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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仅有的血色从他脸上褪去,脸色白得像鬼,轩辕梦神经立马紧绷,生怕他再次毫无预兆地昏过去。
可片刻后,他便恢复如常:“好,如此……甚好。”
他说好未必真觉得好,除了血瞳说话比较直白外,其他人包括她自己,都不怎么坦荡真诚。“早点休息吧,明天轩辕慈会派人来接你。”说完,转身朝屏风后的美人榻走去。
一夜无眠,听着屏风后的动静,云锦似乎也在辗转反侧。
她与他走到今天这步,已是必然,不管谁对谁错,这场孽缘,马上便会结束。
清晨天色灰蒙,乌云压顶,无形中,给人一种沉重之感。
轩辕梦早早来到议事厅,桌面上,放着两只茶盏。
轩辕慈的人已经在山脚下等待,她按照云锦所说,命人先将祁锦禹接回山上,轩辕慈虽百般推拒,但听了传话之人带去的威胁,只好做出让步。
不可否认,无论何时,云锦的心机,永远无人可及。
“挑一杯吧。”她看着桌上的两只茶盏,向对面一身霜白的男子道。
其实,挑与不挑根本没有区别,两杯茶中,都被她放入了忘忧蛊,让他先挑,只是为了亲眼看他喝下,毫无理由的固执,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走上前,随手拿起一杯,“不如一起?”
一起?她挑挑眉,也伸手端起剩下的那杯:“既是离别,应以酒相送,但碍于你身体虚弱,就以茶代酒吧。”
他笑笑,脸上看不出难过的表情,抬手举起茶杯,“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你说以茶代酒,那么,不妨将这作为一次鸳鸯合卺酒,你意下如何?”
鸳鸯合卺酒?他在说什么?“你是凤后。”
“我不承认。”
“你是轩辕慈的夫。”
“我没与她拜过天地。”
“你……”
“不可以吗?”他缓缓放下手,目中一片坚决:“若你不愿,这杯茶,我不会喝的。”
头疼,他向来拿捏得准自己的软肋,这一次,依然不例外。
外面已经开始有人催促,轩辕梦心一横,点头:“好。”
朝前走了两步,云锦抬起手,动作优雅高华,一举一动,皆给人荣宠不惊的惊艳。
望着他,胸口骤然闷痛,却还是扬起淡淡的微笑:“你会忘了我吧?”
他绕过她的臂弯,霜色的白和艳丽的红交缠在一起,暧昧中,带着隐隐的惨烈味道:“是的。”
心里虽然很痛,她却还是绽开了舒心的笑,忘了就好,她也会忘了他,从前的一切,将彻底抹去。
“为什么不喝?”
他道:“鸳鸯合卺酒是要一起喝的。”
她无奈失笑,点点头,举杯就饮,余光中,看到对面的男子,也抬起手,将茶盏送到唇边。
苦,从来没有喝过这么苦的茶,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狠狠地融入呼吸。
放下茶盏,一瞬间有种脱力的感觉。
这一次,是真的彻底不再有任何牵绊了。
曾说过,此生此世,她的生命力,永远不会有云锦这个人。努力地忘记,拼命地忘记,直到后来,以为自己真的忘记了,可事实上,却只是自欺欺人而已,现在,她才算是真正做到。
霜白的袖口话落,他脸上是死寂的平静,外面的催促声越来越急,大概是轩辕慈以为她出尔反尔,所以耐不住性子了吧。
转头,不再多看云锦一眼,对左右吩咐:“送他下山。”
云锦微微一笑,只深深看了眼她的背影,转身,跟随在两名卫兵身后,缓步朝屋外走去。
从今以后,他就真的只剩思念的权利了。
虽然她给了他脱离痛苦的机会,但他宁愿保留着这份痛,即便生命在不停凋谢,绝望似扑火的飞蛾,但这份惨烈,也依然能够化做破茧成蝶的喜悦。
对不起,我答应过会忘了你,但我却没答应我自己。
一阵粘稠闷热的风吹过,扬起半湿的衣袖,茶渍将霜白染出一片半旧的暗黄。他捏了捏掌心,抬起头,云淡风轻地朝前走去,身后雨落成霜,将那不明显的暗黄,氤氲在了一片潮湿的凉意中,再也无迹可寻……
几日不见,祁锦禹瘦了整整一圈,精神也不怎么好,但当看到她的那一瞬,黯然无光的眸像是被焰火点亮的夜空,带着令人心悸的色彩。
她靠在白苏肩头,别过脸去,这个时候,她并不想见他。
“觉得怎么样?”白苏垂首,柔声问道。
她点点头,捂住心口:“还好。”
“你……”白苏揽住她的肩,目光在被人搀扶远去的祁锦禹面上一扫,沉沉一叹:“既然痛苦,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她将脸颊靠在他的胸膛上,第一次,她需要他的安慰,“正因为痛苦,所以才要忘记……”不知不觉,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她微一侧首,泪水立刻氤氲了白苏胸前的衣衫:“忘忧蛊是不是马上就要发作了?”
