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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眉，“你指什么？”
“他初中的那些事。”
“你怎么知道的？”我反问，默认自己是知道那些的。
陆正扬犹豫，递了一支烟给我，隔了一会儿才说，“我认识他那时候的那个相好。”
“是吗…”我心里产生异样的感觉，这个世界真小。我面上没表现出来，顺着他的话继续，“他跟我提过那时候的事情，就是个大概经过，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陆正扬点头，“估计也不太会有什么出入，我只知道那个男的爱蒋昊爱惨了。”
我记得那个人最后用了‘恨’这个字来形容他的感情，“不是说最后家里出事了？”
“嗯，”陆正扬抬起头看着我，“不止家里出事…那个人也是体育特招，高中成绩就很好了。那会儿我也是初中，他和蒋昊的事情其实体院很多人都知道，他一门心思要和蒋昊一直在一起，但最终成那样儿了。”
“你是觉得蒋昊对不起他？”我猜测之前陆正扬让蒋昊帮他作弊，大概就是出于这样的心态。
“如果你知道蒋昊离开之后，那个人变成了什么样，你也会跟我一样的。”
我点头，这很难评断。我心里向着蒋昊，但我也知道一家之辞不能以点概面，“那人现在在哪儿呢？”
陆正扬挑起眉毛，“怎么？”他表情里多了滑稽，“你还真想见见不成…”
“不是你提起的这事儿吗？”我打趣的回应。
“人早都离开学校了，”陆正扬倒是回答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大概一辈子不想见蒋昊了吧。”
陆正扬没提过让蒋昊帮他作弊的事情，“你就因为这事儿让蒋昊帮你作弊啊？”我借着醉意还是把这话说出来了，语气虽然缓和，却带着指责。
他也不否认，看着我笑起来，“其实我根本不在意挂科，反正我肯定能毕业。我就是看到蒋昊过得好，心里替袁瑞不值得。”他说完愣了一下后解释，“蒋昊原来相好叫袁瑞。”
我点头，也不再接话。
聊起蒋昊的感情问题，我多少有点心虚。虽然蒋昊已经明确暗示过让我离远一点，可总归心里的感情没过去，我潜意识怕陆正扬看出什么，所以警惕避让。
“不过那会儿喜欢蒋昊的还蛮多的，”陆正扬有的没的又接了一句，“当时袁瑞周围就有好几个想要挖他墙角的人，那会儿我以为只有袁瑞是喜欢男的，后来发现还真不少。”
“你该不会…”我猜想。
“我有女朋友的，好了两年半了。”
时隔多年之后再聊起大学的这群人，我才惊讶发现，陆正扬和她女朋友算是我这个年龄段认识的人中最为长情的。
最开始和陆正扬相熟起来，心里总是有点复杂，感觉对蒋昊有那么点不地道。毕竟陆正扬明面上难为蒋昊，我虽没必要选边站队，但总归心有所属，自然而然。
随着那个暑假跟陆正扬越混越多，再加上贾森两边忽悠，这感觉倒也没再被我当回事。
大二相对大一来说少了很多‘惊心动魄’，经过一年的洗礼，每个人都不愿意让自己出丑变成笑柄，做事情也就都低调沉稳了许多。
进入大二，对应的就会有新一批大一的学生。
“据说咱们学院今年有好几个长得还不错的妹子。”贾森在开学第一周就给我说。
“都在军训，短发还被晒的那么黑，你怎么看出还不错的。”我吐槽。
“就因为这样，看上去还不错的就是真不错了。”
大二上半学期，我和一个大一的女生暧昧了一段时间。
她也是个子弟，高中的时候就相识。
暧昧的起因在于她开学几周之后问了我关于上课的事情，我有一句没一句的短信回给她，末了，她发给我：【坤哥，谢谢啦。有学长的感觉真好…】我对着短信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怅然若失。
和她的暧昧也让我彻底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我对她有兴趣，却不像当年对小莉以及最初对高思妍身体层面的兴趣。
暧昧的时间仅仅有几个月，我试探性的亲吻她，她也没推开我，可要真的再往前一步和她确定关系，我又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几次相处下来，她可能觉得我就是想占她便宜，随后来往就少了。我懒得解释，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事实上，对我自己来说，我没法解释对她某种层面的不感兴趣。
14
就像陆正扬自己说的，他身边对男人感兴趣的体育生很多。
我和小蔡在游泳池里认识，他是陆正扬体院的学弟。
那会儿是大二下半学期，天刚热起来的时候，我和陆正扬还有贾森约着去游泳，结果遇到了正在上高三的小蔡。
“你们学校有什么好的？”小蔡坐在泳池旁边，陆正扬正在给他描述大学的情况。
我从更衣室出来，远远看见陆正扬之后就朝他走过去。
最初，小蔡并没有吸引太多我的注意力。他练长跑，身体的线条匀称纤细，看着就像高中时期典型的好学生，打眼瞧不出毛病。
我们下水游泳，贾森一溜烟就拉着新女友晃到了深水区。
小蔡凑到我旁边，看了看我问：“你和扬哥是一个大学的？”
我点点头，“怎么？”
“他说让我之后去你们那里上大学。”
“你有兴趣吗？”我问。刚刚认识的人，我不好发表意见，也觉得与我关系不大。后来相熟起来，我才知道，小蔡的体育成绩很好，去我们学校当特招生都算是屈才了。
我想起了蒋昊，想起两年前高三的那个暑假，我们也一起游泳，挨得很近。我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蒋昊了，他走了快一年，我也开始将一些事情遗忘，但这微弱的联系又让心里的某些东西被不自主回忆起来。
小蔡长得很秀气，与蒋昊的英挺相比，风格完全不同。
