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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叔叔就像以前那样把他搂在怀里安抚，哄孩子般送他再次入睡。
罢了罢了，初恋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自己果然就是个小屁孩，叔叔根本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其他想法。格雷辗转反侧了好几天，终于重拾了自知之明。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格雷翻了个身，背对着萨奇望向窗帘间透出的微亮。也许对于叔叔来说，自己永远都只能是个小孩子吧。
小时候缠着叔叔讲睡前故事时，叔叔会告诉他些在人类社会的片段。作为长生不老的精灵，如果想在人类社会不受怀疑地生活，就得每隔二三十年想办法装死或隐退，躲起来直到没人再记得他的存在，再以新身份重新开始。所以萨奇的“人生”中打过仗，经过商，搞过艺术，做过研究，上过学，教过书，杀过人也救过命，反正永远不缺哄孩子睡觉的传奇经历。
自己大概也得有些这种经历才能和叔叔平起平坐吧……格雷叹息着扭了下肩膀，愈发觉得前途无亮。
“醒了？”他不停歇的蠕动终于吵醒了萨奇，“那就起来吧。”
格雷规规矩矩道了早安，去自己房间洗漱。两人一起慢跑回来，又在健身房继续力量训练。萨奇保护着格雷，严格要求他每次动作到位直至力竭。一个小时后，格雷累得话都说不出，才默默去浴室洗掉身上的汗水。
和往常一样，萨奇听到水声停止就拿着按摩油走了进去。格雷全身赤裸擦着头发，已经没力气也没心情维持前几天的矜持，看到叔叔进来就去趴在了躺椅上。
萨奇给他按摩刚刚训练过的肌肉群，再次拉伸了一番，顺便检查下关节和骨骼的姿态——刚捡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全身上下都碎得乱七八糟，精灵的魔法、人类的医学，再配上一年多的艰苦复健才勉强恢复。萨奇也因此对于维持养子的健康体魄有着近乎强迫症的执着。
格雷舒服得哼哼唧唧，直到萨奇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起来，才不情不愿翻了个身，慢吞吞找衣服穿。萨奇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把他按回躺椅里。
格雷瞪着叔叔压在自己光裸大腿上的手，脸颊又烧了起来。某个藏在衬衫下摆的部位蠢蠢欲动起来。
“你昨天在楼梯上磕伤了吧。”萨奇却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指着他膝盖上的瘀青，“疼么？之前怎么不说？”
没等格雷回答，萨奇的食指尖就已经亮起了莹莹蓝光，在他膝盖上描画出一个复杂的图案。瘀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了。萨奇又捧着格雷的腿左右掰弄了一阵，见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
“说过多少次，受伤了马上告诉我！”萨奇扳起脸教训他，“闹脾气也不是你不在乎自己身体的理由！”
“对不起……”格雷啜嗫着道歉，又翻起湿漉漉的眼睛偷偷瞄他了。
还能拿他怎么办？萨奇摇摇头，揉揉那颗小脑袋，软下声音叫他去吃饭。
***
生活就这样回复了正轨。格雷又成了那个偶尔耍点滑头的乖孩子，萨奇也很久没再提治疗恐高症的事。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格雷竟然不好好念书，还爬到书桌上扒着窗户往下看——这明明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之一了。
