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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对他,显然也是极贴心的。
家里食材丰富,两人便没出去买早餐。顾子乔装傻没有煎蛋,而是用果酱涂了面包,又热了牛奶给两人。贺一盟看着略显简陋的早餐,也没提出什么异议。
顾子乔心想,自己总得趁贺一盟哪天不在好好练练手艺,总得有一个说做就能做的菜吧!
省下来了出门买饭的时间,吃完早餐便尚有余时。贺一盟没开车,两人便一起骑行去了医院。
贺一盟上午有场手术,下午则是门诊。顾子乔便跟着郑晓薇一起打杂,等中午贺一盟从手术室出来,再一起去吃饭。
顾子乔曾问过郑晓薇:“你不去陪你爸吃饭?”
郑晓薇则懒洋洋答道:“总不能一天三顿都跟他吃吧……总得给我点自由空间!”
顾子乔忍俊不禁。
两人赶着中午去贺一盟手术室外眼巴巴看,好不容易等老大出来,还没聊几句呢贺一盟手机突然响起。他看到号码便立刻接了,顾子乔依稀听到什么会诊。
果然,贺一盟对两人道:“急诊收了个患者,我先下去看看。”
顾子乔和郑晓薇对视一眼,决定跟上。
到了急诊室,顾子乔没看到岳阳,却看到个身上插了根钢管的病人!这尚且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惊悚的伤势,当即傻眼了。郑晓薇也愣了一下,然后小声给顾子乔道:“应该是出了工伤。”
顾子乔看过去,病人身上穿着民工的迷彩。大冷天只有这么一件外套,里面是个灰色背心。
整条钢管从左肩插入,看不出到底插进去了多少。许是幸运避开了大血管,灰色背心上血迹不多。
贺一盟一过去就立刻被其他科室医生围住,顾子乔看民工身边围着的几个工友,也都紧张地看着贺一盟。
那些人头发灰白,手指上也满是尘土,有些身上还带着血。贺一盟和同事一直商量着什么,又拿片子看。没过几分钟,急诊里突然迸发出嚎啕大哭。贺一盟往后看,看见一个穿着围裙身材干瘦的中年女人被搀扶着走了进来。
而插着钢管面无血色的伤者听到这哭声后,竟是挣扎着想要动,被身边的护士一把呵斥住。
郑晓薇在一边喊道:“禁止喧哗!不要哭!”
他们身上的白大褂极具欺骗性,患者们基本分不清这是什么等级的医生。郑晓薇说话后那女人便压抑着哭,腿软着走到了丈夫面前。
护士怕患者激动造成伤情严重,立刻就要把闲杂人等往出赶,准备拉帘子隔离。可这一动作却像是惊扰了这群已经恐慌笼罩的人们,当即就有人大喊道:“医生!你救救他啊!求求你啊!”
这一喊,像是惊起了林中鸟,那妻子再次爆发出痛哭,腿一软就要下跪,连声道:“不能有事啊!不能有事啊!”
她的眼里充满着浑浊的泪水,一声声哭诉着。
这动静不仅引起了四面八方的围观,还造成伤者挣扎了一下!这动静立刻让他发出痛呼,吐出了一口血沫!
“别动!”正和贺一盟商量的医生厉声向一边的护士喊道:“清理人!”
那妻子看到血沫简直感到天塌了,而一旁的民工伙伴中有个暴跳如雷的,喊道:“你们到底能不能治!你们要做的检查也做了!刚刚来还好着呢,现在就吐血了!”
他深情激动,恨不得要上来杀人,喊道:“不能治我们就走!什么破医院!”
现场一团乱麻,郑晓薇跑过去帮护士扶着哭喊的妻子离开。顾子乔见其中有激进分子,不动声色往那人面前站了站。
好歹自己是个能打的,万一真动起手,也能拖延一会。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中,突然有厉害的护士长噼里啪啦道:“拉走?你知道他现在什么症状吗?你知道他只要轻微移动极有可能伤到血管造成大出血吗?刚刚吐血还不是因为动了!你安静点!没看见已经叫各科医生来会诊了吗!”
