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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你出来这么久我不信你一分钱没存，我跟你爸把你拉扯到这么大，容易吗我，现在不过是问你要分钱，你就这样了！还当我是你妈吗？孩子他爸，你也说句！”
无辜被点名，沈跃也不敢反驳，小声说了句：“阿雅，有多少就借多少吧。”
“你――”陈美兰似乎恨他关键时刻不争把气，反身掐了他一把，沈跃也不做声，默默忍着。
沈家宝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被吓怕了。
“如果有我早借了，可是妈你也知道，阿峥学习要钱啊，我不得先顾着他吗，家里的存款也就那么几万块，供阿峥学习都不够。”
“那就不要上学了！一个私生子而已，他舅舅都要没命了，还学什么！”
听到这话沈香雅一直以来隐忍的怒气终于是爆发了，“妈，我当您是妈，所以我才来见您，你扪心自问，我沈香雅这些年哪里不先顾着家了，就算因为……当年的事离开家，我也记着在家的您二老，就算不能回家，我还是想法子能寄点钱就寄点钱，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如今阿峥的学费您也要拿，这是把我往死路上推啊！”
她明知道阿峥是她的全部，为了阿峥她可以做任何事，可现在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阿峥学习的钱上，怎么能忍。
“您儿子是宝贝，难道我的儿子不是宝了吗！”沈香雅几乎是声嘶力竭。
“他怎么能和我儿子比，不过是个野种！”陈美兰没想到一向温顺听话的沈香雅竟敢对她吼，这怒气也上来了。
“妈！他是我儿子，我沈香雅怀胎十月掉下的肉，不是野种！”沈香雅也算看出来了，这一家子都不待见她娘俩，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妈，我会想办法帮你们筹到钱，但是，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这五十万就当是偿还您二老的养育之恩，我会多给你五万，您拿着钱在家做点小买卖也好，办点田产也好，我都不管，只有你们不要再来找我！”说完沈香雅就想往外走，这次见面本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陈美兰听到不止可以还了那笔债，还可以多拿五万，顿时眉开眼笑，仿佛之前的恶语相加的人不是她，见沈香雅要走，急忙问：“你啥时给钱？什么时候给？你这一走我就找不到人了，你要是跑了咋办？还有我没带钱，你急得买单啊！”
沈香雅身型一顿没有回头：“单我买，你放心，我沈香雅说话算话，七天后在这里再见面，我会带钱来。”
一次伤个彻底也好，这样她就不会再对他们抱有幻想了。
“儿子，这下你有救了，别怕，妈马上就有钱了！以后啊，不要去赌了啊！在家好好待着！”陈美兰拍着沈家宝的背安慰道。
沈家宝抬头看着门口沈香雅离开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也不知道他听进了没有。
天空忽然乌云密布，沈香雅一路走出来没有丝毫犹豫，直到看见了不远处停着的熟悉的车子才露出那片柔软，任由雨水混合着泪水在她的脸上肆虐。
她很少哭，因为她知道不会有人怜惜她的眼泪，就算哭得再狠，也不会有人关心地问一句怎么了，只是现在她实在憋不住了，所有的委屈难过她想通过泪水把它们带离她的身体。
上了车，没有雨水的掩饰，泪的痕迹一览无余，石海看见近乎狼狈的沈香雅，顿时手足无措。
伸手抽了几张纸：“擦擦，你这个样子阿峥见着了，该担心了。”
听进陆峥的名字，沈香雅果然不再哭了，接过纸掩了掩眼角的泪痕，转头看向窗外：“海哥，……你说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冲动，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
石海僵住了身子，他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了，有十三年了吧，久违的感觉来得如此突然，以致他甚至以为是错觉。
沈香雅也没想要听到他的回答，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如果没有选择他，现在我也不在这里了，阿峥也不会跟着我受了那么多苦。”
石海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
过了一会，“阿峥学校的事虽然他没有跟我说，但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如果不是我这自私的妈妈，他现在也该过得更好的。”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事石海也有所耳闻，“你不要这么说，阿峥怎么会怪你，对他来说只要有你在，怎么样都可以。”
“是啊，怎样――都可以，阿峥总是那么懂事，令人心疼。”
第50章：唯一的主子
说完这话，沈香雅便不再开口，车内一下陷入寂静。
短暂安静后沈香雅才想起问：“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们不要跟着吗？”
“是阿峥让我跟过来看看，他担心你，我也担心你。”后面这句话他说得很小声。
“嗯？你说什么？”
“没事……”
※
最近古潜渊做事效率越来越高了，或许也有这次对象没有挑战性的缘故，总之，他带着消息再次找到了陆峥。
临近中午，外边的日头也逐渐升高，颇有笼罩苍茫大地的气势。陆峥手执毛笔站在书桌前，桌面上赫然一副刚完成的字画，淡淡墨香飘散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陆峥放下手中的笔抬头，便见古潜渊穿着一身灰衣出现在落地窗外的阳台上，看那姿势看样子像是站了许久。
“怎么来了不叫我？”陆峥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直盯着桌上的字画，“我只是玩玩，写得不好，你想学？”
“不是，只是觉得你拿毛笔的姿势很好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阴鸷，陆峥猜不出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若是喜欢，我教你。”
古潜渊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而后又归于平静，“不用了，学了也没用，只是一个玩意罢了。”
既然对方不喜欢，他也没有勉强的道理，陆峥转了个身拿起书架上的一本封面为黑色的书随意问道：“孤儿院的人搬过去了吗？”
