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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红姐前倾着身体,伸手拍了拍岳彦笠,带着招安的抚慰和褒奖味道:“这边包的是海边别墅,私密性好。你替我好好看着他,晚上不能熬夜喝酒打游戏抽烟踢被子。再说,一路上安保工作还可以,影响只是一方面,其实我是怕胥罡这小子胡闹嘛。”
岳彦笠有点懵懂的表情让胥罡看的心痒。很明显,这人没想明白胡闹的含义是什么。
包秋秋就是个不省心的主儿。别人是看破不说破,他是看破了非要捅开那层窗户纸,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胡闹什么呀?红姐你说话我咋听不懂呢?罡哥多稳重一人儿。”
红姐抬脚要踹他,给包秋秋灵活的闪开了。
“哎呀我懂了。”包秋秋一拍脑门,声音多响亮的:“你是怕罡哥乍一开荤刹不住车,弄得肾亏伤身底气不足,影响演出对啵?”
一车上四个人,就岳彦笠造了个大红脸。
亏了七座的商务车前后隔开,司机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小岳你别听包子胡咧咧,他是酸葡萄心理。”红姐瞪了一眼包秋秋,转向岳彦笠瞬间就是和风细雨,变脸之快令人感叹:“红姐又不是老古董,这种事又不是靠不在一个房间就能刹住的,小岳你是个明事理的——”
“红姐你别说了。”岳彦笠就算是个泥人,这会儿也给臊的不行了。他低着头也不看几个人,飞快的话语像是嘟囔:“我知道了。”
胥罡突然觉得,自己这次感冒好像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海边别墅是红姐朋友开的高端民宿,上下三层一共八个房间,带泳池那种。只可惜季节不对,冬泳有点早,夏季消暑又早过了。
不是海滨城市的旅游旺季,别墅位置更是有点偏,倒是出乎意料的让所有人都特别满意。
别墅在一处小山包上,地势高视野好。房间都是大落地窗,推窗见海,尤其顶楼最东边那间,二百七十度环形开阔视野,看日出都不用下楼,拉开窗帘就能看到。
想当然,这么一间浪漫又土豪的房间,归了胥罡和岳彦笠。
进了房间已经快九点了。窗外黑乎乎的,看不见大海,可是耳边传来浪头潮水的拍打声,低沉的卷进耳廓,带着别样的味道。
胥罡看了眼站在窗边推开窗户探头出去的男人,又看了看居中正对着落地窗的大床。很满意。
两米的大床,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房门响,胥罡伸手拉开。包秋秋鬼头鬼脑的站在门口也不进来,笑嘻嘻的:“明早我来看日出,打扰两位不?”
“不打扰。”这是好好先生岳彦笠。
“打扰。”这是冷酷先生胥罡。
“嘁,”包秋秋撇撇嘴,往后看了看,没人,压低了声音:“罡哥,不是我说你。这别墅隔音可不咋地,除了保护你的老腰,你也得关心一下兄弟们的耳朵吧?”
