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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听了李云逸报完地址后吴超凡紧锁眉头：“那里啊，不是什么好的居住环境啊。”李云逸坐在副驾上揉着吃的滚圆的肚皮：“嗨，我一个人住不用找什么好地方，能凑合就成。再说了，我也没钱住好地方啊。你呢，是不是三不五时的还有学生家长送货？小日子应该可以吧？”吴超凡摇头苦笑：“世俗偏见啊，我就是一个穷教书的，又不是在什么重点学校，哪有人送货？无非就是……”李云逸好奇：“无非什么？”“无非是有一个大方的朋友。”吴超凡将“朋友”两个字咬的很重，似乎有些想要将其抽骨扒筋的狠劲。李云逸笑道：“什么朋友啊这么咬牙切齿？”
吴超凡叹口气说：“算了，刚吃完饭别说恶心事了。话说回来，你要不换个公寓吧，你住的地方我去过，环境太差，跟住地下室有什么区别？没采光，阴暗潮湿，别仗着年轻就觉得没什么，上了岁数有你受的。”李云逸侧头看他：“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再说我哪有钱换好的，你养我啊？”
天地良心，李云逸这就是一句平常不过的玩笑话，可是吴超凡却一言不发，等到停车等红灯的时候，才看向他认真地说：“好啊，我养你啊。”李云逸哈哈一笑：“我靠，我是不是该说一句你先照顾好自己吧傻瓜？哈哈哈……”李云逸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吴超凡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一脸正经地看着他，直勾勾的目光都能在他身上穿两个洞了。
李云逸尴尬地侧过头摸摸鼻子，貌似又冷场了。隔了几十秒李云逸道：“那什么，绿灯了。”吴超凡扭过头开车。李云逸在心里掌自己嘴：“看来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主，以后可要注意了。”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车子停在了李云逸的公寓楼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云逸感觉自己的公寓好像更烂了，连楼看起来都歪歪扭扭的。
李云逸看向他：“到了，我走了啊。”吴超凡点头：“好，我上次来楼道里的声控灯是坏的，估计也没人修，上楼慢点。”李云逸咧嘴一笑：“没事，都不知道走多少遍了，路上开车慢点啊。”说完就下车了，转过身来朝吴超凡摆摆手。
李云逸想着吴超凡走了自己再上去，没想到吴超凡也下车了。
李云逸疑惑道：“怎么，有事吗？”吴超凡关上车门看着他：“你能……能留个电话吗？”李云逸笑：“嗨，我这脑子，忘了忘了，你电话多少，我给你打一个。”交换过手机号之后，吴超凡便上车走了。
过了十点之后，H市的路上就几乎没什么车辆了，吴超凡一路飞驰，沿着窄小却笔直的公路前进。不经意间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翘起的嘴角，心里默默思索着自己已经多久没发自内心的笑过了。没有开车灯，望着黯淡的前路吴超凡轻声呢喃：“二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走了无数次，却还是差点被楼道里不知谁堆放的大白菜绊了一跤，李云逸暗骂了一句，拿出钥匙摸索着打开了房门。回到了熟悉的小窝，李云逸脱鞋、开灯、开电视、脱外套的动作一气呵成，披着薄被子来回换着台寻找有意思的节目。
破旧公寓的隔音效果自然是不用想太多，只是今天却格外的安静。狭窄的小窝，昏暗的灯光，搭配着电视里晚间新闻女主播半死不活的声音，使得李云逸再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找个伴了。
由于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经历，李云逸一度怀疑自己到底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看到大胸美腿他自然有欲望，但是如果和一个男人生活，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想到这里，李云逸想起来刚刚吴超凡的那句“我养你啊”，不过李云逸马上甩甩头，自己还没有疯狂到意淫刚刚认识一天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会爱上自己，虽然吴超凡的目光和话语让人忍不住多想。
李云逸索性不去想了，关掉了电视，花了几分钟洗脸刷牙洗脚就钻进了被窝里。“早早休息吧，明天还要办案，没时间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李云逸自言自语地关了灯，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李云逸起了个大早，难得睡前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起来的时候感觉状态很棒，麻利地收拾好后下楼上班，却发现吴超凡的车子停在了楼下。当然不会是彻夜未归，只是早上又来接他而已。
车窗落下，吴超凡和秦崆笑着看向他。吴超凡笑：“早。”李云逸呆呆地说：“早，话说超凡你不用去学校吗？”秦崆在后座上抢答：“超凡他们校长特批他最近不用上班，全心全意帮助警察破案。”不用想，百分之百是秦崆这个神棍忽悠的九中校长，你说他一个老师，瞎掺和警察办案干什么。
李云逸无奈：“那也不用来接我吧，我这儿离单位就几步路。”吴超凡将眼镜摘下擦了擦又重新戴上：“不是接你去单位，你们齐队说不让你们去单位浪费时间了，直接带你们去被害人家，探访街坊邻居。”李云逸上车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你已经打入了我们的内部。”“我只想打入你的内部。”吴超凡笑着发动了车子。
秦崆那个没啥脑子的听了没什么反应，李云逸却是瞠目结舌。这这这……这个人民教师刚刚是说了一句荤话吗？可为什么他一脸正经，难道不是我想的这样？那他是什么意思啊？李云逸早起的大脑不够用了。
