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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看不过夏天每次来找她的时候都拎着大包小包的食袋,从桂花糕到烤板栗,从串串烧到北京烤鸭等,把房间里熏的有股久久散不去的味道,遂请了手艺好的师傅,挂出了点心的牌子。
……机场到了。
在候机区兜兜转转地寻了好久,才看到夏天坐在椅子上,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排空荡荡的铁椅上就他孤零零的一人。
林初意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确实有些愧疚地不敢上前。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天真地以为一切会按她所设想的进行,也早就料到可能会出现眼前的状况,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果然……自己还是太自私了啊。
在检票口叫住了夏天。
饮水阁的袋子里夹着一张纸条,夏天看到了一定会明白的。所以她一定要夏天收下那袋糕点。但愿易敬轩还不知道她就是饮水阁阁主。
虽然夏天很不想见她的样子,却还是收下那袋糕点了。
林初意心下稍松。
返程半途中下起了大雨。这场雨来得这样急,只片刻便成倾盆之势。她能感觉到雨滴狠狠地砸在她身上的力度,生疼生疼的。这种感觉很快被脑海浮现的疼痛所淹没。
好困……
好冷……
铺天盖地的困意卷席了她,意识逐渐昏沉。
不妙啊……
她无力地跌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朦胧间似乎感觉到了行人异样的目光。也许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她垂头淋雨的样子就是一个失意的人罢了。浑身的无力感让她想蜷缩起来,但实在无力动弹了。
自体外而内再到体内而外的冷意,寒得彻骨。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种病症……
有个人,每天都会比前一天多睡一些时间,渐渐地,再也不会醒来……
付出这么多,走到这一步,真的值得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林初意心中一惊,又匆匆压下。但她自己似乎也隐约明白,这个念头会一直搅扰着她,搅得她日夜辗转、不得安生。却不料齐瑗的死讯突如而至。
其实齐瑗死了反而能帮她抽离权势中心,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她那时候就想去找夏天,跟他说清楚一切。但那时候她的身体情况实在太差,随时都有晕过去的可能。于是被沈明未压着性子养了半年,才去了黄冈。
她见到了夏天,但夏天没见到她。
她找到夏天的时候,夏天正和一个男子在学校绿化园收集素材。他一不小心绊倒了,跌入男子的怀里。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默然微笑。
不言而喻的默契。
林初意一下子就知道了,那袋糕点,夏天一定是从未打开过。
终究……还是迟了。
后来夏天把新的男朋友介绍给家里,他父亲冷哼了一声,也算默认了。
家庭和姻缘,都圆满了。
可夏天永远不会知道,当初夏天的父亲夏辰,把夏天赶出家门并不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夏辰身为家主不得不背负起整个家族的重担。因为夏天和易楚文相爱,族中子弟儿孙平白无故受了易家的迁怒,夏天必然是要担责任的。可夏辰不要儿子负担这良心债,他把儿子赶出门,却只字不提易家的所作所为。
离了夏家的夏天,不会看到他年迈的老父亲,为了他给无辜受害的堂弟的父母家人一一跪下。
也不会看到夜深人静时,易楚文独自一人在三楼露台喝得伶仃大醉,恍惚间想起很久之前的往事。
那时夏天、易临川、林初意,都在。大家都在。
约好了去当地的许愿祠游玩,林初意和易临川一下车就溜远了,剩得他和夏天两人。明明周围成双成对的恋人都黏在一起说着甜言蜜语,夏天却只顾着拿一台相机拍照,说是要收集绘画素材。
夏天说要出一个画册,故事的开头就是两个人在许愿树下相遇。夏天说得乐颠颠的,时不时在空气中比划两下,说着说着就要拉着他去许愿树下,他无奈地被牵着跑,却终归抑制不住往上翘的嘴角。
夏天把他牵到放着空白布条和毛笔的桌子边上,说只要把愿望写上去,再把布条扔到树上挂着,愿望就能实现。
夏天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措辞,最后写下一行歪歪曲曲的毛笔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再看那边易楚文早已搁笔。
于是牵了人就往树下挤。
轻飘飘的布条不受力,夏天总是丢不上去,又急又委屈地盯着古树探出的枝干。他叹了一句笨蛋,在布条上绑了一颗小石子,轻轻松松地丢上去挂在了树枝上。然后又如此把自己的布条丢了上去。
周围的人见状,不由纷纷效仿。
夏天得意的神情仿佛那方法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夏天问:“阿文,你许的是什么愿望?”
他笑而不语。
记忆中的大红色的许愿布条纷纷落满了枝头,渐渐铺开漫天绯红,有几许桃花零乱纷飞如雨,和那人的笑容一起永远定格。
多年后,已经是易家家主的易楚文积劳成疾,年过四十便离了世,终身未娶。一时众人惋惜不已。
又过数年,恰逢一个旅客路过,在许愿树下拾到一块绑着小石子的破旧布条,曾经鲜艳的大红已褪成暗红,唯有那苍劲瘦削的一行字依稀窥见深情:
“愿他一世无忧。”
当初许下的愿望俱已一一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越来越短小了……orz
第30章 第三十章 初吻
易临川曾问过林初意:“既然你都牵了水电到山上来,和在城区里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一定要在山上住?”
