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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命,届时我必定不会手软!”
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她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冲着他大吼大叫,可眼前的那张面庞,刀削斧凿般深刻,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骂着骂着,竟然连怒吼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终,她停了下来,心中连连苦笑。
真是痛恨啊,痛恨这样的见面,痛恨这样的自己。
“我想看看你的脸。”沉默中,他蓦然开口。
她讶异,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内容。
他没有等待她的回应,径自伸手,朝她面颊上探去。
她用力打开他的手,阻止了他的窥探。
他瞳眸淡然,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半分悸动:“你真的想要那份密函?”
她再次愕然,这人话题转变的也太快了吧。“不需要你来操心。”
“天下即将大乱,你最好不要搅扰到这些是非中去。”
她觉得他的话真是可笑,这算什么?警告?还是关心?忍不住笑:“你这么说,是在帮我,还是在帮殷俐珠?”
他面容依旧平静,不管她如何讥讽,他都不会有半点情绪波动:“两年了,你还是没有学乖。”
“邵煜霆!”自己激不起他的怒火,他却可以轻易激怒她,“别表现得你很懂我,我说过了,我讨厌你,如果知道今天抢夺密函会遇到你,我就是死也不会来!别再考验我的耐心,我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你惹火了我,我就把你的将来搅得一塌糊涂,让你活着比死还难受!”
他垂目看她,双目轻眯,只回以淡漠的三个字,“我奉陪。”
奉陪?奉你妈个头!
两年前她就被他气得快发疯,两年后,她又成了他的手下败将。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天下间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无关。
她讨厌他这副面孔,讨厌他的冷淡,与他相比,自己显得是那么不冷静,那么冲动。
既然没有感情,也不知何为喜悦,何为痛苦,又何必与自己纠缠不清?难道打败自己,让自己臣服于他,对他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
真是个变态。
深吸口气,平缓了内心无端而起的火焰,片刻后,她幽然沉静道:“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挑断你的手脚筋,将你困在太女府三年,你欣赏足了我的落魄,也用最屈辱的方式践踏了我的尊严,你与我之间,早已扯平。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纠葛,就这样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不是仇人,亦不是朋友,今日分别,就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下回你若再坏我大事,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等等!”才一转身,某人毫不客气的话语又一次传来。
她忍着发飙的冲动,冲他淡然微笑,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现在就想报仇?”
他不语,只走到她面前,猛地牵起她的一只手,她下意识想抽回,可无奈他握得死紧,仿若要捏碎她腕骨一般。正当她思索要不要给他一掌时,却见他从怀里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塞到她的掌心:“这份才是真正的密函。”
望着手里的卷轴,她脑子一懵,大脑瞬间空白。
现在怎么办?狠狠打他一掌,还是不屑地把密函丢掉,或者诚恳地说句谢谢?
尼玛!哪一种都合适!打他没必要,密函不能扔,说谢谢?那还不如杀了她。
在她呆滞的目光中,青色的孤鹤腾空而起,等她回过神时,早已不见了邵煜霆的踪影。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恍恍惚惚回到军寨,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邵煜霆古怪的行为。
他到底是在阻止她,还是在帮她?对于他的目的,她真的迷茫了。
明黄的密函放在桌子上,迟迟未动。
不是她怀疑密函的真假,而是今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她没有心思去看那份密函。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大力撞开。
一个小小的身影扑在她怀里,指着头上五彩的花环,兴冲冲道:“妈咪快看,这是绵儿哥哥给我编的花环,漂亮吗?”
小丫头笑起来真可爱,尤其是颊边的两个小酒窝,还有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眼睛……
以前不觉得,自从今日重遇邵煜霆,越发觉得她这眼睛与他相像,当小丫头望着她时,恍然中,她竟有种邵煜霆在看着自己的感觉。
“妈咪妈咪,你怎么不说话!”小丫头见她不理自己,拽着她的衣摆拼命摇晃,小嘴撅得都可以挂酱油瓶了。
轩辕梦回神,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膝上:“嗯,花环很漂亮,不过我的小湉儿更漂亮。”
小丫头乐得咯咯直笑,搂住轩辕梦的脖子,撒娇道:“那妈咪也给我编一个花环好不好?”
“妈咪编的没有绵儿哥哥编的好看。”她这是实话,绵儿的手很巧,她根本做不来这种细活。
小丫头原本还兴高采烈,突然小脸一垮,拽着花环不吭声了。
轩辕梦忙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柔声问:“怎么了,小湉儿生气了吗?”
小丫头倚在她怀里,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妈咪,为什么我没有爹爹?”
轩辕梦脸上笑意一僵,怎么搞的,又提起爹爹来了。
“小湉儿怎么会没有爹爹,对你好的哥哥,全是你的爹爹。”
小丫头摇头,可怜兮兮道:“不是的,他们不是我的爹爹!”
轩辕梦奇怪,小丫头这么肯定他们不是她的爹爹,难道是知道了什么?“小湉儿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你的爹爹呢?”
“因为他们长得跟我不像!”