突然说不出话来,他只静静揽着她,轻轻颔首。
“苏苏,我就要忘了他,彻彻底底地忘记,从今以后,我的生命力,再也没有云锦这个人。”明明不想落泪的,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你说,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白苏神色哀戚,却还是强迫自己挤出完美温柔的微笑:“这不是你的错。”
“不。”她摇头,手指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襟,指节泛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我不得不这样做,苏苏,你不晓得,我在饮下忘忧蛊的时候有多绝望,你也不知道,我在将匕首刺进祁墨怀心口的时候有多心痛,虽然这一切都并非我所愿,但如果我不这么做,云锦会死,祁墨怀也会死,有时候我真的宁愿自己是个负心凉薄之人,这样就不会为难,不会心疼,更不会肝肠寸断。苏苏……”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哽咽道:“我这里好痛,痛得想要裂开一样,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不圆满,为什么呢……”
白苏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只能更加用力的揽紧她,“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
她颤抖着双肩,竭力想将自己藏匿于他的怀抱中:“苏苏,其实我根本不想忘,可我不想忘,却还是选择忘了。”
“既然已经选择忘记,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似乎是忘忧蛊开始发作:“你说得对,既然已经选择忘记,那就接受现实,只是我……呵,这不完美的人生啊。”
轻声的呢喃,最终彻底消失,她静静靠在他的怀里,双目紧闭,脸上挂着残泪。
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仿佛天大的事也难不倒她,只要有她在,一切便可高枕无忧。
习惯了她的呵护,习惯了她的坚强,习惯了她的乐观,却忘记了,她也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女人。再强大的心,也会有脆弱的时候,更何况,她背负了那么多的责任,如果他是她,怕是早就崩溃了吧。
“梦。”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为她拭去颊边的残泪:“既然累了,那就睡吧,醒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
轩辕梦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饥饿无比。
晃晃脑袋,望着黑漆漆的房间,一股莫名的空落感袭上心头,冥思片刻,却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下了地,点燃了火烛,正想出声唤人,房门忽然被人推开,食物的香气立刻引得她馋虫大动:“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嘻嘻一笑,搓着手,自觉地坐在桌边,看着白苏将丰盛的食物一一端到桌上。
从进门起,白苏就在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待将所有菜肴端至桌面,看到她满眼的蠢蠢欲动,这才松了口气。
昨天的事,她应该已经忘了。
这对她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苏苏。”她也不客气,直接拿起筷子狼吞虎咽:“有些事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白苏不动声色,“怎么可能。”
轩辕梦一边咬着鸡腿,一边努力回忆:“嗯,就是……我睡下之前的事……也不对,我隐隐约约记得,昨天好像把祁锦禹接到山上来了。”她啃着手里的鸡腿,越想越奇怪:“我怎么会把他接到山上来?哦,对了对了,他被轩辕慈一刀刺伤,差点没命,可问题是……轩辕慈恨我恨得要命,怎么会无缘无故把她的贵君给我送来呢?”越想越乱,有些事明明就在脑子里晃啊晃的,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见她一脸纠结,白苏连忙安抚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也不是要紧的事。”
她一向很看得开,听白苏这么说,于是点点头:“行,不想了。”就像白苏说的,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啃了两口鸡腿,她忽然想到什么:“祁锦禹呢?”
“我将他安排在客房了。”
点点头,轩辕梦从身后的矮柜上拽过一张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等会儿你让他来见我。”
白苏看着她啃了一半的鸡腿:“不吃了?”
“嗯。”虽然很饿,却不是很有胃口。
收拾了杯盘碗筷,白苏临出门前,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结果看到她正站在榻前,望着矮柜上的某物发呆。
心头一跳,几步走回去,探头朝矮柜上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轩辕梦正在看的,竟是一枚莹润雪白,中央殷红一点的玉佩!
这玉佩……
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步,伸手欲夺,轩辕梦却按住他的手:“这玉佩挺好看的,你喜欢?”
白苏呐呐:“我……我不是很喜欢,但……”
她突然笑了,拿起玉佩,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我很喜欢。”
白苏一抖,碗筷差点脱手:“梦,这玉佩很一般,你要是喜欢,我改明儿给你买个更好的。”
“不,我就喜欢这枚。”无来由的感觉,仿佛与生俱来,有点像是一见钟情。
白苏生怕说得多,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只能先不去管那玉佩,“不是要见祁锦禹吗?我这就帮你去找他。”
注意力被成功引开,轩辕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去吧,我……在外面等他。”
唉,祁锦禹,这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事……
目送白苏离去,她缓缓抚上颈项的玉佩。
总觉得忘了些什么,到底忘了什么呢?
算了,不想了,反正想了也是白想。
推门而出,昨日好像下过一场雨,夜晚的空气清新而凉爽。缓步踱到山道边,隔着木制围栏,眯起眼朝山下望去,从这里看去,可以将镇子上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不错的感觉。
站了一阵,身后忽地传来轻微而迟缓的脚步声,她知道是祁锦禹。
顺手摘了一把月季,一边除刺,一边转身:“感觉怎么样?”
祁锦禹远远地就看见了她,那背影清雅孤傲,却又说不出的英姿飒然,生怕面对的,是她一贯的尖锐冷漠,却没想到,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带着柔和微笑道出的。
他有些怔愣,夜晚的山风,吹得宽大的袍子哗啦啦作响,胸口细密地泛着疼,他却兀自忍着。
轩辕梦走到他身旁,将剔除利刺的花束递给他:“送你的。”
他像是不会说话了一般,木然接过花束,眼中迅速弥漫一层雾气。
轩辕梦笑意不变,轻拍了拍他的肩,转过身,再次面对山下的点点灯火,“道歉的话,我也不想再说了,事已至此,我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
他望着手里的花束,也往前走了两步,与她并排而立。
或许是她温柔的语气,和婉的眼神,让他有了敢于与她比肩的勇气。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手指摩挲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