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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对属下说,交给你了。”天耀仔细回想,的的确确只说了这一句话。傅宁玉将这封信交给他的时候,说他自然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然后说了一句“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交给你了。”傅司琴叹了一口气,他只是个弹琴的啊!闭上眼,算了,竭尽我所能。
“将军打算如何做?”天耀问道。
“如何做?”傅司琴摇摇头,“之前如何做,现在就如何做。”
天耀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傅司琴莫名奇妙,“你在期望什么?”
傅司琴看着天耀,认真地问道,“你在期望什么?”期望他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期望他像小说话本一样挽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不存在的。
“这是战争。”傅司琴闭起眼,“战争是要用命去填的。”
天耀心中一颤,看向傅司琴。
“我们每一个的人的命。”傅司琴无奈,他不是傅宁玉,他能做到的,也不过是拼了这条命而已。
“将军。”门外有声音传来。
“都进来吧。”看着在门外偷偷往里看的几个人,傅司琴摇了摇头。
只是等几人还未站稳,傅司琴先扔下了一个炮弹,“再守七天。”
几个人面面相觑,只有毕时试探性问道,“是萧将军——”
傅司琴笑着点头,“再守七天。”
沈训和吴方不知所以,拼命向天耀使眼色,天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怎么?半月都守下来了,还怕这七天吗?”傅司琴笑着与他们一个一个对视。
天耀沉默,毕时和罗枭不语,只有沈训,盯着傅司琴的目光,“不是守不守得下来,而是兄弟们实在饿得没力气,上去也只是送死。”
“那也得送。”傅司琴淡淡道。
吴方当即火就上来了,被沈训拉住了。
“士兵们死完了还有百姓,百姓们死完了还有你们,你们死完了还有我。”傅司琴看向他们,“总有一个人能等到战胜的时候。”
“我之前去看了一下士兵们的饭食,粥也还挺浓的,再加点水吧。”傅司琴笑着说。
听着傅司琴睁眼说瞎话,毕时和罗枭、吴方都握紧了拳头。
“给我的饭也多加点,越多越好。”傅司琴继续说。
众人都愣住了。吴方脱口而出,“将军您的伤——”
傅司琴看着他们,目光坚定,“只有七天。”
众人沉默。
吴方感觉心里堵得慌,“属下知道了。”径直走了出去。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计较吴方的无礼,傅司琴笑着说。
毕时、罗枭率先走了出去。沈训、天耀坠在后面。天耀最后往房里看了一眼,正看见傅司琴极为难受的捂着嘴。
待他们走了出去,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后面传出。每个人都心情沉沉。不过是命而已,天耀又想起傅司琴刚刚说的话。强忍住冲回去看他的冲动。他现在是校尉天耀,而不是暗卫天耀。
傅司琴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才想起傅宁玉小时候还中过毒。这,真是,甩得一手好摊子啊!
揉了揉笑僵了的脸,傅司琴低下头。他不会运筹帷幄,不会出谋划策,但他明白军心不能乱。只要他不慌,他不乱,下面的人总会抱有希望。
手上的信又沾染上了新的血迹,傅司琴将它放在烛火上,看着它烧毁殆尽。傅宁玉和萧韬的计划的关键在于——一半的兵马是否能守住函城,傅宁玉是否能及时赶来协助守城,萧韬是否能安全到达指定的地方,这都是这个计划成功的关键。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而萧韬之所以冒险,是因为——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人亡城破,但一旦成功,所带来的回报是巨大的。
每一步都成功了,唯独差错出在了萧韬那儿。半月只是最保守的估计,若是顺利,萧韬应该已经回来了。该出现的人还不见踪影。他只能继续往下拖,七天,再拖七天,那再加上他昏迷的时日快接近一月了。若七天,萧韬还未出现,这条命就真的只能送给胡人了。
他们都以为是自己收到了萧韬的书信,哪儿呢?只不过给他们一个希望罢了。
厨房将晚饭送了过来,果然比上次见着的稀多了,想必掺了不少水下去。傅司琴一饮而尽,感到满满的饱腹感,轻轻一动,还能听见哐当的水声。
傅司琴突然笑出声来,他也很好奇,为何自己还能笑出来。但他却感到实在是好笑,他上辈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十分新鲜。
也十分难受。
傅司琴被人搀扶着登上城墙,看着地平线开始泛白。不得不承认,第七天快要到来了,也不得不接受,自己今生的死法可能是饿死。
但他只用挨饿,而这些城墙上的士兵却还要战斗。所以他在第七天的时候,登上了城墙。在这最后一天,他决定和他们一起战斗。
“主子。”天耀在他身边低声唤道。
傅司琴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远方,“我来看我们战胜的时候。”
毕时、罗枭互相交换个眼色,想要上前,被沈训和吴方拦住了。沈训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吴方红着眼,挡在他们面前。他们的将军,不苟活!这是他们对他的尊重!
毕时、罗枭也红了眼,将目光投到前面那个身影上。那个身影穿着赤红的铠甲,那是振国军的将军!那是振国军!