胥罡压根不理他的调侃:“有事没事,没事滚去你自己房间。”
“有。”包秋秋一举手:“红姐说面条下好了,下去吃面。”有点活泼过头的贝斯手走了两步又回头,抛个媚眼:“我下面给你吃哦。”说完估计也是怕挨揍,一溜烟的跑了。
胥罡关了门,一回头就看到岳彦笠靠在窗边的墙上笑。
明亮的灯光下,那人笑的唇角弯弯的,看的胥罡心头一热,又愣又直白的话脱口而出。
“岳彦笠你真好看。”
晚饭很简单。房东送了一大桶的各式小海鲜,牡蛎扇贝花蛤黄鱼仓鳊鱼海蟹皮皮虾,据说都是今天早上出海才捞回来的。而Q市这边吃海鲜也特别粗放简单——水煮。
于是,一大群大老爷们儿大眼瞪小眼的,一人一碗酱油面,长条桌正中摆了三盆或煮或蒸的白味儿海鲜,连鱼都是撒了酱油大葱蒸出来的。
包秋秋挣扎着不死心:“红姐,还有别的吗?炒土豆丝也行啊。”
“没了。要不,你进城去买土豆?”红姐淡定的掰开一个扇贝:“快吃,吃完各自回去睡觉。明天还有很多安排呢。”
唏哩呼噜五分钟过后,闪人的闪人,桌子旁就剩下红姐、小助理、岳彦笠和胥罡了。满桌的海鲜几乎没动。
“暴殄天物。”红姐哼了一声:“罡子,你少抽两根,吃海鲜。”
胥罡夹着烟摆手:“不吃,我等岳彦笠吃完出去走走。”
红姐若有所思的看他两眼,意味不明的哼了声,继续自己的吃海鲜大业。
胥罡能看得出来,岳彦笠是真的很喜欢这种淡不拉几的白灼吃法。说起来这样才能吃出海鲜本真的鲜味,可是他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完全嫌弃到不行。
记得有年去N市,也是沿海城市,吃海鲜要精致讲究很多。铁板的,酱汁的,蒜蓉的,鲜辣的……
“我吃好了。”岳彦笠拿了张纸巾擦擦嘴,看着胥罡。
眈了眼桌上,他那碗面条只吃了一半,边上的壳子也不多。胥罡心知肚明,伸手亲昵的拍了下他的手臂:“坐下吃,又不急。”
被窥破内心,岳彦笠有点窘迫,小小声的辩解:“我晚上本来就吃的不多……”
“多吃点。”胥罡抽了口烟:“这附近什么吃的都没有,不吃饱,晚上就得饿肚子。你等着看吧,包子他们晚上肯定出来翻东西吃。”
纵使出门时候两人都裹了比较厚实的外套大衣,海边的低温还是让两人一出门就清醒的打了个哆嗦。海风真是清凉啊。
今晚月亮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风特别大。吹得不远处的防风林哗啦啦的响。大海退潮了,白天的深邃宽广浪漫,眼下极目远眺依然只能是一团黑,沾上了难以表述的神秘。
“咦?”岳彦笠伸手抓住胥罡:“我都忘了,你不是感冒了吗?这么冷干嘛还要出来?红姐怎么也不说你?”
“我又不是纸糊的。”胥罡笑,看他冻得哆哆嗦嗦的样儿,干脆伸手兜着肩膀把人压进怀里:“哪儿那么弱不禁风?再说了,红姐估计咱俩要谈恋爱玩浪漫,想说也不好意思。”
“那还是快回去吧。”老实人有点急:“你这得多休息多喝水,不然后天真没法开嗓子唱。红姐还让我照顾你呢。”
“不回。”这个时间又是这种温度,海边只有他们两个神经病。对此胥罡很满意:“晚上搂着你睡一觉就好了。”
走完别墅的水泥路,踏上了海边的沙滩。
这一段的海边,沙滩很短,甚至不远处还有悬崖。不像Q市的海水浴场,沙滩又长又缓,像个懒洋洋的少女,舒展着纤长的筋骨,斜斜侧卧在海水里。
两个人都没说话,可是氛围特别好,没有冷场的尴尬。
沙滩这边没有灯,连月光都很暗淡。
走着走着,还是胥罡先发现,前面几步之外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蛰伏在沙滩上,大概有小孩子玩的皮球那么大,呈现不规则的圆形。
岳彦笠慢半拍的发现,惊讶出口:“那是什么?”
两个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围着那团东西蹲了下去。亮晶晶滑溜溜的,绵软透明发黄的一团,还有不少黑点,乍一看有点恶心。
“是海蜇吗?死了?”岳彦笠很好奇,想用手指头碰碰又不敢:“是我们吃的那种凉拌海蜇吗?”
“死了。海水冲上来的。”胥罡用脚尖踢了踢:“这玩意儿不是海蜇,充其量是个近亲,冒牌货。我记得这边人管它叫沙脑。”
“你懂的可真多。”岳彦笠感叹:“我很少来海边,还真没见过这样……原生态的海蜇近亲。”
给他逗笑了,胥罡也不站起来,就那么傻乎乎的陪他蹲着,面前是只沙蛰遗体。
“我懂的可多了,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真的吗?”岳彦笠没抬头看他,慢吞吞的:“那我挺想知道,要是十年前那个少年回来找你,你怎么办?你拿他怎么办?你又打算拿我怎么办?”
