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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只得忍痛专门锻炼右腿力量。不知多少难熬的日子过去,萨奇似乎依旧不满意,每天晚上都要仔细揉捏格雷的双腿,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格雷,”一天清晨,萨奇捧着一盘瓶瓶罐罐进了他的房间,“醒醒。”
格雷揉揉眼睛坐起来。萨奇却按住肩膀不让他下床,又掀开被子,握住格雷的小腿。
他最后仔细按压了一遍,轻叹一声:“格雷,我得向你道歉。”
“唔?”格雷眨巴眼睛,莫名其妙。萨奇揉揉他的头发,从盘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把这个喝了。”
那是种甜甜的药水,味道有些奇怪。格雷的眼皮沉重起来,整个人开始往下出溜。
“抱歉,这可能还是有点疼。”萨奇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处飘来,“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格雷看着自己的脚踝被萨奇固定住,对方的手指反复感受着他骨骼的走向,力道越来越重——
一瞬间,格雷意识到叔叔要干什么了。
“不要…!”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正好听到自己的踝骨被生生掰断的脆响。
格雷变了调的哀嚎刺痛着自己的耳膜,却依旧无法盖过骨骼断面摩擦在一起的可怕声音——萨奇在仔细调整之前长歪了的骨头,重新接驳起来。没等他结束,格雷就在无法理喻的剧痛中惊惧交加晕了过去。
***
“……格雷,你冷静点……”
“你根本不知道那有多疼!”格雷扯着嗓子哭喊,“你根本不在乎!我明明那么努力了……”
“你不懂!你骨头没有长好,必须要这样……”
“才不是!我现在才,才是再也好不了了!”
“格雷……”
“叔叔是……”那个气鼓鼓的小不点儿搜肠刮肚,“叔叔是变态!”
萨奇噗地一下笑出声。
“你就是看我疼,觉得好玩!”格雷大为光火,挥着还能动的小胳膊,把午饭掀翻在地,“我讨厌叔叔!最讨厌了!!”
萨奇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起身,头也不回离开房间。格雷继续怒气冲天捶打被子,泄光了力气才歪倒在床上。
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他瞪着地板上香喷喷的奶油浓汤,悔之晚矣。
***
“那家伙为了求你原谅,是不是做了什么夸张的事情?”倪尔苦笑。他好像也可以回想起一些萨奇自作主张再事后弥补的例子。
“他又送饭过来的时候……”格雷抖得更厉害了,“他,咳……”
***
——萨奇把重新做好的饭菜放在一边,坐到床上。格雷缩在被子里生闷气,只露出一撮凌乱的金毛。
“格雷,乖,看这里。”萨奇锲而不舍地戳着那小小的一团。好一会儿,那双幽怨的蓝眼睛才不情不愿冒出来。
萨奇向他展示自己的手掌——上面用一种血一样的暗红色染料画了个复杂的图案。
“这是可以暂时让接触的地方恢复成以前状况的符咒,比方说……”
他拿过餐盘里的苹果。格雷眼睁睁看着那红彤彤的果实变绿缩小,最后绽放成一朵苹果花飘落,自己伸手接住又成了沉甸甸的苹果,惊讶得差点忘了生气。
萨奇脱掉袜子,挽起裤腿露出脚踝,把手覆上去:“这个要比较久。”
格雷实在饿得不行,小口小口啃苹果,看着叔叔的皮肤上偶尔浮起一点过去的淤青和擦伤,不知道他还要搞什么把戏。
萨奇的额头渐渐湿润,似乎有些吃力。忽然,他脚腕的皮肤撕开一个大口子,关节扭曲成不可能的形状,断裂的骨头在血肉模糊中若隐若现。
“!!!”格雷尖叫出声,“叔叔!”
“别怕,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萨奇脸色煞白,冷汗涔涔。他放开手,努力冲养子露出微笑,“打仗时被炸的,以当时人类的技术只能截肢。我躲在树林里自己用魔法修补了好几天才敢回去找其他战友。”
格雷抖着指尖碰触他渐渐恢复原样的脚腕,眼睛里盈满的泪水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所以我知道你有多难受,多辛苦。”萨奇消耗了不少魔力,还重温了一瞬当年的痛楚。但要能让格雷鼓起勇气,一切就都值得了,“可是你看,这么严重的伤都可以完全康复,你也没问题的,相信我。”
不过小家伙似乎被那血腥场面吓坏了,哭得稀里哗啦。萨奇把他搂进怀里安慰,趁机又喂了些食水:“你休息几天,之后咱们一起锻炼,好不好?”
格雷抖成一团,乖乖点头。
“叔叔现在……还会疼么?”
“早就好啦,完全没感觉。”萨奇给他掖好被子,“你也会好起来的。”
“叔叔……”那只柔软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指,怎么也不肯放开。
萨奇没有挣扎太久就顺了格雷的意,让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枕在自己胳膊上,给他讲起在人类世界的历险故事。
***
“我勒个去,那混蛋竟然给小孩子看这种东西!”倪尔咋舌,“你也真是辛苦!”
“……”格雷涨红了脸。多年以后,他终于意识到幼年这种疼痛与抚慰的循环,给自己留下了怎样的烙印。
第154章 原谅的理由
“不过你小时候不懂,之后应该理解那是为了治疗吧?”倪尔发现了问题所在,“那混蛋后来干的那些才是真的过分啊!”
格雷心虚地啜嗫了一阵。上次与萨奇重逢时,他是决心继续与叔叔作为至亲相处的。但之后发生的事情证明,他们确实无法回到从前了。
而要真正长久地相守,格雷就不得不面对那些伤害。萨奇曾经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但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了心意相通的恋人(们),还记起了亲生父母和同族——即使不愿还乡,他也不再是无依无靠,孑然一身。
他终于可以选择不原谅。
“我知道你对他的感受很复杂。”倪尔释放出一点氛围和他的交融在一起,“但这真的是性方面的欲望?没有搞错么?”