天耀看了傅司琴一眼,笑了,露出白皙的牙齿,他递给傅司琴一把刀,“将军既然来了,就不要闲着。”
傅司琴从他手上接过刀,将刀尖向下杵在地上,笑了一声,“好。”
天明,一场血腥的厮杀正式开始。毕时、罗枭守南门,沈训、吴方守北门,傅司琴、天耀守正门。
城下沾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面对只有一万人左右负隅顽抗的函城,胡人压根不讲什么阵法、战略,拿起刀,架起云梯就往上冲。
敌方将领重赏的声音响起,更是激起了他们的血性。城墙上,大多数士卒这一周没有吃上过一顿饱饭,但他们杀敌依然凶猛。甚至更加凶猛。因为胡人只是为了赏赐,而他们是为了活着。
傅司琴在上城墙之前就让人告诉了他们会有援兵今天到达的事情,活着,活着看到胜利,这就是每一个士卒心中最狂热的信念。
天耀一直护在傅司琴身边,他的身上增加了许多本来不会有的伤痕。但傅司琴没有阻止,他现在穿着盔甲站在这里,他就是这里的主帅。无论什么时候,护住主帅是所有士卒和将领的使命。而主帅则是负责将他们带向胜利。
不断有鲜血溅在傅司琴的身上。傅司琴看着远方,只是可惜,他不是一个能将他们带向胜利的主帅,那个人早就死了。
“呜——”号角的声音响起。火光燃亮了西方半边天。一阵喧哗声从胡人的营地中响起,一队骑兵冲破胡人的阵营向函城冲过来,所经之地,人仰马翻。一个声音四面八方传开,“敌将乌骨已死!”“敌将乌骨已死!”
城墙上再没有胡人冲上来,城墙上的胡人也渐渐被士卒斩杀干净。
胜利,终究是到来了。
傅司琴露出淡淡的笑意,轰然倒地。
倒地前,他听到一个声音,做得不错。
傅宁玉?原来,你没死。傅司琴扬起的笑意加深了几寸,闭上了眼睛。
身体渐渐变得轻飘飘的。但,我感觉我快消散了。
但,不后悔。
这样也好。
第16章 关心
傅宁玉缓缓睁开眼,想说什么,一动,小腹一阵绞痛,说不出话来。知道这是太久没吃东西留下的后遗症,傅宁玉扬了扬眉,憋着一口气坐了起来。剧烈的动作让刚刚的疼痛加剧了不止一倍,他反而笑出了声来。
被射中的那一刻,他以为他会死,撑着伤将一切安排妥当。
他以为他已经死了。只是执念支撑着他,作为一个魂魄飘荡在战场,看着傅司琴在战场上的表现。傅司琴可以完成他未完成的,他虽然不甘但也认了。
傅司琴倒下去的那一刻,一股吸力将他向傅司琴的方向吸去。然后,他又活了过来。
傅宁玉感受着腹部的绞痛,愉悦地勾起嘴角,他还活着。他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你在干什么?”低沉的呵斥声传来。
傅宁玉抬头,看见门被推开,天耀快步走了过来,手上还端着碗什么东西。他身上的盔甲还未来得及脱下,脸上的血也还没擦干,一双眼里充满了担忧。
轻笑了一声,傅宁玉倒是不忙着下床了,人懒懒地靠在床边,“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天耀看着他这样子皱了皱眉,将手上的粥递给他,“你身体还虚弱,不宜大幅度运动,先把粥吃了。”
傅宁玉调整了一下姿势,扬了扬眉,“没力气。”
天耀皱了一下眉,用勺子舀起一勺粥向傅宁玉嘴边喂去。“傅司琴——”
“我知道。”傅宁玉吞下一口粥,打断他。
天耀沉默,一边喂粥,一边在想还有什么要说的,“萧韬晚来的那五天——他建了个营寨。”
“哦?”傅宁玉笑了起来。那条路虽然能给胡人重重一击,一旦他们反应过来,也能顺着那条路给我们重重一击。在那儿建立营寨,就是绝了他们反击的路。只是时间这么紧,万一自己守不住,到时候他面临的就是两面夹击了。够有胆,够缜密,也,够相信他。“你也与他见过面了,怎么样?”
“绝世将才。”天耀给出四个字。
这个评价可是不低,傅宁玉扬起眉,尤其是处于振国军大名鼎鼎的“天将”之口。他突然起了兴趣,“走,我们去见识一下。”
傅宁玉找到萧韬的时候他正在练武,一把枪舞得威风凛凛。一挥一划,仿佛都带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力量。微皱的眉,紧抿的唇,坚毅的眼神,这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傅宁玉在心里下了判断。
突然手向地面一拍,傅宁玉飞身而起,一掌朝着萧韬劈去。萧韬眼神不变,迅速将枪变道,朝傅宁玉小腹挑去。
傅宁玉抬手抓住□□,顺势往左一带,整个人从萧韬上方翻了过去。萧韬依旧沉稳,大力旋转枪头向上,直戳傅宁玉的胸口。
露出一丝笑容,傅宁玉正要出手,直取萧韬的脖颈,突然胸口一痛,整个人在空中瞬间失去力量,朝着下方跌去。
萧韬也发觉了傅宁玉的不对劲,手中□□变竖为横,傅宁玉撞到了枪杆上,一股大力传来,瞬间吐出一口血。在陷入黑暗之前,傅宁玉看见了萧韬微皱的眉。
“咳咳咳咳咳!”傅宁玉睁开眼,朦胧间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艰难出声,“水。”瞬间,他被人扶着坐了起来,一杯水递到了他的嘴边。
傅宁玉喝了口水,才看清身边的人是萧韬。萧韬一身方便活动的短打,头发被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沉稳干练。
“抱歉。”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傅宁玉扬眉,看着萧韬笑道,“那你要怎么补偿我?”说着装作叹息道,“我千里迢迢赶过来帮你退敌,被饿了那么多天不说,还被你打伤,真是……”浑然不提自己作死的事情。
萧韬抬起眼,看向傅宁玉。傅宁玉放松身体,笑盈盈地任他看。
“多谢。”萧韬开口。傅宁玉被打伤可以说是他自找的,说一句“抱歉”已经仁至义尽,再多的,却是没有。但,这次战胜却是多亏了他,道这一声谢也不亏。
傅宁玉将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