很:“我那时很自私,怕这事儿会连累到我。所以,没有报警。真对不起。。。。。。”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自私。。。。。。”
罗修感慨地加重了语气。
“我不想骗你,我以前就是那样一个人,就是那么想的。我当时,太怕了。。。。。。”
方亦淅的心,一揪一揪的扯着疼。尤其在看到罗修整张失望透顶的脸,自己越发被旧事折磨得不堪。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可我现在不一样了!”亦淅大声说道:“我以前犯过错,我尽力在弥补。为这个,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不是吗?我对你是真的,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或许吧。。。。。。。”罗修撩开沉重的眼皮,痴痴地望着他,口中发出悠长的叹息:“可是,我们没有退路了。。。。。。。”
方亦淅听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