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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罗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和白铤解释到:“赵医生脸上有很严重的烧伤,就因为这个原因,他一般都不脱下口罩的。”
“到了。”陆桐说。不知不觉,三个人已经进到了东边走廊里。东边的走廊装修和西边的完全相同:一模一样的酒店一般的房门,走廊尽头巨大的镜子。
“你们的房间是这个。”他指了指入口数第三个门,“我的是这个。”他又指向东侧的另一个门。“你们一会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我现在得去老爷房间一趟。”
白铤应了声好,看着陆罗拿钥匙打开了门。
门内是个装修得跟客厅一样的房间,有沙发,茶几和一台电视。就是没有床。
“怎么回事?”白铤疑惑地看了看陆罗,陆罗也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说:“我也很少住在这里的。这个房间是我第一次进。”
墙上还有两个门,表示这房子还联通着两个房间。白铤转了转较小的门的把手,把手纹丝不动,大概是从里面锁上了。
“啊,”陆罗打开了另一个门,“卧室在这里。”
原来这个房间是个套房,客厅还有一个门连着一间卧室。白铤伸头看了看。这间卧室干净整洁,书桌台灯应有尽有,一面墙上挂了厚厚的窗帘。把窗帘拉开,竟然没有窗户,却又是一个门。陆罗拧了拧门把手,打不开。
白铤回到客厅,仔细琢磨了一下沙发,发现沙发竟然是一架折叠床。展开来非常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他又打开客厅的柜子,找到了一套齐全的床上用品。
“这样正好了,”白铤说,“我睡在客厅,你睡在卧室。怎么样?”
陆罗眼里有点担忧的神色:“我觉得不好。现在你处境比较危险,我睡客厅,如果有人进到卧室我会发现的。”
“不用这样。”白铤说,“只要把房门锁好就行了。并且我都死了,可能晚上也不需要睡觉,在客厅活动范围还能大一些。”
陆罗似乎被说服了。他拿着钥匙走向房门试了试门锁,发现可以同时从里面和外面锁上,才更加放下心来。
客厅还连着一个浴室。陆罗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浴巾和睡衣,就去洗澡了。
白铤不知道自己还需不需要洗澡。他有些害怕自己像恐怖片里演的一样,碰到水皮肤就开始融化,最后在地上形成一堆黏糊糊的恶心液体。
不过刚才菜都洗了,洗一下澡应该没关系吧。他又想。
陆罗很快就洗完了,“你不洗吗?”他问。
“我不太想洗,”白铤说,其实他是不太敢洗,“你过来闻闻我臭不臭。”
白铤坐在他的沙发床上,陆罗也顺势坐下。他身体绕到白铤的背后,拉开了T恤的领口,用鼻尖轻轻抵住白铤的脖颈闻了闻。
白铤能感觉陆罗鼻尖冰凉的触感,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打在白铤的脖子上。他稍微低了一下头,正好看到陆罗在宽松的睡衣下一小段雪白的腹部,浅浅的肌肉线随着呼吸声均匀地起伏着。
白铤觉得心里躁了起来。
冷静冷静,白铤心想,鲁迅先生说过,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提,立刻想到生殖器 ,立刻想到性00交,呃,性00交完了是什么?乱交?杂交?后面记得是私生子,那应该是杂交才对。那就是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背了一段课文后,白铤又想,我看到陆罗的白肚皮我也并没有立刻想到□□。我还是可以的。
然而他自己现在这身体,不知道还有没有性功能。想着想着白铤又伤心了起来。
“没有味道。”陆罗拍了拍白铤的背,直起身体来。“你可以不洗了。”
“太好了。”白铤蔫蔫地答到。如果陆罗知道白铤在这短暂的几秒内思绪拐了几个弯甚至还背了一段杂文,估计要嘲笑他嘲笑到天亮。
陆罗没有注意到白铤的变化。他索性直接靠在白铤身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里是当地台,一遍播放着当地新闻一遍滚动放着天气预报。白铤心思根本不在电视上,他盯着反复滚动的“明天天气大到暴雨”拼命阻止自己不胡思乱想。然而陆罗温暖的体温和隐隐约约沐浴液的香味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经。
一般情况下,两个年轻的男孩子靠在一起看电视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白铤不一样。
白铤非常喜欢陆罗,像喜欢女孩子那样的喜欢。
白铤刚开始发现自己的小心思的时候很恐慌,想特地疏远陆罗一阵,却又怕陆罗伤心。最后在深思熟虑后选择了隐藏自己真心。他知道陆罗是将他当做真正的朋友的。他害怕表白了,就连朋友都做不得了。
但青少年的身体反应是很诚实的。白铤和陆罗从小到大就一直很亲密,身体接触也不少。白铤自己也很喜欢摸陆罗柔软的头发和脸蛋。不过总有心里邪火压不住的时候,这时候白铤的方法就是心里默背课文。非常有效。因为这点,白铤高考语文还考得相当不错。
现在陆罗靠在白铤的身上,就像个冒着热气的包子,白铤感觉自己随时随刻都想扑上去咬一口。他只能眼睛死死盯住电视屏幕,心中默念:“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当他第四遍背到“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时,陆罗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白铤,”陆罗说,白铤打了个激灵,“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白铤心虚地笑了笑。
“我觉得你今晚魂不守舍的,”陆罗轻轻拍了拍白铤的脸,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也难怪,毕竟发生了这种事。”
也不全是,白铤心想,主要还是因为你靠在我身上啊。
