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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互看了一眼，吴病听明白了，合着他这叽叽歪歪牛头不对马嘴了半天，是在变相表明自己的立场，担心自己误会什么。
他大感意外，笑了下，“你不觉得你自己现在表现的有点蠢么？”与他一贯的作风一点都不搭，幼稚至极。
李洗一扬眉，也跟着笑，笑得很畅快，眸子在这灯火通明的璀璨倒映下更是显得熠熠生辉，“感觉到了，可是控制不住，大概是跟你接触久了的原因，被你传染了。”
吴病没想到埋汰人结果埋汰到了自己身上，也觉得好笑，自此找到了两人之间的那么一点共通点。
李洗见立场表得差不多了，方才起身，心无旁骛地去应付其他人。
吴病独自坐在大厅的这边，目光在大厅的男男女女之间搜寻，没发现有什么熟面孔，视线最终又落回到李洗身上。
只见李洗站在他母亲身边，面上漾着得体的笑，那笑意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说不尽的优雅。这是吴病第一次看见这样游走于客套之间的李洗，既不像开始认识他时表现出来的周身冷淡，也不像近来时不时发作起来的强势一面。就像一只精心打磨的精致物事，一丝一毫都计算得刚刚好。
“小吴？”
沉浸在臆想之中的吴病给这声突兀的发问瞬间拉回心神，顺着声音望过去，内贸主管正用一脸吃惊的表情看着他。
吴病站起来，也很意外，“哎张哥，巧了。”
内贸主管直直走过来，拉着他一并坐下后就问：“你怎么在这？”
大厅里，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吴病往那边看过去，李老爷子正被一个中年男人扶出来，两人一出来，李洗和他的母亲也立即迎了上去，分站到了老爷子的一边，与人寒暄。
吴病耳边突然听到类似一拍大腿的声音，接着就听内贸主管激动万分地说了起来，“小吴你怎么不早说，这新邻居原来是李氏集团的老爷子和公子哥啊。”
这话吴病觉得有点冤，他先前并不知道这一老一少的身份，就在刚刚，看到扶着老爷子出来的中年男人时，才醒悟过来这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常年霸占富豪榜榜首的大人物。
要怪也怪老爷子和李洗两人藏得深，或者说是自己的社会地位还没上升到这种地步，孤陋寡闻了，反正在此之前他从未在什么地方见过对这两人的宣传介绍。
吴病眼睛一掀，也没打算反驳对方的话，问：“张哥，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内贸主管轻飘飘地应了一声，视线还黏在大厅的中央，“我不是做国内市场的嘛，手上有个单子刚好跟李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分部有合作，我跟那分部的小领导有点关系。”
意思不言而喻，托了那小领导的关系，来这拉关系拓展市场来了。
他说着凑近吴病，神情带着诡秘，压低声音，“你知道这李氏集团是怎么起家的吗？”
吴病奇怪了，既然这内贸主管打定主意认定自己和李氏这一老一少有关系，自己知道他俩的身份，为什么还要问自己这个问题，照他那个思路不应该显得明知故问么？或者单纯的只是起了八卦之心，闲聊来着？
这事他略有耳闻，媒体八卦说什么的都有。李氏集团创立时间也不是特别长，从李洗的父亲手上创立后，最开始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直到他父亲因为一桩商业联姻，其中更是入赘到了女方家里，依靠着女方娘家的势力才摇身一变崭露头角出来，后面更是越做越大，成了现在这名头响当当的大集团。
吴病没回答，内贸主管就又再次自说自话了，他突然发现这老小子好像特别喜欢自问自答。总是抛出一个问题，然后没等被问的人回应，就率先自己私下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把这问题圆回去。
不过这样也好，吴病倒是觉得省心，含笑听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讲着李氏的历史纠葛爱恨情仇，甭说，还怪有意思的。
比如李老爷子和李氏集团的当家人，也就是李洗的爷爷和父亲两人不和，原因出在李洗的父亲要入赘女方的时候，两人关系破裂。
再比如，沈氏集团有意和李氏集团联姻。说起这沈氏集团，又是一个能让八卦媒体扒拉上好长一段时间的主。听说这沈氏集团夫妇多年无所出，婚姻已岌岌可危，更有媒体预言两人不日就会上民政局红本换绿本。
内贸主管指着场中的一人，“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吴病抬眼望过去，是方才站在李洗母亲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只不过现下她正柔柔弱弱地站在一对高谈阔论的夫妇身边。吴病一醒神，依据内贸主管前前后后的一串话，得出了一个推论，但这个推论最好不要随便说出来。
于是吴病装作一概不知，摇摇头，“是谁？”
内贸主管面露得意之色，“刚才我就打听出来了，这是沈氏集团总裁的私生女，现在还藏着搂着呢，也就圈里的这些人知道，外界可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不过……”
“不过什么？”吴病给他这极具转折意味的两个字勾起了兴趣。
“不过等沈氏集团和李氏集团宣布联姻成功的时候，这事就不会再藏着了，就是想藏也藏不住。”内贸主管一派津津有味乐在其中的样子，把个吃瓜群众不嫌事大的精神面貌体现得十分到位。
吴病刚被勾起的兴趣却是慢慢降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大厅里人多的缘故，空气有点凝滞不流通，他觉得有点闷，开始索然无味起来。
奈何内贸主管自己把自己说嗨了，兴致非常高，关注的焦点又全都放到了场中，眼力见就没平时好使了，还在喋喋不休地感慨，“也不知道是这沈氏集团走运还是李氏集团走运。”
看今天这气氛，虽说是给老爷子这寿星办的寿宴，却更像是两大集团的相亲宴，李氏集团当家人必然也是有促成这商业联姻的意思的。