自吹自擂自以为百科全书的罡哥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教主的《冷血动物》,混音节奏都很棒,稍微不适的有可能是教主独一无二的唱腔哈哈哈。怎么说呢,有人说是土味摇滚,带着一股子煎饼卷大葱的山东方言味儿。仔细听,确实是垮的,垮出谢氏独有的风格。冷血动物,向阳花。他后期的一些歌我没听,有那么两首也就够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原本睡的很沉,胥罡突然就从酣甜的深眠里惊醒过来。
没有自然醒的舒畅和迷迷糊糊好久才能醒透的过程,睁开眼,看着床边地上铺洒的银色月光,头脑瞬间清明。
也没做噩梦,就是很突然。
下意识的侧脸看了看身边的人。
岳彦笠睡的正熟,侧着身子面对着自己的方向,双腿弯曲着,像个虾米。
凌晨四点半。
胥罡蹑手蹑脚的起床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房间也没上床,就站在敞开着一道缝隙的窗户边,看着外面深邃的大海和夜空。
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刻。
就快迎来日出,天地一片静谧。晚上散步时候还朦朦胧胧挂了一层纱似的月亮此刻异常清晰明朗,天空一丝阴霾都没有。碎银般的光芒铺在乌沉沉的海面上,随着波涛轻轻涌动。
很好看。好看的他想把岳彦笠摇醒,一起坐窗边看看这安静的景色。并不比日出差。
当然,胥罡不会真的心血来潮去把人弄醒。
裹了裹身上的睡袍,椅子在地毯上无声的拖行,在最靠近窗边的位置停下。
这真奇怪。岳彦笠并不是真生气,甚至不是为了得出一个“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这样同等愚蠢问题的答案。可他就是问了。
如果那个少年回来找你。你,他,我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跟“落水先救谁”不逞多让的傻瓜问题。
摸了摸鼻子,胥罡知道自己的回答讨了巧,关键也是岳彦笠不想追究。所以,他问这问题的动机就很有意思。
又不是想借机为难他胥罡,难不成会是吃醋?
胥罡哑然,伸长手臂去够桌上的香烟。等到拿在手里才醒悟,眼下不是抽烟的好时机。他并不是一个人睡。
此刻认真想了想,抛开那个无赖的回答“没发生的事情想它干嘛?”,如果那个少年真的回来找他,或者一直混迹在这次歌友会的人群之中,他该怎么办?
拿了香烟慢慢凑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是曾经借酒逞凶。可是说他卑鄙无耻也好,说他圆滑世故冷漠也无所谓,他还是会站在岳彦笠身边。那个少年,如果能好好谈,他会补偿他一些经济上面的东西,更多就没有了。
就像他这一站最后要唱的那首歌。冷血动物。
窗外一点点泛起了颜色,像是橡皮擦抹过的毛边,从浓黑到铅灰再到鱼肚白,直到有极浅的淡淡橘红在天际线拉出一条直线。
胥罡走回到床边,弯了腰伸手去揉了揉岳彦笠的耳朵和鬓角:“起床了,要日出了。”
岳彦笠有点起床气。很明显没睡醒,挣扎着坐起来,头上有一小簇头发垂头丧气的翘着,整个人抱着被子弓着腰发呆,目光发直。过了将近五分钟,那股劲才缓下来,男人慢悠悠的爬下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所以就自带滤镜的看人,岳彦笠这样有点天然呆的懵懂样落在胥罡眼里,不仅不觉得邋遢,反而竟是说不出的喜欢,就是那种忍不住想伸手揉揉对方头发的冲动,小小的心悸跳的惊心动魄。
胥罡抿着唇自嘲的想,老房子失火还真他妈的可怕。
太阳起的很快。等到岳彦笠从卫生间出来,胥罡一把扯开白色窗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