果然，男孩回头时小脸煞白，腿软得没法自己下来，伸着胳膊要叔叔抱。
“一定要治好恐高么？”格雷问他，“为什么呀？”
“换登山鞋，跟我来。”萨奇叹了口气。
他们一路向上爬去，沿着山脊走了好久，身边的树木渐渐稀疏起来。
“前面会比较开阔，别怕。”萨奇拉起格雷的手，“我就在旁边，你不会有事的。”
格雷一脸惊恐地看他，半晌才点点头，继续迈步向前。
他们来到一处天然形成的平台上，周围环绕着连绵起伏的群山。格雷眯缝着眼睛昂起头，只敢往上看天。
“乖，看那里——”
格雷迅速瞟了一眼，什么都没看清就一头扎进萨奇怀里。
“嘘——没事的，我在呢。”萨奇扳着养子转了个身，紧紧圈住他的腰，把对方的背压在自己胸口，“你看那边……”
格雷喘得差点背过气去，死死抓住萨奇的胳膊，半晌才鼓起勇气向斜下方看去。
他们下面就是极其险峻的峡谷，渐西的夕阳已经半个没入山边，投下一片阴影，显得谷底更加深邃。萨奇手指的方向上，尚未完全消失的余辉在山间的狭缝里反射出一丝细微的光。
“那是这里唯一通往外面的桥。”格雷挤着眼睛，听萨奇向他耳朵里低语，“这个峡谷是一百多年前一次大地震留下的。之后交通实在过于不便，这里的村落就渐渐消失了。我要用魔法才能瞬移过去。”
“那，这桥…？”
“去年有富豪在这附近买了块地，大概想建个别墅吧，还特意修了个桥。”萨奇拥着男孩颤抖的身体，心中忽然一痒。他赶紧深呼吸，把思路扭转回来，“你要到可以用魔法瞬移的程度，至少还要再练习几十年。但如果能战胜恐高，就可以沿着那座桥去外面的世界了。”
去外面的世界。格雷再次鼓起勇气瞟了一眼脚下。去外面的世界，经历那些有趣的冒险，在人类社会中闯荡，功成名就……
然后，叔叔就没办法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吧。
格雷强忍眩晕和腿软，努力瞪着眼往下看。那座桥，细得像根松针，轻轻搭在大地深不见底的裂缝上。
叔叔的怀抱是如此温暖，坚实的臂膀支撑着他无力的双腿，指引他向外面的广阔世界张望。
他要出去，然后再回到叔叔身边。
第5章 一个决定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的生活总是让人难以察觉时间的流逝，尤其是对于肉体衰老几乎停滞的精灵来说。好在萨奇目前并没有这个烦恼，因为他照顾着一个迅速成长中的少年。
一天早晨，他注意到格雷跑步的时候显得有些局促，时不时拉扯下裤脚。
“有点……紧？”格雷也很是困惑，“衣服缩水了么？”
等到换上便服吃饭时，格雷往下一坐，裤子就嗞啦一声裂开了。
“哈哈，是你长个儿啦！”萨奇乐不可支，“好了，吃完饭给你重新量体，下次去城里就做新衣服。”
格雷脱掉衣物站在地毯上。这次萨奇甚至拉开他的内裤看了眼：“这个也有些紧了，该给你买大一号的。”
此时的格雷似乎已经忘了自己之前的春心萌动，只是点点头，挺直背任萨奇拿着软尺在身上比比划划。
“小孩子长得真快啊。”萨奇感慨着。格雷偷偷翻了个白眼。他现在最讨厌萨奇把他当小孩子了，但也无可奈何。
以前量体有这么久么？格雷看着墙上的镜子百无聊赖。叔叔慢条斯理指挥他一会儿举起胳膊，一会儿抬起腿，还仔仔细细描画了他的足型。现在正轻轻按压他周身的皮肤，似乎在确认肌肉和脂肪的厚度。
“你……”萨奇问了他句什么，手背无意中蹭过他的乳首。
一股微弱的电流贯穿了格雷的身体。他口干舌燥，耳朵里嗡嗡直响，呆呆地看着叔叔的嘴一张一合。
“怎么了？”萨奇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格雷恍惚间似乎看到对方上前一步，瘦削的颧骨泛起一点血色。那只大手落到自己脖颈上，抚过下巴、脸颊、耳朵，探进头发拉住，逼他扬起头来。叔叔炽热的喘息喷在脸上。
忽然，那一瞬间过去了。萨奇猛地放开他，转身打开窗，撑着墙向外望去。他似乎在深深地呼吸。