年轻人似乎被训懵了,握着个拳头也不敢打比他矮一头的女人。一旁的工友们赶紧来拉他,护士长喊:“都到一边等着去!”然后一把拉了帘子!
顾子乔认识的医生有限,只能从大家的胸牌辨别着。四五个医生凑到一起,竟是汇聚了普外、胸外、骨科、呼吸科的一众医生。
几人凑在一起讨论,贺一盟指着胸片的部位说什么,其余人频频点头。复而又换人发言,顾子乔看了一会,走出了隔离区。
郑晓薇正安抚着那哭的快没眼泪的妻子,那四五个民工也满眼迷茫站着。不一会,有个人突然上来,从兜里抖着手掏出一根烟,作势要给顾子乔,道:“医生,我那兄弟……还能活不?”
他这一说话,周围几个人顿时都看了过来。
顾子乔愣了愣,道:“医院不能抽烟。”
那民工一愣,忙把烟收回去,道:“不抽不抽,医生,我那兄弟……”
顾子乔被一口一口叫医生,心中却有些压抑。就算他还是个学生,也能看出来帘子后面躺着的人伤的有多重。
伤者“!山!与!氵!夕!”伤口虽然没出血,可钢筋插在体内。他的呼吸声已经很不对劲了,刚刚又吐了血沫。
“我那兄弟……我那兄弟都没怎么流血,一定能活的对吗?”
看着一双双充满希望的眼睛,顾子乔只觉喉咙发干,理性的分析怎么也说不出来。
第七十二章营救
72
“能救,正在准备多学科联合手术,我们会尽最大力量抢救患者。”
正当顾子乔不知所措时,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贺一盟不知什么时候开完了紧急会议,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亲友一听能抢救,先是松了口气,又听手术这么复杂,心便再次提了起来。
“亲属去那边找护士了解情况。”贺一盟指了指刚刚一脸凶悍的护士长,道:“不要引起患者激动。”
郑晓薇已经安抚好了病人的妻子,妻子擦干了眼泪,但眼里仍是迷茫。郑晓薇握着她不停颤抖的手,将人领到了护士长面前。
刚刚暴跳如雷的护士长仿佛换了个人一样,细声对家属道:“刚刚医生决定了手术方案……”
亲友们都围过去听,他们或许都听不懂,但仿佛刹那间就有了主心骨一样。
贺一盟对顾子乔低声道:“走吧,去上门诊。”
顾子乔惊讶,这都这样了还去上门诊?贺一盟却平静道:“进行术前准备安排手术室都要时间,下班前应该搞不定。”
那不是下班后要加班了吗?
顾子乔跟贺一盟这么长时间,幸运的没遇见过他加班。这时一说,又有些心疼他的医生。
贺一盟将郑晓薇留下来帮忙,带着顾子乔去出门诊。门诊永远都是拥堵杂乱的状态,贺一盟收了两个住院的病人,又开了无数化验单,等到五点多才下门诊。
郑晓薇偷偷给顾子乔汇报着手术那边的安排,院里给病人开了绿色通道,安排了六点的手术。
“一家人也挺可怜的……”郑晓薇给顾子乔发信息。
那对夫妻俩都在不远处的工地打工,上有老下有小,孩子和老人留在农村老家,为了省路费已经好几年都没回去过了。这次来医院的钱还是大家凑的,凑了半天也凑不出手术费。
这是顾子乔第一次如此直观的面对贫穷。
贺一盟下了门诊也来不及吃饭,匆匆去了办公室最终确定方案。顾子乔跑到食堂给他打了份饭,在会议室门口探头探脑好久才等贺一盟出来。
两人找了个角落,贺一盟一边抓紧时间吃饭,一边道:“一会你自己先回,今晚别等我了。”
“会很久吗?”顾子乔担心问。
贺一盟点了点头,道:“钢筋插入胸腹的长度大概在六十厘米,肺、膈肌、肝脏应该都被贯穿了。”
两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贺一盟捧着吃了一半的饭,对顾子乔说道。
顾子乔想着患者被搬来的惨样,生理性觉得难受。
贺一盟快速吃完了饭,只稍稍喝了几口水,就匆匆赶往手术室。顾子乔跟着过去,在手术室门口遇到了郑晓薇。
这场手术集合了三个手术组分工合作,贺一盟带领胸外的人,普外和泌尿也有自己的团队。家属们此时情绪已经接近麻木,当贺一盟即将走进手术室的时候,那没了眼泪的妻子突然再次跪了下来。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这声音有着撕心裂肺的凄厉,众人的面上都露出了不忍。郑晓薇将人扶了起来,贺一盟匆匆看了两眼,带着团队走进了手术室。
安慰了足足几分钟,家属的情绪才再次平静下来。郑晓薇朝顾子乔走来,两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顾子乔问:“吃饭了吗?”
