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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紧张地攥紧她的衣袖,太子连声音也因紧张而略显颤抖:“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别生我的气,我……”他突然回头,瞪着房内的几个女子:“我不跟你们玩了,曲子也不想听了,你们赶紧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遇见,也不知太子说的是真话,还是故意逗她们玩。
太子急了,恨不能一人一脚从三楼全给踹出去:“还不走!”
见太子一脸怒意,口气火爆,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愤怒,额上青筋根根暴出,几人这才知道,太子是真的发火了,为了避免遭殃,几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争先恐后地赤着身子跑出了房间。
最后一个离去的,还很识相地为两人将门关好。
一室的春色,顿时变为一地的秋色。
轩辕梦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将之前端进来给太子的那杯茶自己喝了,然后放下茶杯,望向对面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一脸局促的太子:“你是太子,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
太子也不反驳,像个乖孩子用力点头:“不来了不来了,以后我一定不会来了。”
轩辕梦笑了笑,垂下眼帘。
不来了?呵呵,是啊,以后你想来,怕是也没机会来了,最后的一次放纵,她不该叨扰他。
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圈,轩辕梦心里有些愧疚:“你这辈子都过得很顺遂,没有什么难心事,所以,应该也没有恨过什么人。”
太子听着她的话,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恨人?”
“不是为什么,而是……”她想了想,不由得长叹了口气:“而是不得不去恨。”
太子更奇怪,问:“我现在过得很高兴,虽然不知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不过只要想想,就能猜到一定不好过。”
太子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怀揣仇恨,对自己其实是一种折磨,她不由得对他生出些赞赏之意,“你说没错,仇恨,确实是一种枷锁,只是要不要戴上这枷锁,却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太子没有问她为什么,只反问道:“那你有恨过什么人吗?”
“嗯?”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她有些愕然,不过很快笑道:“没有。”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暂时没有。”
“既然你也没有恨过一个人,又怎么知道,仇恨一定不能被消弭?”太子看着她笑,眼神很真挚。
看到他这样的目光,轩辕梦竟没有勇气与他直视,慌忙别开眼:“你说得对,或许是我太悲观了。”
“你怎了?”看出了她的古怪,太子不由得问。
“我……”抬起头,轩辕梦快速在心里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决定狠下心来:“我很担心,我的计划出了些差错,原本打算扶持祁墨怀登基,让他成为我的同盟,可他竟然背信弃义,私下与我的五皇姐联络,不再听命于我。”
太子大惊:“你……你怎么把这么秘密的事也告诉我了!”
轩辕梦故作惶然,懊恼地一拍桌子:“哎呀,我真是太粗心了,总觉得你像是我的朋友,和你在一起,越来越口无遮拦!”
太子心头震动,欣喜不已地看着她,“你真的把我当朋友?”
“那是当然了,否则,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也告诉你!”说完,有些受伤地瞪了太子一眼。
太子实在是太激动了,不由得伸出手,覆上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没关系,我大皇兄背弃了你,但你还有我!”
终于,逼他说出了这句话,她原本该高兴的,可心里,为什么有种酸酸的疼痛?
“你……真的当我是朋友?”
太子绷起脸,严肃道:“你拿我当朋友,我自然也拿你当朋友,不论你遇到什么难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也帮你。”
如果付出生命的代价,你也愿意帮我吗?
下意识的,她想要问出这句话,可话到嘴边,却被改成了:“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人,可我的难处,谁也帮不了。”
太子一听就急了:“谁说我帮不了?我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
她轻轻一笑,抽出了被他覆在掌心下的手:“连文太师都站到了祁墨怀这边,你还有什么倚靠呢?”她怜悯道:“放手吧,不要再与他作对,或许今后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做个闲散王爷。”
“不!”猛地站起身,太子决然道:“我才不要做王爷,我是太子,是昊天未来的国君,谁都别想从我这里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自傲的,狂妄的,不屑一切的太子啊……
恍然间,她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影子。
但也只是似乎,因为他不是她,他再暴戾好杀,再心狠酷辣,起码一颗心还是鲜红的,而她的心,早就已经黑得彻底了。
她看着手边的空茶杯,心也像是变得空落起来:“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不过我还是相信你,你是太子,这江山,只能属于你。”
“是吗?你相信我?”
点点头,目光依旧落在茶杯上:“是,我相信你,因为我别无选择,不是吗?”
原本清亮的眼神,因为她勉强的口气而黯淡下来,太子端起桌上的酒壶,大口饮下一口烈酒,拍着胸脯:“大皇兄不是皇储,他若想继位,名不正言不顺,我是太子,是唯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选,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的,不管今后如何,我永远都是你的同盟者。”
轩辕梦忧虑地叹口气,对他的自信并不看好:“自古以来,储君的人选,都是立长立嫡,你既不是长子,也非嫡子,加上皇上又偏重祁墨怀,将内库交由他打理,怎么看怎么像是要立他为皇储的样子。”
轩辕梦这番言论,绝非是危言耸听,太子一听,立马像是霜打的茄子萎蔫下去。
身边的幕僚,以及拥护他的兄弟和一些大臣,这段时日也不停地在他耳边分析着这样那样的可能,每一种都对他十分不利,甚至,有人还劝说过,趁祁墨怀势力未成时,干脆来个逼宫,直接坐稳皇位。
今天之所以来花楼买醉,也是因为实在烦心,想出来放松一下心情。
逼宫?他胆子再大,也不敢逼宫啊!