对于我的问题，他先是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说完，便靠近我。
蔡厦在水池里跟我凑得很近，近到他自己的脸颊都有点发红。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场景，完全不同的人，我感到陌生。
陆正扬在那个学期即将结束前，突然问起我的性向。
那会儿我和小蔡私下约了几次，我带他去吃饭、看电影、出去玩，但一直没什么实质的行为。我平日走在路上，与蔡厦之间也总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如同最最正常的朋友。
我一开始没打算正面回应陆正扬的问题，“你怎么关心这个？”
“小蔡支支吾吾的问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一瞬间，我理解了那时蒋昊为什么带着怒气对我说‘你们总是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情吗？’。坦白讲，这让我也有点厌恶，“有什么好问的。”我在说陆正扬，也在说小蔡。
“操，我身边怎么这么多弯的。”他似乎对答案早已明了，我没有第一时间否认，也肯能是潜意识的默认。
我平生第一次有种释然的感觉。‘出柜’这个说法我从没想过，但当下陆正扬的反应像是加剧了我的自我认同感，“什么弯不弯的…”随口反驳，缺乏说服力。
陆正扬上扬嘴角，“是不是长你这一卦的都是弯的啊？”
我有点迷糊，“什么叫我这一卦，哥长得怎么了？”
“我没说过吗？”他不假思索的开口，“你和以前的袁瑞看上去感觉很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花了三秒钟反应‘袁瑞’是谁，又用了两秒钟体会‘以前的’三个字所表达的含义，最终因为‘很像’而沉默不语。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大脑里无法组织任何语言来形容当下的心情。
曾经，我觉得我对男人的兴趣仅仅是针对蒋昊。
现在看来，是个非常荒谬的想法。我和蔡厦的发展，没有超出我的预期，我甚至没有精力太多的心理建设。
小蔡的样子在我看来总带着阴柔气，大概是蒋昊长相给予的第一印象，我潜意识认为：与其跟柔气十足的男性一起，不如直接去找个女性来的其所。
蔡厦白净的让人心里不自主的产生保护欲，但又和对蒋昊的占有欲完全不同。
我愿意平视蒋昊，而小蔡更多的则是站在我身后。我把这差异绝大部分归结为年龄差，毕竟对于小蔡来说我处在一个更为有优势的角度。
大一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如果真在未来某天和男性上床，那个人一定是蒋昊。
这可能也是我抵触蒋昊的最大原因，归根结底我潜意识还是希望自己可以保持‘正常’。
小蔡在拉近两人距离这个层面来说很主动，他在两人相处的时候总是会凑近我。
“要不我就去你们学校吧…”那个学期快要结束，小蔡面临了择校的问题，他带着点讨好，问我的意见。
“别去我们学校。”我条件反射的对他说，“我们学校有什么好的，都不算这城市里最好的。”
蔡厦皱眉，“至少是第二好。”他说话的声音变小了，我抬起头看他，眼神中流露的受伤一度让我后悔自己的态度。
“你要是可以去更好的，为什么浪费前途…”我软了下来。
这感觉很复杂，我想起自己以前不愿意再蒋昊面前妥协，有时候说话甚至故意让他难受。面对小蔡，我却没法这样。蔡厦以柔克刚，收拾的我横不起来。当然，我这种态度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可在两人相处的最初，非常管用。
“想和你在一起啊。”小蔡似笑非笑的回应。
我愣住了，他之前从没说过类似的话。我当然也没表达过确定关系一类的言辞，两个男人这样相处我还没有越过心里那道坎。
“那更不能来我们学校了，”短暂的惊讶，我的心情因为小蔡的话好了起来，“你怎么着都比我高中那会儿有出息。”话语间不经意也恭维他。
“那就去咱们市最好的，反正我不想跟你在不同的地方。”小蔡看着我的眼睛笑了起来，越发白净。那一刻，我觉得我忘了蒋昊的笑容。
小蔡凑上来吻我，并且将手伸进我的衣服里。
他的手很凉，我不自主微微颤抖。但心中突然涌现兴奋，激动的情绪顺着脊椎窜到小腹。比起当时对蒋昊的骚动，这是实打实无法压制的情｀欲。
我确定自己骨子里是‘不正常’的。可能是基因，也可能是后天的成长，我对男性的欲｀望和蒋昊没有关系。
这个事实让我震惊，却也某种程度算是解脱。
为了某一个人变得‘不正常’，我宁可自己本身就有问题。遇到蒋昊，事得其所罢了。
小蔡的手很温柔，他趴在我身上，嘴唇在我的脖子还有脸上不断流连。
“你是第一次啊。”小蔡在我耳边问。
“和女人的算不算？”我默认，用反问掩饰我的尴尬。
他抬起头看着我，红着眼睛笑我笑。我以为他想哭，可他却说，“我好喜欢你啊，坤哥。”
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我的第一次都是他们坐在我身上，这点相似带着诡异的讽刺。
小蔡很害羞，我觉得他不是有意装的，他的手臂楼的我很近，比高思妍要紧的多，好像真的疼到无法忍受或者是恨不得掐死我，怕我逃走。
完事之后，他窝在我怀里问，“你不会之后又去喜欢女的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啊，按照我的性格本来应该这样回应。这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但他忐忑的眼神让我无法开口。“你就够女的了，比你更女的我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