郑晓薇摇了摇头。
她基本上一个下午都在围着家属和患者转,也是最了解现在状况的人。许是家属的态度太惨烈,影响到了郑晓薇,她忍不住对顾子乔讲述起来。
“说是在工地的时候突然钢筋就飞过来了,本来是那个年轻人,他一把推开了人家,钢筋就插进身体了。”
顾子乔往家属那边看去,果然看到了中午那个脾气暴躁的年轻人。
“现场外露的部分有五米多,消防已经给据断了。插入的部分很深,好在病人幸运,没有创伤性休克。不过怀疑腹腔肾周都有积血,肋骨骨折造成右侧血气胸……下午在急诊那边已经开放静脉通路稳住生命体征了。”
顾子乔刚刚听贺一盟讲了几句,心里有了大概。现在又听郑晓薇一说,便忍不住叹气。
“回家不?”郑晓薇问顾子乔。
顾子乔迟疑,问:“这场手术开放观看了吗?”
郑晓薇道:“开放了吧,但我不想去了。”她的视线隐约看着家属,跟他们相处一下午,是最能理解那些人悲痛的。
顾子乔见郑晓薇这样,道:“我也不看了,送你回家?”
郑晓薇闻言忍不住一笑,拍了拍顾子乔得肩膀,道:“哎呀!小师弟还会疼人啦?师姐没那么脆弱啦!”
见郑晓薇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样子,顾子乔才稍稍放心下来。他将郑晓薇送回了办公室,郑军正在等女儿,见状笑问:“贺医生去手术了?”
顾子乔点点头,道:“嗯。”
三人便往外走,路过直播教室的时候顾子乔没忍住,拐了弯进去了。
直播屏幕上,紧张的手术正在进行着。
尽管大家都穿着手术服带着帽子口罩,顾子乔还是能一眼看见他的医生。贺一盟正和助手进行剖胸,直播画面寂静无声,只能看见贺一盟用手术刀将病人的躯体划开。
果然像他所预料的一样,右肺上中下叶、膈肌、肝脏等多处被钢筋贯穿,伤口看上去狰狞不已。稍一移动钢筋,血便涌了出来。有护士在一边拿血袋输血,贺一盟处理着肺门血管,合作的医生则分别处理右肾损伤,控制肝门血管。
这一过程便持续了二十分钟,顾子乔看的不经入迷。等三组医生分别处理好自己手上工作的时候,大家便开始打磨钢筋。他们一点点将钢筋尖锐的地方磨平,生怕稍有震动便造成患者的大出血。整个拔除钢筋的过程分了两步,先进行腹腔内的修补损伤手术,将肝肾裂口缝合,接下来才是胸腔部分。
这个时间段贺一盟尚且能休息,却也不敢放松警惕,不时在一边协助其他科室医生。等两个小时后修补完成,有人将钢筋从胸腔拔出体外,才到了贺一盟的部分。
他不仅要切除部分肺部,又要进行修补。直到此时整台手术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大家的体力都消耗过半。
直播教室一开始还有不少人,现在却只剩顾子乔一个了。室内没开空调,顾子乔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继续看着录像。
又等一个多小时过去,胸腔部分的修补终于完成。顾子乔此时才彻底放松下来,发现自己的腿竟然麻了。
他狠狠跺了跺脚想要流通血液,顾不得那又痒又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