格雷集中注意力,控制住呼吸和心跳,尽量平缓地交流自己的情绪——这是一种十分特别的亲密,仿佛两人的心灵在赤裸相见一般。
“……我确定。”他喃喃,一段久远的回忆渐渐浮上心头,“从很久之前就……”
倪尔感觉到了:“那是什么?”
格雷的心颤抖起来——那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透露给任何人的羞耻秘密。
***
格雷裹着块不成形的麻布在巨大的宫殿里匆匆奔走,绝望地试图完成怎么也做不完的工作。
他抱着比自己还高的一摞布料,赤着脚踩在铺满鹅卵石的地面上。忽然,格雷脚下一拌,摔倒在地。
布料滚了一地。倒霉的小奴隶在家主公子恶作剧成功的哄笑声中一边道歉,一边试图捡拾地上散落的东西,却又被仆役捣乱,身体都缠了进去,挣扎中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
他吓得僵住了。
“怎么回事?”是管家严厉的声音。
“这小子撞了公子,还笨手笨脚弄坏了布料。”小跟班流利地告状。
“那可得好好惩罚下了。”一双手从纠结的布料中拎出格雷,拖去宫殿地下。
他身上的破布被扯下扔在一边,双手高高吊起,脚只能勉强掂起来着地。一桶冰冷刺骨的水从头浇下。
管家捡起他原本用来遮体的破布,用力搓着全身的皮肤,直蹭得红肿发亮。格雷疼得呜咽出声,屁股上立刻重重挨了几下:“闭嘴!”
他只好咬牙忍耐,浑身都在颤抖。
“去跟大人说已经准备好了!”
格雷似乎被吊了很久,胳膊因为缺血而苍白麻木。他难耐地扭动着身体,脚趾都有点抽筋了。
当主人的身影终于出现时,他几乎松了口气,随即因为即将到来的责罚颤栗起来。
主人背着光,脸湮没在阴影里。他扬起手里的皮鞭。
格雷尖叫着,扭动着,求饶道歉,涕泪横流。主人毫无怜悯地抽打,直到他全身布满肿起的伤痕,在疼痛中窒息,只剩下皮鞭的抽击和微弱的啜泣。
当主人终于停下时,格雷已经气若游丝。他浑身上下疼得发颤,手臂已经完全没知觉了。
阴影笼罩下来,微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看着我。”
格雷勉力抬起哭肿的眼皮。主人的薄唇因为刚才的运动微微喘息着,一丝不苟的发型也有些散乱,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格雷的心脏在喉咙口颤抖不已。
“知道错了么?”
“……知道。”格雷嘶哑地啜嗫,“对不起……”
“不,你不知道。”鞭梢透过薄薄的皮肤直接烧在踝骨上,格雷眼看着自己的脚腕脱力,扭成奇怪的形状。
“你不知道。”主人蹲下身,捧起他的脚掌,一点点把碎裂的骨骼复位。全身的痛楚都涌向主人触摸的地方,继而消失无影,只剩下剧烈运动之后一般舒爽的酸软。
“你不知道……”
主人低下头,把嘴唇压在他完好无损的脚踝上。
——“……快起床!”
格雷在一片白茫茫的欢愉中醒来。叔叔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正如梦中逆光而立的主人。
他掀开被子,瞪着自己濡湿的内裤愣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
***
“所以这是我的问题。”格雷把发烫的脸藏在手里,“无论他对我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我总归还是会原谅他……”
“但你当时真的被关起来,还是想办法逃走了嘛。”倪尔揽着他的肩膀,“幻想和现实是两码事,你其实分得清的。”
“可一旦离开了,安全了,我又会很想他。”格雷叹息,为自己的愚蠢羞耻不已,“虽然还是有点怕。”
“你要是真和他在一起,能跟我、詹米、还有其他人划清界限么?”
格雷满脸纠结。他现在赌咒发誓下决心当然很容易,但想象一下真的去和尹凡、丁恩、詹米提出分手——除了难以割舍的留恋,格雷脑中还栩栩如生地浮现出那三位一怒之下把他轮了的悲惨景象,两腿间顿时有点淡定不能。
而每次三心二意就被萨奇惩罚泄愤……就算格雷有这种扭曲的趣味,可叔叔毕竟不是尹凡,这只是在平白消耗两人之间剩余的情谊而已。
“……所以就算我抛下一切和萨奇在一起,又能持续多久呢?”
倪尔抚弄他柔软的卷毛,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你不用亲身试错就能预计到这个,已经比我一百多岁时强多了。”他哂笑,“我们那时候还不信邪,试了一次又一次——”
“你们现在还没和好么?”
“……要不是为了你,我和他已经没理由再见面了。”
格雷绝望地看着倪尔。真的没办法么?如果遵从自己的内心任意而为,就注定在短暂的甜蜜和长久的折磨之间反反复复,直到伤害累积到终于无可挽回?
“抱歉,这方面我没法给你什么建议。”对方捏捏他的脸蛋,“理想很美好,但在现实中,爱情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格雷依偎在倪尔怀里,难过得蜷成一团。自己这也想要,那也想要,试图维持脆弱的平衡,还希望能够永远维系下去——实在是贪心不足。
“好啦,别偷懒。”倪尔耐着性子安抚了他一会儿,终于催促,“抓紧时间,我今天打算尝试一个新练习。”
时间。
格雷如梦方醒。他应该庆幸现在还有时间。也许,他会找到办法的。
就像爱并不能让他的人类伴侣们永远活下去,但他也不会坐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