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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带起来这个话头,纠结犹豫之际,钟名粲先感觉到旁边那人的视线,他问:“还在生气吗?”
葛乔赶紧顺着台阶下来:“没有没有!”
钟名粲也暗自松一口气,不觉嘴角上扬:“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去能让你开心起来的地方。”
他说的很是含糊,只是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朝着反方向驶去。
等葛乔从车上下来,眯着眼睛看清那些闪着霓虹灯光的牌匾字,惊诧道:“酒吧街?你带我来这里?”
“再往前走走。”钟名粲说。
他领着葛乔拐一个弯,再直走一段距离,穿过一个无光的小巷子,重见灯火时,钟名粲牵起葛乔的手。
面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河。
它和周遭同样沉寂,既荡不起水花,也掀不起大浪。葛乔睁大眼睛,又眨了眨,却只能看到湖水与夜空同色,和天地连成一片,就仿佛它不过是一块看上去比脚下泥土更柔软些的点缀着荧光的地面。
酒吧街就在湖对面,一栋栋镶着霓虹的房子林立成一排,放出耀眼的光芒。那边大概是熙攘嘈杂的吧,从过路人们混沌的步伐中就能看出他们此时此刻是正要奔着幸福去还是刚从幸福中抽离,葛乔肯定,这些酒吧的气氛绝不亚于当“Surfing”的演出进入高潮时的那种迷幻与疯狂。可是站在湖对面,耳边却只有风声与树叶簌簌作响,偶尔几声细弱的鸟鸣,可能是想宣告春天的到来吧,不过鸣得真挺不是时候的。
吹着夜风有点冷,他缩了缩脖子。
葛乔见过沪海市的江,也见过苏扬市的湖,它们同样美丽,甚至比这条藏匿于繁华背后的黑暗河流更有气魄、更有意境。
“你经常来这里吗?”他找了一块石凳坐下,问钟名粲。
“以前常来,这里只能晚上来,白天的时候特别荒凉,什么也看不见,到了晚上都是黑色,对面灯也亮了,才好看。”钟名粲挨着他坐下。
葛乔深呼吸,含一口冷冽与腥咸的湿气。
“看来你以前是个孤独的小孩啊,”声音都变得慵懒了,心一静,难免有了困意,他装模作样地分析起钟名粲,“有朋友的小孩子是不会来这里的……”
“是吗?”钟名粲笑着反问。
葛乔点点头,他很笃定:“对啊,不然谁会闲的没事找到这种地方来?”
钟名粲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道理。”
葛乔偏过头,问:“所以啊,你为什么觉得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让我开心?”
“你说你喜欢海,”钟名粲答得理所当然,“这里是最近的“海”了,如果你说你喜欢山,我就只好大晚上的带你去花园假山跑一圈。”
葛乔微微一愣,然后止不住的咧嘴笑。
他原以为钟名粲会有什么深意,比如睹物思人,比如借景抒情,可是结果却出乎预料,钟名粲其实想得特别简单,想逗葛乔开心就带他来看点能让心情变好的风景。
越是相处,葛乔越觉得这个人很稀罕,他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块色泽纯粹的温玉,可近瞧几眼就会知道他有棱有角,明明生活中可以比葛乔稳重一千一万倍,一旦做起事来却好像从不会考虑前因后果。
对于习惯了在规则框架中挣扎的葛乔而言,与钟名粲在一起的时光总是春风和煦。
他享受身边有钟名粲的每一秒,享受他的声音,享受他的抚摸,享受他给予的无处不在的安全感,而他发现这种享受正在渐渐变为仰慕,正因为他们是太不同的人,才不会仅仅将彼此当作是理所当然的存在,他始终会期待着有那么一天,钟名粲的无所畏惧也可以化作他的护身符。
“回家前我要买几瓶酒。”葛乔忽然起兴。
“嗯?想做什么?”钟名粲还在愣神,“要吃啤酒鸡吗?”
“吃什么鸡啊!当然是喝啊!”葛乔决定说到做到,猛然起身,转身就往小巷子里钻。
钟名粲赶紧跟上去摸索几下牵住手,葛乔想起一出是一出,他有些堂皇,牵起手的那一刻又觉得很是欣慰,今晚不虚此行,现在的葛乔看起来心情大好。
葛乔情绪高涨,蜂拥而至的兴奋与愉悦也让他产生了自己酒量巨他妈无敌好的错觉,他带着钟名粲绕到河对岸,杀进了一间酒家,挑挑选选买了三大瓶自酿酒,花了好几千,又去便利店买了几瓶廉价啤酒。
钟名粲拦也拦不住,想要稍微提醒一下“买太多喝不完”,葛乔一瞪眼他就不吱声了。
他们满载而归,葛乔进到玄关迅速蹬掉自己的鞋,冲进屋里就开始找杯子,边开橱柜门边说:“哇,我已经好奇很久了,你喝醉了是什么样子啊?”
钟名粲无奈苦笑:“这有什么可好奇的……”
“不要羞涩嘛,咱们都这么熟了,我有权知道你的酒品如何!”
“我不喜欢喝酒……”
葛乔打开水龙头洗干净两只马克杯,一黑一白,都是同样的花纹,水声盖过他的声音,他不得不提高音量,“那是因为你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没听说过那句话吗?醉酒是忘记烦心事的捷径。”
钟名粲倚在门边,看葛乔忙来忙去的背影,不以为意:“那酒醒之后呢?该烦不还是得烦?”
葛乔关上水龙头,用力甩掉杯子上悬挂的水珠,“等酒醒后,就会有新的烦心事,然后你就没工夫再想之前的烦心事了。”他很满意自己的这番论断,回身把一个杯子塞到钟名粲怀里,笑着问,“怎么样?有没有觉得非常有道理?”