“要不然我今天也睡这里吧,总觉得你状态不太好。”陆罗提议道。
“不用了!”白铤把陆罗拉起来,推进了卧室。“你今天也够受的了,自己好好休息一下。”要是你和我一起睡客厅,我今晚上还不得把高中课本全背一遍。白铤心想。
“那我就先去睡了。”陆罗明显也有些疲惫了,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卧室门我就不关了。”
“好的,晚安!”白铤把电视关上,看着陆罗爬上了床,自己也躺到沙发床上。
他的上衣在下午的时候已经换掉了。白铤撩开了衣服,看到了自己胸口上那道大得可怕的伤口。死亡的冰冷又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白铤蜷在被子里,默默地感受自己所谓的呼吸的动作。
我都死了,白铤想,刚才还一门心思想着那种事。这大概说明僵尸是有性功能的。
他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决定再尝试一下这具尸体是否还有睡眠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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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31年 2月23日
母亲又一次警告我,让我少和二哥玩。她说二哥脑子精明得很,心肠坏得很。
她又跟我讲了一遍二哥第一次到这个大宅时的情景。她说父亲本来压根没想认这对母子的,只想给点钱打发走。没想到二哥说了一段话,大意是若是给他们母子一个容身之处,那必定感怀父亲的慈爱之心,日后报答父亲。若只给了钱财,则两人与陆家毫无瓜葛,钱财也打了水漂,对于生意人并不是明智之举云云。
二哥那时候才八岁。父亲听他这么一席话,自然感叹他聪颖而将其留下。然而母亲却因此将二哥视为眼中钉。她说二哥是迟早要和我争家产的,是我的敌人。
然而我不管。二哥对我很好。他人温柔,心肠也好。他说他想当医生,不想做手表挂件生意。
即使他真要家产,我也乐意让给他。
只要他能一直陪着我就好。
第5章 第五章
看来尸体是不需要睡觉的。
白铤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段时间,得出了这个结论。
由于手机不在身边,白铤又没有戴表的习惯,他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让他在床上睁着眼过一晚实在是太困难,开电视又怕吵到陆罗。白铤决定出去走走。
陆桐只给了二人一把钥匙,这把钥匙现在被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白铤想了想,最后还是把钥匙揣在兜里。他走出门,将房门反锁上。
走廊里漆黑一片,有些骇人。本来白天就令人辨别不出长度的走廊,夜晚变得像无尽的隧道一般。白铤也不知道走廊上灯的开关在哪,只能摸索着走向客厅。
这个宅子也太黑了。白铤想。走廊由于两边都是房间,尽头是镜子,连个窗户都没有。他和陆罗住的房间也没有窗户。
什么房子是没有窗的呢?白铤开始自己吓自己。他立刻想到了答案,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么诡异的宅子,住的人也神经兮兮的,半夜我还一个人从房间跑出来,在侦探片里我估计都活不到半集。白铤绝望地想。
但他还是想知道一下时间,好让漫漫长夜有个盼头。白铤记得大厅里挂了好多钟表,他看一眼时间就回屋。
终于慢慢摸索到了大厅。外面好像开始下雨了,白铤听到了水滴敲打天窗玻璃的声音。他想踱到茶几旁,打开茶几上的小灯,却隐约觉得自己身后好像有黑影在动。
白铤感觉不妙,三步并作两步奔向了茶几打开灯。与此同时,他感到一阵风贴着他后脑勺挂过,然后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和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
白铤就着小灯的灯光一看,即使他是个死人,也吓得魂都飞了。他看到一把锋利的大铁锹,铁锹头已经将大理石地面砸出裂缝。如果自己慢了一两步,估计半个脑袋都被削没了。而紧握住铁锹把手的,就是陆罗的堂叔,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人。
白铤立刻举起了小灯,做出了自卫的姿势。他知道这样看起来很傻,但这小灯是铜制的,估计能稍微挡一会。
而老人看到是白铤,反而神色缓和了起来:“小兄弟,原来是你呀。”
白铤感到奇怪,但仍保持着自卫的姿势不敢放松。老人把铁锹靠在沙发扶手上,摇了摇手:“小兄弟,别紧张,我没想害你。”
没想害我?那你想害谁?白铤想着,但没敢说出口。他手里依然拿着小灯不肯放下。
“小兄弟,”老人凑近了对白铤说,“我有几句话要说,也不知你愿不愿听?”
老人仍然一副神志不行清醒的模样,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两眼流出异常的神色。白铤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说了一百句不愿听。然而老人哪管他心里怎么想的,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和小少爷都和那个嬉皮笑脸的人走得太近了。他迟早会害死你们。”
嬉皮笑脸的人大概指的是陆桐吧,然而我不用他害,我已经死了。白铤面无表情地想。
“只有我知道,他早就不是活人了。他是来复仇的。”老人脸色阴沉地说,“他憎恨我二哥,要整个屋子的人都杀光才能满足。而我,”老人走到沙发旁拿起铁锹,“我今天就是在这里等他。我得在他再杀人之前把他劈开,扔出去。这样我们才能活下来。”
白铤觉得背后寒毛直竖。他是不信一个神志有问题的人说的话的。然而老人却讲得十分认真,并且对陆桐的指控简单而直接,让他忍不住起疑。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陆老师会杀了我们?”白铤试着问到。
“因为……”老人刚想说,眼神却突然僵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