“还没有，”古潜渊收起心思走进来，“东西有些多，可能要过几天去了。”
陆峥翻开一页，目光随意扫完，“那就先不要搬过去，你是暗地行动，暂时不要暴露身份，如果曹家注意到你的动静，我们就失去了在暗的优势，我――也会很快被发现。”
“知道了。”
“陆铭的事调查得怎么样？”
古潜渊走到座椅前毫不客气地坐下，“陆铭，他也姓陆，调查之前我就猜他是不是你的父亲，果然不出所料。”
陆峥停下翻页的动作，语气平静回答：“原来你也有好奇心，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只知道一味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不是好奇，我只是想更好的了解你，毕竟――你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主子。”
陆峥合上书塞进原位，“有时候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安心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不要以为可以抓住我的把柄，在你没有弱点之前，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古潜渊勾起一边唇角冷笑，“其实你比我还要适合黑暗啊，和你说话有时候我会产生一个错觉，觉得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而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一个守着自己的故事的老者，你说，我的感觉对吗？”
“不管对不对，我现在就是一个少年，这一点永远不会变。”陆峥走到古潜渊身旁坐下，“你今天的废话特别多！”
“是不是废话你心里清楚，我只是说出了我的真实感受，难道在其他人面前你也是这样吗？”
“你应该荣幸，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真面目的人。”
古潜渊转头看着陆峥的侧脸，“其实你……”话就这样噎在喉咙，少年如玉的脸庞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浓密长卷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道阴影，忽有微风吹来，睫毛扑闪像是一把刷子，轻轻刷在人的心尖，痒痒的，麻麻的。
陆峥奇怪地转头，似乎疑惑这话怎么突然就断，两人目光相接，少年墨黑的眼睛仿佛蕴含了整片星辰宇宙，古潜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看陆峥看呆了。寻常人若是被当场抓住应该是狼狈移开眼，他却是依旧直直盯着，眼睛像是钉子钉在了陆峥身上。
“你看什么？”陆峥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弄了墨汁？”
说着陆峥正打算起身找纸巾擦，却被搭在肩上的手拉回座椅上，“怎么了？”
“呃……没事，不是查到陆铭的消息吗，你坐这听吧。”
“陆铭是个孤儿，十三年前从沈家村出来，本来想靠自己实力打出一片天下，只是你也知道白手起家有多难，且没有背景你想在b市闯出名堂，根本是不可能的，他多次商场失意，碰巧那个时候遇到了曹建国的掌上明珠曹明珠。
陆铭的长相看你的模样也知道长得不差，凭着过人的相貌他入了曹明珠的眼，陆铭趁势做了这上门女婿，借着曹家的势力陆铭在b市弄出了一份事业，从此也算跻身上流圈子。
只是这上门女婿不是那么好当的，曹建国一直看不上陆铭，但碍于女儿喜欢，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养了条狗，陆铭在曹家活得不自在，和曹明珠也没有感情，两人经常吵架，多数以陆铭服软告终，就算生了个女儿，两人感情也没好到哪里。
这是大概的信息，再仔细的在我准备的文件里，你可以看看。”
“没有陆铭在沈家村生活的信息吗？重点是和我妈有关的。”
“有，都在里面。”
陆铭当年只是沈家村的一个孤儿，由于生得虎头虎脑，很得村里人照顾，靠着吃百家饭陆铭长到了十六岁，这个年纪也该是自给自足的时候了，只是这陆铭野心勃勃，又不是吃苦的料，在工地上干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于是就在村里晃荡，恰巧遇见了年仅十五的沈香雅，男的俊俏女的美丽，两人算得一见倾心。沈香雅那时是村里出名的美人，提亲的人可以从村头排到了村尾，这见惯了粗糙的汉子，乍一看面白书生型，当然另眼相看。
陆铭从小混迹各家，自然懂得看人脸色，花言巧语糖衣炮弹不要钱似的就让沈香雅沦陷了。只是沈香雅父母也是奸诈，早早把她订给了村长的儿子，知道真相的沈香雅为此大吵大闹了一顿，以致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她沈香雅看不上村长的儿子，反倒瞧上了一个孤儿。
村长自觉落了面子，就退了这门亲。沈香雅父母见此更对陆铭怀恨在心了，铁了心不让陆铭娶沈香雅，两人就成了那鹊桥上的牛郎织女。
越是这样两人越坚定在一起的那颗心，虽然父母不准二人见面，但陆铭总能找着法子见沈香雅，这一来二去干柴烈火两人就偷尝了禁果，那时候陆铭二十，而沈香雅才十九。
之后没多久陆铭就决定外出闯荡，趁着一次见面机会对沈香雅说，要干出一番事业来迎娶她，沈香雅含泪送别。
只是这一去就是多年杳无音信，沈香雅也在那次怀了陆峥，眼见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再如何遮掩也无用，沈香雅才对父母说出来实情。
而后村子流言四起，沈香雅未婚先孕本来就有违祖制，且姘头这个时候又不知跑哪去了，村里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陈美兰觉得这个女儿实在丢人，甚至想和她脱离母女关系，好在被众人阻止。沈香雅得不到家人支持抚慰，承受不住流言蜚语，一个人带着未出世的孩子就离开了村，来到b市生活。
陆峥看完资料很平静，简直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这个情况下该有的平静，古潜渊从来没有琢磨透过他。
“你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你和他们不同！我果真没看错人。”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是正常的？破口大骂？还是歇斯底里地诅咒？”
“呵，没有正常不正常之分，只是对待事情的态度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