心头一跳,手臂下意识圈紧怀里的小身子:“谁跟你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小丫头虽然只有两岁,却比猴还精。军寨里的人,虽然不会当着她的面说,但偶尔会私下里议论,也不知怎么被小丫头听去了,竟被她记在了心里。
轩辕梦笑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解释道:“那是因为小湉儿还小,等你长大了,才能看出你和爹爹们到底像不像。”
“可二狗哥哥也很小,他就跟他爹爹特别像!”二狗是义军里一名士兵的孩子,比小湉儿大一岁,整天在后山沟里玩泥巴。
“二狗是男孩,所以跟他爹爹像,小湉儿是女孩,你们不一样的。”
小丫头毕竟小,好糊弄,三言两语就骗过去了。
终于破涕为笑,小丫头从她膝上跳下,“我让绵儿哥哥也给妈咪编一个漂亮的花环!”说着,兴高采烈跑出房间找绵儿去了。
呼……小丫头虽小,但也不是好糊弄的,随着她一天天长大,她的疑问会越来越多,真怕哪天就瞒不住了。
无意间,目光掠过桌面上的密函,轩辕梦伸手,缓缓打开。
饶是她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也万万没想到,轩辕慈竟会这么卑鄙。
明里与昊天结盟,共同抗敌,实际上却暗中与宛东君主联手,企图瓜分昊天。
祁墨怀啊祁墨怀,以你的心智,怎会如此轻易就相信轩辕慈呢?记忆中,那是个沉稳安静,看似无欲无求,却野心十足的男子。他的聪慧与谋略,全都隐藏在了那儒雅清润的外表下,他并不可怕,却能让人防不胜防。她突然有些期待,在得知自己被背叛后,他会有怎样的表现,是气愤,还是无奈,亦或者……是毁灭。
轩辕慈大张旗鼓地派人在镇子里寻找南宫灵沛,当搜寻无果后,立刻收兵,这点倒让轩辕梦感到有些惊讶。惊讶过后,细细一想,便不难猜出,她收兵的原因不是放弃,而是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毕竟是亲姐妹,两人做事都是刚毅果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想到她得知密函丢失后那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轩辕梦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就是要让她惶恐,让她愤怒,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失败。她要让她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资格,做高高在上的王!
她轩辕梦才是王,是天下的主子!
“喂,你的老相好来了。”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调侃和嘲讽。
她斜睨倚在门框上的紫影:“我的老相好?哎呀,我的老相好多了,你说的哪一个啊?”
嘴角一抽,完美的笑逐渐扭曲:“原来你有这么多的老相好,看来我们都被蒙在鼓里了。”
这家伙,一天不跟自己抬杠就皮痒:“你想知道都有谁吗?那就过来,我一一数给你听。”
萧倚楼嗤道:“我没兴趣知道,你还是留给自己缅怀吧。”
“可我就想说给你听。”阴阴的嗓音,带着十足的压迫力。
他笑得不知所畏:“可我不想听,怎么办?”
“没关系,只要你乖乖过来,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求我告诉你。”
“是吗?虽然我很好奇,但我现在有些累了,明天再说吧。”
一声轻笑,红色的身影便出现在萧倚楼面前,她双手支着门框,将他困在两臂与门扉间:“想走?也要我同意才行。”
他眼角瞥着她脸上的红痕,“哟,玩的真激烈,脸都被抓破了。”
她无语,这家伙,明知她脸上的痕迹是利物擦过留下的,偏要说成是被男人抓的,幸好这房里没别人,否则指不定怎么误会呢。
“你也想玩?”
他撇开眼,就知道她不会害臊:“免了,你还是找你的老相好玩去吧。”
她靠近他,将他紧紧压制在门板上:“你口中老相好究竟指的是谁?嗯?”
“这要问你自己吧。”
“看来不用点手段,你是不会说实话了。”光天化日,门外还有来来回回经过的人,这边香艳的一幕,尽皆入眼。
他白皙的面容染上点点红晕:“真不要脸。”
“说还是不说?”她的手指,以探入他衣袍的下摆。
若是两年前,或许他还能笃定,她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欢好,可现在,他却有些捉摸不透她了。那双眼,比两年前更深,更沉,更难以捉摸。
他按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开口:“我若为君,你便为后。这句话,天下人人皆知。”
她身子一僵,“什么意思?”
这回,优雅从容的人,换成了萧倚楼,他牵住她的手,按在自己修长的大腿上:“他若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
有些话,并不需要明说,便已心知肚明,她突然失去了调戏他的兴趣,收回手,懒懒坐回椅子上:“我要搅乱的是天下,包括他的江山,我们是敌人。”
“可他不这么认为。”他拉出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轩辕梦挑眉看他:“总觉得你在吃醋。”
他大方承认:“我就是在吃醋。”
他的坦白,到让她一时失语:“真拿你没办法。”
“要去见他吗?”
“见他做什么。”
萧倚楼用手指指桌上的密函:“不告诉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以为我在乎?”
“难道你不在乎?”
不在乎吗?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还记得那个雷雨天,他阴厉暴躁的眼神,和势在必得狠辣。
她和他,早在那一刻,就已经走上了对立的绝路,什么我若为君,你便为后的诺言,只是一个贻笑大方的笑话可以,他们谁都不信。
“你可以易容接近他,以你现在的能力,想不被发现应该很容易吧。”口中说着吃醋,却还为她出谋划策,萧倚楼趴在桌子上,紫眸斜挑,带着微笑望着她。
手指抚过明黄的绫绢,轩辕梦也学他趴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下戳着他的脸:“倚楼,你真大方。”
他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上一吻:“我不是大方,我是在期待你们彻底反目。”
她“扑哧”一笑:“你可真坏。”
“你不就喜欢这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