要说走运，沈氏集团夫妇膝下无子，婚姻关系亮红灯，半道冒出来个私生女，配合场中那位沈氏女当家人的笑脸，定然是出于某种目的欣然接受了。再看李氏集团，面对沈氏集团这样一个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竞争对手抛出的橄榄枝，两方强强联合，没道理会拒绝，吸纳过来将是强有力的羽翼。
问题的关键点就在李洗。
吴病这么想着，视线也就不由自主地凝到了李洗身上，看他背脊挺直，裁剪得恰到好处的西装完美地将他的身线展现出来，暴露在众人眼中。看他风度翩翩游刃有余地浸淫于名利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流。这翻模样，像极了一个人。
吴病突然联想到了史密斯金。没错，作为久居上位的史密斯金，也是这般一派的风流从容。
第37章 第 37 章
李老爷子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吴病面前，坐着的吴病连同内贸主管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准备起身时，老爷子却是冲内贸主管一点头后，直接拉着吴病就走。
吴病堪堪只来得及抓起礼物，就被他带着往一处走，望着对方的后脑勺，心里有些懵，“老爷子，这是要去哪儿？”
李老爷子带着人往远离人群的方向过去，穿过一道门，进入了别墅后区，再穿过院子，到了一个小平房跟前。
没想到这奢华的高档别墅后院里，竟然会有一处如此接地气的一层小平房。小平房一共并排着三间，其中一间房里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灯，透过玻璃窗，里面有人影在走动。
吴病萌生了一个有趣的猜测，笑指着平房，“您不会是住在这吧？”放着别墅不住，在别墅后面弄一小平房住？
李老爷子满意地嗯了声，似乎对这地方特别钟意，背起手，率先推门进去，“进来吧。”
吴病跟着进去后就更是乐了，不止是屋内的装修布局刻意在模仿上世纪样式，就是这家具也在刻意营造古朴之感，厨房里更是绝了，一个土灶台直愣愣地置于其中。在厨房里忙活的人，吴病认识，就是先前的那个保姆。
老爷子示意吴病在餐桌前坐下后，就吩咐保姆开饭。
“老爷子，要在这吃？”吴病一愣，自己倒是无所谓在哪吃，可这老爷子可是今晚的寿星啊，抛下一堆人钻这里来，提醒了一下，“外面可还有一帮子客人准备给您老人家贺寿呢。”
老爷子不慌不忙地瞧着保姆摆盘放菜，一脸的无所谓，“那些人可不是真心冲着我来的，该做的面子刚才我已经做了，后续的收尾工作小洗的爸妈会处理，现在才是属于我的私人时间。”说着有意无意地偷眼打量吴病手里拿着的礼品盒。
吴病一瞧他这期待的小眼神，当即双手将礼物放到他的面前，诚心道：“老爷子，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爷子一点也不客气，笑呵呵地火速接过，本想打开的，一看饭菜都摆好了，于是将礼物暂时搁到了一边，招呼吴病动筷子。
用罢晚饭，吴病直接从后院拐出了别墅离开。坐上出租车时，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李洗发的，问他已经在他爷爷那里用过晚饭没有。
吴病肚子里琢磨了一翻后，也是挺服气，看来这李家，还真是提前都商量好了的，真是古怪的一家子。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清明节，祭祖扫墓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吴病收拾了一下后就往住在郊外的吴爸爸那里赶。
还未进门就听到客厅里有说有笑，其中还夹杂着婴儿含糊不清的牙牙学语，气氛温馨而快活，但这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他推开门进去时便戛然而止。
吴爸爸原本还温和慈祥的笑脸，在抬头见到吴病时，瞬间收了起来，被一种板正隔阂的神情所取代，逗弄婴儿的手也收了回去。反倒是他小妈浑不在意，更加笑意盈盈地打招呼。
这种场景，这几年吴病来来回回早已经习惯了，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当即顺嘴喊了声，“爸。”
吴爸爸站起身，没有回答，折身往厨房的方向走，硬邦邦地说了两个字，“开饭。”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小妈一边逗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喊吴病，“过来吃饭啦，还有一个汤，你爸爸盛上来就齐了。”
饭间父子两人谁也没有什么话要交流或者唠嗑，空气僵硬得很，除了他小妈时不时说两句有的没的，再就是吴病的弟弟，也就是他小妈的儿子的婴儿声，或啼哭或闹腾。
走在墓园的小道上，吴病望着前方走在自己几步开外的吴爸爸的背影，这背影既熟悉又陌生。他想到儿时自己曾无数次爬上这个背影，然后吴爸爸总是大笑着将他架到自己脖子上，抓着他稚嫩的手玩闹。
什么时候开始，幸福快乐的时光变得黯淡隔阂了呢？
吴病细细一回忆便记了起来，自从他儿时被人贩子拐后，等逃离魔抓再次回来时，一切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首先是他自己，出现了一种名为精神分裂的症状，开始时还不太明显，他本身也还并不知情，直到他妈妈因为长期照顾他，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吴爸爸不堪忍受冲他咆哮，自此他才对自己的精神状况有了认识，同时也才知道在他被拐的那几年中，吴妈妈大受打击，身体病症和精神衰弱并行，一直深受其苦。
当次人格终于成型，白夜出现后，他开始尝试着与自己的次人格和平共处，所幸共处得非常愉快，事情有了转机。
直到吴妈妈病情恶化，最终去世，父子两人的关系再度直接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