“穿上衣服。”萨奇的声音有些粗重，“去学习。”
格雷眨眨眼睛。
“快点！”
少年落荒而逃。萨奇用力揉搓眉骨，反复抹着脸。
从那天之后，萨奇就不给养子按摩了。他教格雷各种自己扶着墙抻拉放松的方法，无论小家伙再怎么抱怨腰酸背痛也不肯碰他一根手指头。
那天夜里，萨奇在卧室徘徊不已。思考良久，他做了个决定。
***
“今天学了什么？”萨奇像往常一样在晚饭时询问格雷的进展。
“极坐标系、转动惯量、杂化轨道、文艺复兴简史、面向对象编程的概念和原理……”格雷干巴巴汇报。他没来得及完成编程作业就到了晚饭时间，待会儿还得在课余时间里继续完成。
“唔，很好。”萨奇缓慢地咀嚼着。不知为何，他现在又犹豫起来。明明之前已经给自己在城里的联系人下达指令，开始寻找大学附近的房产了。
不行，既然早晚都要说出来，还不如早一点。
“格雷，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萨奇继续切割着盘里的菜叶，“你也快成年了，想去上大学么？”
格雷呛住了，猛得咳嗽起来，好久才缓过气：“大学？网上教学里面那种？”
是啊，自己的孩子都开始自学大学的课程了。一种混杂着酸楚的得意涌上心头。萨奇倒了杯水递给格雷：“差不多。上课做练习考试等等，和你现在没什么两样。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实际操作才能理解。而且你也可以真正接触到其他人类。”
格雷垂下眼睛，摆弄着盘里的食物，隔了半响才闷闷地嘟囔：“去上大学是不是就不能天天见到叔叔了？”
萨奇胸腔里仿佛有礼花绽放，好不容易才稳住声音：“可能不会天天见面，但我会经常去城里看你的。你假期也可以回来住。”
格雷还是垂着眼睛，声音有点微微颤抖：“那……叔叔觉得我应该去么？”
萨奇满心欢喜地讲起了自己的（几次）大学生涯，又高谈阔论了一番人类科学的飞速进展，还神神秘秘地透露了一点宿舍派对和兄弟会的疯狂，最后总结：“你绝对应该去体验一下。这是你真正人生的开始，也是你成人的考验。”
格雷默默听着，终于抬起头微微地笑了：“那……我就去试试吧。”
萨奇看着格雷浅蓝色的眼睛，心里忽然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异样。但他没有深究：“不过在此之前，你还需要做很多准备。接下来一年你要辛苦些了。”
“嗯……我好像已经没那么恐高了？”格雷不太确定，回忆起自己最近一次挑战俯瞰山谷——他现在每周都要在萨奇的帮助下练习。虽然还要眯着眼死死抓着栏杆，但现在他至少既不会晕倒也不会尿裤子了，“如果坐在车里，我应该可以过那个桥了…？”
萨奇点头：“你也要练习伪装的魔法，至少要做到能够持续把耳朵尖藏起来。”
格雷叹了口气，盯着自己手指，憋得满脸通红也只能让指尖亮起一点点微弱的荧光。精灵的魔力是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积累的，现在的格雷简直弱到绝望。
他照着杯子里的倒影捏弄自己的耳朵，试图让尖端藏起来，折腾了好久才勉强成功。不过效果还是很粗糙，仔细看来他的耳朵活像被剪掉了一块。
“再练练吧。”萨奇笑了，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条，“之后就是准备入学考试。你的学识应该完全足够了，但入学考试的知识点和题型还得重新看一遍。”
格雷接过纸条，上面是一系列最新的参考书目。——“书已经在图书室了，你想开始准备的时候就去找出来看吧。”
他飞速扫光盘里的食物跳起来：“那我去了！”一阵风地冲出餐厅。
萨奇回味着格雷嘟囔“不能天天见到叔叔”的样子，剩下的饭菜都好像浸了蜜一样甜。一直到晚上催着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