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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轻轻抚上去,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薄薄的皮肤下微微颤动。
她猜得果然没错,只有不停地吸血,才能让种在血瞳体内的傀儡虫平静下来,一旦缺少新鲜血液,傀儡虫便开始疯狂骚动,同时带给寄主难以承受的痛苦。
猛地抽回手,疾点血瞳身上数个大穴,轩辕梦转向南宫灵沛:“南宫,去苏苏房里把玉露丹拿来,小心,千万别吵醒他。”
南宫灵沛望着她手臂上狰狞的伤口,欲言又止:“你的手……”
“没事,小伤而已。”与曾经的体无完肤相比,这确实是小伤中的小伤了。
南宫灵沛取来丹药,同时还带来了伤药:“我帮你包扎一下。”
知道南宫是担心自己,但她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伤口,血瞳虽然暂时被制,但他体内的傀儡虫缺少鲜血,还会再次骚动,因痛苦而带来的强大力量,实难估测,说不定也自己都牵制不住。
看了眼目带担忧的南宫灵沛,轩辕梦虽不忍心拒绝,却还是道:“南宫,你先回房吧,我必须留下来看着血瞳,以免他再伤人。”
南宫灵沛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只收起手里的伤药,对她说了句:“万事小心。”
他一向都是如此,给予理解的同时,也给予她绝对的自由和尊严。
望着南宫灵沛离去的背影,感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血瞳就猛地挣开桎梏,疯了一般朝后山的方向跑去。
再也顾不得什么愧歉,轩辕梦只能紧跟而上。
血瞳应该一直都在与傀儡术做着对抗,因他天生的摄魂能力,所以才没有被傀儡术完全操控,但越是反抗,就越是痛苦,这样下去,他总有一天会被这种痛苦折磨而死。
“血瞳!”她死死攥着他的手臂,强迫他看着自己:“要摆脱傀儡术的控制,只能靠你自己!你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
“你……你是……”血瞳睁着一双茫然无措的血眸,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战栗不停:“你是……轩辕……”他突然闭上眼睛,用力挣扎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他又要暴躁起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轩辕梦只能出手敲晕他。
接住血瞳倒下的身体,心头一片复杂。
这就是他两年来过得生活,在痛苦与焦虑中不停地挣扎。若是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应不堪重负而选择自杀了,他却顽强地活了下来,这要有多强悍的毅力和勇气,才能做得到。
手指,轻抚他额上的汗水,第一次以温柔细心的姿态来对待他。
归根究底,害他遭受无妄之灾的人,的的确确是自己。她骂他蠢,骂他愚笨,可若不是因为她,他又怎会被卷入肮脏的是是非非中!没有她,他现在就是一只快乐无忧的山雀,随性而为,自在逍遥。
不论是白苏,萧倚楼,还是南宫灵沛,都不能说是完全无辜的,只有血瞳,是因她,才会被拽住无边的地狱。
望着紧闭双目,即便昏过去,眉心还是紧紧蹙起的男子,轩辕梦再也说不出半句伤害他的话来。
血瞳,对不起……
“不要,不要丢弃我!”她正准备带他回房,怀里的人,却突然激烈地嘶叫起来:“我不是怪物,我不是!不要丢弃我,不要!娘!娘!爹!你们在哪里,我好怕,我好怕!”
不知是不是在发噩梦,轩辕梦只能抱紧他,阻止他的挣扎。
冰冷的身体,被拥入一个暖融的怀抱,无数个梦中出现的恐惧,竟在这样一个怀抱中,烟消云散。血瞳像个孩子般,紧紧抱住轩辕梦,喃喃呓语:“娘,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和爹,你们……不要丢掉我,我会很乖的,真的……”
一下下抚着他汗湿的额头,轩辕梦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从来没想过,这么没心没肺的人,竟会有这样一个悲惨的童年。
因他的一双血眸,和可怕的摄魂术,所以被他的父母当成怪物残忍地丢弃了。
表面快乐开朗,实则内心却早已千疮百孔,这样活着,一定很累吧?可他从来不说,所有人都以为他根本不懂痛苦,可哪知,他只是比一般人更能隐忍,更坚强而已。
掌心抵着他的后背,源源不断为他输送真气,以驱走他体内的痛意。
血瞳渐渐安静下来,像个婴孩般,倚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见他不再狂暴,轩辕梦长舒了口气,刚要起身,血瞳却紧张地抱住她,期期艾艾道:“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
“不走不走,我哪都不去。”轩辕梦也很紧张,生怕惊醒他,连带着已经蛰伏的傀儡虫也一起苏醒。
得到她的保证,血瞳这才安下心来,往她怀中蹭了蹭,以寻求更温暖的热源。
轩辕梦有醇厚炽热的内力护体,倒不觉得冷,只是一直维持着同一种姿势,实在难受。
抱着血瞳,在林间傻傻吹风,这恐怕是她这辈子过得最荒唐的一个晚上了。
当初升暖日的第一缕光芒照射到林间时,血瞳悠悠转醒。
这次睡的床似乎和以往睡的都不同,他奇怪地四处打量,却在看到头顶上的一张绝丽娇颜时怔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会在她的怀里?
通常情况下,好人家的男儿突然在一个女人怀里醒来时,不应该尖叫一声,再甩对方一个耳光吗?
血瞳举起手,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下去时,一个清泠的嗓音冷不丁自头顶响起,“哪只手打,我就把你哪只手剁下来。”
☆、第114章 她还活着
血瞳也并没有真的想打,听她这么一说,悻悻然把手放下。
“你……我……怎么会在这里?”手虽放下了,可目光却仍定定胶着在轩辕梦的脸上。
她一向浅眠,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这会儿困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你真的忘了?”