钟名粲哼一声,也不多话,权当作无视了葛乔的歪理。
葛乔来到客厅,迫不及待撬开一瓶尊贵的价值千元的自酿酒,为自己满上,找到沙发上最柔软的地方,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嘬,眯起眼睛,心满意足。
这是他们在酒家里尝好味道的自酿酒,清甜,不苦不涩,实在是好喝,反正葛乔是觉得值那么多钱。
这一晚,葛乔说了很多话,像是在弥补今天livehouse里与钟名粲那两个半小时的沉默空白。他说,在遇见钟名粲之前,他一直说不好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是谁。董林知是他遇见过的最懂事的女人,她能轻易理解任何人的苦楚,如果有下辈子,他希望董林知当他的亲姐姐。朱赞就像是亲弟弟一样,怎么看怎么碍眼,恨不得往死里抽他,但是又特别见不得别人打他骂他。姚荈是最重要的同事与老师,从他进公司起便引导着他做事,他们之间配合的太好了,也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找到如此契合的工作拍档。但是一切都要让位于爱情,因为遇见钟名粲是老天看他可怜,这是铁树开花,是压雪求油,是千载一时,从前的他连想都没敢想过。
当他有些微醺时,又说,他高中的时候去过最西北边的柱州上了半年学,那里的夏天很怪,太阳毒的不得了,但只要站在树荫下,就会跟秋天一样凉快。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冬天也一样怪,下大雪的时候,老师会组织学生到操场上铲雪,甚至还会牺牲自习课的时间,就因为这件事,葛乔还与班主任吵过一架。
“结果呢?”
“结果就被老师罚写作文,她是年级组长,负责考试出题的那种,后来她可能是忘了有这回事,有一次期末考试的时候就是用的这道作文原题,我拿了全年级最高分。”忆往昔种种战绩,他忽而骄傲起来,扬起手臂,在空中挥舞比划几下。
到后来,他讲的事情越来越琐碎,简直就是把钟名粲当成了听废话的树洞。酒精在空气中挥发,裹挟着漂浮的灰尘与若影若现的情/欲,第三瓶见底的时候,杯子被撇在茶几上,只一个眼神,他们又闹到床上。
*
第二天一大早,葛乔拧着眉心,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助理进来叫了五六声葛总,他还是一动不动,最后助理小姐只好离开去找郑西西。他不是不想动,实在是浑身疲软,没有力气。
他从没有哪次酒醒后像现在这般痛苦。
绝对不是因为他的酒量不行,也不是因为他体力不行,要怪就怪钟名粲那气死人的酒疯。
昨天葛乔睡前还惊讶于钟名粲喝的并不比自己少却脸不红气不喘,可能是天生的饮酒奇才,谁知这人凌晨三点忽然把葛乔拍醒。
“怎么了?”葛乔半梦半醒之中,抱着被子闷声问。
钟名粲只是一个劲地摇他。
“怎……怎么了?”葛乔被摇得快要吐了,这才找回一丝神智,回身在黑暗里寻找钟名粲的身影,“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钟名粲的脸凑了过来,借着窗帘缝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直直盯视着葛乔的眼睛,他问:“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葛乔哭笑不得,也懒得搭理他,倒头继续睡。
结果钟名粲并不罢休,同样的事情每隔一会儿就发生一次,每回都好像是算准了时间,总是在葛乔快要睡着的时候把他拍醒,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还没睡?”跟念诅咒似的。
他从三点一直折腾到五点多,把葛乔折磨得彻底没了睡意,最后这个罪魁祸首竟然倒头就睡熟了。葛乔早上顶着黑眼圈怒气冲冲准备出门前,对钟名粲大吼一声:“以后你他妈给我禁酒!禁酒你听见没!”
坐在办公室里打开窗户吹了一会儿冷风,葛乔感觉按照自己现在这糟糕的状态,今天恐怕是废了。
他浑浑噩噩打开电脑,屏幕上突然闪现的强光刺得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忍不住一声“操”骂出口。
助理袁小圆正好又推门进来,看到葛乔难看的脸色,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悚然一抖,“葛……葛总……有……有您的电话……”
葛乔紧蹙眉头,也没精神多问一句是谁的电话,直接吩咐道:“接进来吧。”
那头是个陌生的声音,但说起话来却好像跟他很熟稔似的:“葛总啊,好久不见啊!”
这声吼叫吵得葛乔的大脑又嗡地一响,太阳穴隐隐作痛。
“您是哪位?”
“哎哟,我都忘了这是在打电话,您的声音真是和您的样貌一样靓,声如其人啊,”那头一通油腻腻的奉承话,听得人浑身不舒服,“我是王川田哪,跟您见过两次呢,您不会不记得的。”
葛乔反应了好一会儿,印象里能和这种恶心死人的声音对上号的也就只有那个色胆包天的王总了,他暗道不妙,后悔刚才没问清楚再接,烦躁地抓一把头发,没说话。
王川田这个人极其不识趣,也有可能是故意装出不识趣的样子,他继续套近乎:“我可是兜兜转转好几个人呐,才要到您的电话,结果竟然还是公司内线,你说说,联系您一回容易嘛,可折腾死我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葛乔无意多做纠缠,只想有事说事,快说快了。
“就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这里有一个局,亲自邀请您来……”
“您恐怕是有什么误会,”葛乔打断他的话,回应得格外冷淡,“我不参加任何私人聚会,抱歉。”
王川田朗声大笑,他并不在意葛乔的态度,依旧是那副油腔滑调的嘴脸:“您想多啦,这可不是私人聚会,真的是聊正事!”
葛乔抬手支着额角,说:“有什么正事就在电话里说吧,您联系我一回也不容易,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王川田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掂量邀请葛乔吃饭和聊正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