林初意一脸高深莫测:“因为此处汇山水之灵秀,聚天地之精华……”
易临川:……
不管怎样,两人就这样在这里住下了。
直到两人住在一起后,易临川才知道,原来林初意身上的药味,就是这么每天两碗药的煎煮下蒸熬出来的。也是直到两人住在一起后,才知道林初意的身体情况究竟差成什么样子。
困乏、畏寒,这些症状日复一日地明显起来,易临川问她,她却总是不在意似地含糊过去,还常常忘了煮药喝药。多半时候她会懒散地坐在阳台,任由清寒冷风吹过,任由绵绵细雨飘落在她的脸颊、发间。
而易临川总要提醒她按时喝药,不要做这些事那些事,唠叨得久了,连林初意都嫌腻烦,笑他跟个小老头子似的。
“其实我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也就不争那么一点朝夕了。”说这话的时候,林初意正倚着长椅,眼中带着很淡的笑意,目光落在窗外那几株凋零的海棠上。
易临川转身就走。
林初意便阖眸,接着听那一折戏曲,又是一场解语醉春。
却不料易临川这样倔的脾气,自己熬好了药,端到她面前。
林初意看了一眼他勉强到灶台高的个头,立刻就想到他垫着板凳,小心翼翼搅动汤勺的模样,只能无奈道:“我这个家长果真不称职啊。”
林初意摸着他的头:“厨房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危险了,以后我要是忘了,你提醒一句便是,千万别自己动手,知道吗?”
易临川看向她的眼神,满满的不信任。
林初意哭笑不得。
但从此之后,林初意果真按时煮药喝药,再没让易临川操过心。常年熬煮中药散出的苦涩药味,熏得整个家都染上这种味道,易临川亦不例外。但却也并不难闻,反而让他感到分外安心。每每从学校放学归来,在山间小径徐徐前行的时候,鼻尖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药味混杂着青草芳香,一颗心便渐渐安定下来,一时间只觉尘嚣俱远。
因为住得远,每天上下学需要很长得时间,走很长的路。
林初意曾问过他要不要上学的日子都在市区住,放假再搬回来,但易临川拒绝了。
因此,他每天都要起的很早,还在薄雾蒙蒙的时候就起床,踏着微亮的晨光离家,又在日薄西山之际,披一袭残阳血色归来。
推开门,最常见的场景就是林初意蜷缩在摇椅里,长长的头发垂落在地上,弯弯绕绕地绵延了一地。但偶尔,她也会静静地站在窗台前,听见开门声便回头一笑,声音温柔地唤他临川。
如果能这样一辈子,也未尝不好。
但仿佛被隔离在时间之外的,只有林初意和他们的小木屋。时光的痕迹在易临川身上不断得到验证。他的个子一天天地拔高,性情也变得更加内敛。
早上,他独自一人来到学校;放学,他独自一人回家。虽然交过一两个朋友,却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所谓朋友,就是拿来利用的。只要打着朋友的旗号,对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让你为他做一切事情:帮他值日,让他一人走上球场和伙伴们打得一团火热;帮他考试作弊,让你一个人承担被发现后的责罚;借他作业抄,然后不知不觉地,帮他抄作业已经成为义务。虽然这个认知在很久之后被明白是个谬论,但那个时候不喜接近他人已经成为习惯。
越发地喜欢一个人独处。
喜欢把自己一层层地裹起来,别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近乎痴迷地恋上这种安全感。
他知道自己走偏了,但也不想改了。而且他知道,在这条偏了的路上,林初意比他走得更早更远。
他以为他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他遇上叶酩。
这个傻兮兮的蠢蛋。
像是从模子里印出来的品学兼优,一个干干净净、规规矩矩的好学生,规整得仿佛能看穿今后一生坦途。
他和叶酩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这样轻易能看清的现实,叶酩却似无知无觉,只一心地粘着他,不求回报地对他好,却不知他终将成为那个带弯了叶酩一生的罪魁祸首。
他试图远离过叶酩,却以失败告终。
既然是你强求,那便怨不得我了。易临川恶狠狠地想到。
那是他第一次有了罪恶感,却又隐隐地,生出无限欢喜。
有一天,林初意忽然问他:“怎么最近这么高兴呢?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易临川一怔,道:“没有。”
没有什么令人惊喜的事,只不过与寻常一样,和叶酩一起吃早餐,一起背单词,一起做题写作业,一起放学走出校园在一个十字路口分离……
林初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但笑不语。
后来,叶酩要出国了,那天饯行宴上,易临川一如既往地悄悄从人群中溜出来,靠在一棵树下,看着昏黄的天空一点点被深蓝侵染,直至天边露出一弯月牙和几点疏星,叶酩才寻到了他,还问他以后要不要一起回来。
叶酩。
叶酩。
在别人眼里,叶酩大概是一个干净、斯文,有礼貌的好学生,家庭出身也很好,放在哪儿都招人喜欢;但在他眼里,叶酩只是一个老实得有些傻气的呆木头,虽然总是嫌叶酩时不时的关心有些啰嗦,但又忍不住觉得熨帖,像冬日里的一抹暖入心扉的阳光。
易临川看着叶酩。叶酩还在说着什么,但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叶酩。”易临川低声唤道。
“嗯?”叶酩有些疑惑地转身看他。
下一瞬,修长的手覆在叶酩眼前,除了手掌微凉的温度,什么都感受不到了。然后同样微凉的触感轻轻落在他的唇上。
一沾即离。
手撤回,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落入叶酩眼前的依旧是之前的画面——深邃得近乎深渊的天空,烟尘迷离中坠入星星点点的灯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