“忘了什么?”血瞳拧着眉,努力回想在这时前发生的事,却发现脑袋空空,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记忆似的,能记住的,只有他昨天临睡前,那几乎将肺腑都烧穿的灼痛。
轩辕梦依然闭着眼:“每次月圆夜,你都是这样吗?”
听她这么一说,血瞳才想起昨天是月圆夜,顿时一惊:“那我昨天……昨天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轩辕梦闭着眼,轻声哼笑:“虽说昨晚的你有些疯狂,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那时候的你。”
明知轩辕梦这句话是在开玩笑,可血瞳的脸,却不自觉泛起了潮红。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她。清晨柔和的日光照射在她脸上,白皙的肌肤仿佛透明的水晶,清透水润,给人一种忍不住想一亲芳泽的感觉。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羽翅,柔美地舒展着,睫毛的边缘,甚至沾有清晨的露水,嫣然红唇,就似一朵新生的桃花瓣,那微微上翘的弧度,平凡中却透着令人心悸的惊艳,像是天地万物,都融在了她这嫣然一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竟如此好看?人们常说,一笑倾国,再笑倾城,只怕她这一笑,不但倾了国,连天下,都在这一笑中颠覆湮灭。
妖女果然是妖女,只是一张脸,就有着堪比千军万马的杀伤力。
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一个女人长这么漂亮做什么,这让他们男人还怎么活。
“你又在腹诽我什么?”令人心驰神遥的美目缓缓睁开,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他的眼里,只有那一抹绝色的瞳眸,再无其他。
轩辕梦看着他发呆的模样,脸上露出玩味:“看什么?不会是被我的美貌迷惑了吧?”
血瞳脸一红,猛地别开视线,口气生硬道:“谁、谁被你迷惑,别自恋了。”
“是吗?”她懒懒的笑,张开双臂,枕在脑后:“既然没有被我迷惑,为什么还赖在我怀里,不会是想让我抱着你回去吧?”
热血陡然冲脑,血瞳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腻在她怀里,甚至手还围在她的腰上。这一切全都是本能使然,当醒来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满满充斥在心间,以至于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又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中。
倏地撤回手,在远离她的同时,围绕在身上的暖意也骤然消失,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昨天……昨天的事我记不得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你没对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轩辕梦慢条斯理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灰尘:“你能对我做什么?”
是啊,他能对她做什么?这话问的太欠水平了,血瞳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
正想说些什么,以挽回之前的口误,却在抬头时,看到她整理衣袖时,露出的半截手臂。
完美无瑕似玉雕般的手臂上,被一个深深的齿印破坏了美感,不必问,他也知道是自己咬的,那些每当月圆之夜怪物吸血的传说,他听了不止一回。“你的手……”心里突生内疚感。
轩辕梦却随意一瞥,并不当回事:“你咬的。”
呃……他知道是自己咬的,他只是想表达一下心里的愧歉而已。
轩辕梦摸了摸手臂上的齿印,还好,不是很深,七天之内应该就可以痊愈。
不知是不是当初用多了凤蜒断续膏的原因,自己现在的体质变得超级变态,不论多深的伤口,都可以恢复如初。昨天这个伤口几乎皮肉翻卷,今天就只剩下一条丑陋的疤痕,伤口的恢复能力之快,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仰头看了眼初升的明日,轩辕梦道:“快走吧,我们在后山呆了一晚上,他们肯定要着急。”
她虽不在意那道伤口,可看在血瞳眼里,却越发加深了他心里的愧歉。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中,血瞳一反常态,只跟在她身后,一语不发,安静得几乎让她怀疑自己身后根本就没有人,好几次回头,探查他到底有没有跟上来。
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喀嚓”的清脆声响,轩辕梦难得心境平和,想到昨天血瞳哭喊的那几句呓语,随口问道:“恨你的父母吗?”
血瞳怔了怔,脑袋一转,四处逡巡,直到轩辕梦又问了一遍,他才明白过来,她原来在跟自己说话:“我连他们的样子都记不得啦,有什么好恨的。”刚说完,忽地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轩辕梦并未回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坏笑:“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呀。”
“我告诉你的?”
“你抱着我,一个劲的喊娘,我都不好意思了。”后半句虽是假的,但前半句是真的。
血瞳脸色又是一红,盯着自己的脚尖,连头都不敢抬:“我……我不是故意的。”
“诶?”轩辕梦发出奇怪的一声,转过身来:“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扭捏。”
血瞳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没发现走在前面的轩辕梦突然停下,就这么直直撞了过去。
血瞳身材修长,比她还高一个头,这么一撞,他的下巴正巧贴在她的脑门上。她倒不觉得疼,血瞳就没那么好运了,捂着自己的下巴连连跳脚,刚酝酿的一点斯文的气质顿时被破坏殆尽。
轩辕梦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活宝。
血瞳的下巴其实已经没那么疼了,但他还是装作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在原地打着转,故意摆出搞笑的姿势。他并不是故意捉弄她,只是想多看几眼她的笑容而已。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早晨在她怀里醒来,他对她,就有了一种雏鸟依赖母鸟的感觉。
也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她只是表面看上去凶而已,事实上,她却是个温柔烂漫的女子。
“好啦,别装了,耍猴也该有个限度。”迷醉于她灿烂的笑靥中,冷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