“对了秦兄，”李云逸这才想起来问，“阿姨没什么事吧？”一提这个秦崆一脸恼火：“他奶奶的，让老子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毛贼非打断他的腿不可！我妈就是受了些惊吓，连夜叫人安了防盗窗，不过没吓出来毛病，东西也没丢。”李云逸笑道：“这偷儿真背啊，百里挑一就进了警察家，还什么没捞着就让吓跑了。”秦崆郁闷：“我他妈还背呢，平白无故自己家被偷儿光顾了，老娘还被吓了一跳，我找谁说理啊？”李云逸戏谑：“有困难找警察。”“我找你大爷！”
到了目的地以后，二人都收起了笑脸，吴超凡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到了
被害人高杰的家门口。这一片属于H市的一个城中村，圈了一块地盖了四五排平房，有人务农有
人经商，不过没什么外来人口，基本都是同一个村的人，平时治安也好，打架斗殴都鲜有发生，结果一出事就是个大事。虽然不是很发达，但是村里的几条路上都安装了监控，案发的第一时间警方就研究过监控录像了，结果自然是毫无收获。警方也探访过，这次只是再滤一遍。
敲响房门，里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憔悴不堪面色枯黄的中年妇女打开门，一看到他们身上的警服就一把扑出来拉扯着站在前边的李云逸的袖子：“警察同志！找到杀害我娃的凶手了吗？那个该死的王八羔子啊！”一句话没落音妇女就大哭起来，李云逸使了好大劲才没让她瘫到地上，宽慰道：“大姐你先别急，我们会找到凶手的，我们就是想再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了解什么啊！”妇女哭的更加厉害，“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两口子都是老实人，我娃就是个学生，谁会那么丧心病狂啊？你们警察不去抓凶手，找我们问什么问啊！”
“行了！”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从屋里走过来，指尖还夹着一支快燃尽的劣质香烟，“人家警察同志也是为了破案，你撒什么泼！”说到这里男人也红了眼眶：“警察同志，别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进来说吧，唉……”
第4章 第四章
屋子里到处弥漫着烟味，也不知道高杰爸爸究竟抽了多少。高杰妈妈稍稍稳定下来后坐在已经有不少处磨损的皮革沙发上不停地抽泣，高杰他爸招呼他们进来后也没再说话，垂着头坐在一边。这个家眼瞅是毁了，除非有人能让高杰死而复生，但是显然是不可能的。李云逸看着这场面心里憋屈得慌，能做的只有尽早把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
秦崆尽量用平和的声音问：“麻烦二位再配合一次，好吧？”高杰爸沉重地点点头。秦崆道：“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高杰，是在五号的早上是吗？”“是，就像平时一样，吃了早饭就去上学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高杰爸强忍住哽咽颤抖地说。“那他离家之前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比如有没有情绪的波动，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别的事情？”高杰爸思索了一阵：“没有啊，就和平时一模一样啊，没啥高兴不高兴的，也没说啥奇怪的话。”
李云逸问：“大哥，您儿子平时有没有结交什么社会上的朋友？”高杰爸皱着眉头：“我儿子……应该没有吧，他是调皮了点，还爱去网吧，但是这孩子胆小，不至于去招惹社会的人。不过我们平时和孩子的交流也少，他要是结交有什么朋友我们也不知道。”李云逸点头。
他其实很不喜欢探访受害人家属，这种行为无异于一次次地揭开他们的伤疤，但是没办法，线索稀缺的情况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询问排查，一旦大意之下忽略了什么蛛丝马迹，就会严重推缓办案进程。只是这一次，怕是又要空手而归了。
接下来的一些问话这对夫妻和之前说过的回答大差不差，没有新发现。告别了高杰家后又在附近邻居中挨家挨户地探访，李云逸和秦崆是越问越气，四周的人不是没有伤心叹息，但是更多的是兴奋、看热闹的感觉，更有甚者，说着说着扯到了给两位警官找对象的话题上，真正为那个孩子感到痛心的人寥寥无几。就像自己小时候那样，旁人除了漠然就是装作关心，每个人都能平淡地看待他人的不幸。
等到李云逸身心俱疲地上了车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吴超凡一上午没说一句话。望向吴超凡的侧脸，他的脸色并不好。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听到李云逸的关心后吴超凡道：“假如，你们最后没能抓住凶手，他们夫妻俩会怎么样？”李云逸哑然。吴超凡继续说：“他们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寻找真凶，不惜代价。”古今中外，由于正义没能得到伸张，被害者一方演变为反社会性人格的事并不罕见。李云逸只当是吴超凡在激励自己：“没事，我们会抓到凶手的。”
他们也不会再浪费时间，简单吃过饭后便自主加入了调查疑似案发地点的队伍，这个活儿可以说是大海捞针，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这针确确实实在海里。
对于这种需要很强专业技能的工作吴超凡没有去添乱，只是靠在车门上看着李云逸和秦崆忙前忙后地摸排没有监控的路段，然后充当司机带他们去下一个地点继续。吴超凡目不转睛地看着李云逸的身影，若是能早一些遇到这个人，那他是不是就也能走出阴影了呢？或许也不会，已经发生的事情太过于痛彻心扉，他根本无法忘却，也不会容忍自己忘记。
忙到下午六七点钟，接到通知后回警局汇报了一天的进程，今天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收获依旧少的可怜。秦崆最近需要多陪陪他母亲，一下班就急匆匆地走了，吴超凡和李云逸并排走出警局。
“吃饭吗？”吴超凡问道。李云逸松松领口的扣子：“晚点吧，现在没胃口。”吴超凡看了眼手表：“也成，那现在去哪？要不去你那里坐坐？”“啊？”李云逸心里一惊，吴超凡笑：“怎么，不欢迎我？”李云逸不好意思地挠头：“当然不是，就是家里太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