但此时此刻,红烛暖帐夜添香,女子身上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敏感的神经,灿若星辰的目,比冷月清雅,比骄阳明媚,她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魅力,不做作,不夸张,只要静静坐在那里,就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微风从窗缝中吹入,带动她鬓边的碎发轻轻起舞。
弹指笑,剑光寒,回眸惊落满城月。
这样的女子,有惑人发疯的本事。
他情难自抑,走到她身边,像是怕自己的举动会亵渎了她一样,张开五指,迅速而小心地穿过她扬起的漆发,感受那冰凉的顺滑自指间擦过,心突然跳得飞快。
收回手,凝视着她如玉的侧颜,低低开口:“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身子一颤,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都很顺利,可不知为什么,心却那样痛,不敢再看他真挚的眼神。
站起身,难得失态,竟踢翻了脚边的椅子,她走到窗边,深吸一口气,口吻是洒然不羁的,可眼神,却是悲哀沉痛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喂,你别……”走字还没说完,眼前红影一闪,窗边便再无一人。
心里虽然是失落的,但一想到她对自己的信任,不由得再次升腾起喜悦。
只要他做了皇帝,她对自己,一定会刮目相看吧。
其实,她对自己也是有种亲近之感的,要不然,以她那种傲然洒脱的个性,又怎会专门来看他?
等着吧,不会太久的,他马上就将登上那个至尊至荣的宝座,睥睨天下。
至高的权利,挚爱的佳人,全部都会属于他。
——
“你怎么回事,这两日一直心不在焉?”发现不论自己说什么,轩辕梦的回答永远牛头不对马嘴的萧倚楼,终于忍不住问道。
“啊?”眨眨眼,一脸迷茫的样子,显然又没注意听他刚才的话。
无奈的扶额,他扳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实在为难就算了,何苦每天这样折磨自己。”
这回他说了什么,她听得很清楚,摇摇头:“我不想半途而废。”
“我问你,做这一切,你是否扪心无愧?”
被这个问题难住,她呆呆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就可以了。”
垂下头,轩辕梦显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当萧倚楼以为她会选择逃避时,忽听她道:“是,做这一切,我扪心无愧。”
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萧倚楼也不觉得诧异,只看着她淡声道:“既然扪心无愧,又何必在意?如果你真的后悔了,现在去阻止,还来得及。”
她目光空幽,只一个劲摇头:“不,我不能……”
“真拿你没辙。”他沉沉一叹,忽然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下巴枕在她的肩上:“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就是下地狱,我也陪你一起去。你的罪孽,我替你分担。”
“萧倚楼。”她咬咬唇,一丝血腥气在舌尖蔓延开,她反抱住他,眼眶有些红。
他笑了一下,拍拍她的后背,“哭了?”
“谁哭了?”她推开他的脑袋,一脸怒意,可眼眶却更红了。
他抬手,以柔软的指腹擦过她略红的眼角:“我又不会笑话你,这里是昊天,女人哭很正常。”
她怒捶他一拳:“去你的,你在拐着弯骂我是不是?”
“我哪敢骂你啊。”他笑着,握住她砸来的拳头。
她抽出手,再次用力将他抱住,将脸埋进他的怀中:“偶尔脆弱一次,反正也没人看见,便宜你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静静拥着她。
两人紧紧相拥的这一幕,被刚从房间出来的白苏看到了,结果到了下午,白苏端着一盅盅一碗碗的补汤来找她,吓得她差点惊声尖叫。
知道白苏也是为了她好,不愿让他难过,于是只好将七八碗补汤喝了个干净,肚子撑得圆鼓鼓,像个皮球。
心情不好,加上又喝了太多补汤,轩辕梦干脆不想动,躺在床上挺尸。
当夕阳的余晖,在浩淼的大地上残留下最后一抹残光时,皇宫的方向,传来一阵令人心惊的厮杀声,炽烈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依稀可闻悲壮惊痛的哭嚎声和呐喊声。
她猛地从床上跳下,一眨不眨地望着皇宫的方向,双目空洞得骇人。
就这样站在窗前,望着被火光燃亮的夜空,站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际放亮,漆黑夜空上的光芒被启明星所代替时,她才拖着沉重麻木的双腿,从房中走出。
刚踏出房门的刹那,一阵轻远悲泣的钟声响彻九霄。
钟声连鸣四下,一短三长,正是皇帝驾崩的丧钟。
皇帝……殡天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突然很想哭泣,却发现眼眶干涸,连一滴泪都流不出。
忽地,一件披风盖上了她只着单衣的身子,冰冷无温的手,被握在了一只暖融的大掌中,“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抬首,目光却始终无法集中在他的脸上:“我……想去看看。”
他似在犹豫,却知道,如果不让她亲眼去看一回,她永远也不会心安。
点点头:“好,我陪你去。”
随意换了件衣裳,很普通,是昊天女子都喜欢穿的凤尾裙,发式也很简单,只随意绾了个髻,用红木簪固定。不施粉黛,简单朴素的她,竟比平时还要显得光彩夺目,或者,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够盖住她的光芒。
两人在皇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