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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定位,那么之后所有的策略计划布局都变得荒谬起来。
楚易不是那只狗。
无论野狗怎么摇尾巴怎么呜咽猎人都不会因之而动容,猎人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工具罢了。
而他显然也不是那个猎人,他没有一次真正下了决心舍得打下去。他以为他不屑于把最简单最直接的暴力用在楚易身上只是为了获得更好的控制体验,但他怎么可能做这样舍本逐末的事情,简单而有效的方法才是他的行事准则。他一直只是舍不得而已。
温柔掩盖不了残酷,而残酷同样掩饰不了温柔,没有任何一张面具可以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更没有一张面具能始终如一的保持下去,能保持下去的永远是活得东西。
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错把楚易当成了猎物,他玩了一局最烂的棋。这一局他控制的越完美他输得越惨,等他已经走进杀尾的阶段了,他才发现他不是黑棋,他是白棋,可是放眼满盘,所剩白棋寥寥无几。
楚易靠着桌腿站了起来,他拾辍了一下散落的文件,抽出秦遥带来的那一份,递给秦睿道:“这确实应该由你来做决定,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希望这件事情没给秦遥带来困扰。我刚刚情绪太激动,不好意思,我想你也不需要我赔付你医药费。我现在要赶去医院,有什么事下次有机会再谈吧。”
秦睿接过那份股权转让协议,默默收了下来,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楚易微微弓着腰往外走。他却连追上去都觉得困难。
不是秦睿怯懦,而是楚易太要强。
一个要强的人能够分享喜悦却只能孤独的承受痛苦,他只能躲在一边舔舐着伤口等它慢慢愈合,苦也好累也好,他都可以忍下来,而唯一不能忍的,是被人看到这情这景的辛酸。就是那一点自尊,可以让他坚持也可也让他覆灭。
而秦睿已经践踏过楚易的自尊了,再去撕开这层皮,露出的就只能是血肉。他若不在乎,哪怕揭开是白骨也无所谓,偏偏他开始有所意识了,意识到他是真的舍不得了。可惜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因为时间和明白而变得越来越近,恰恰相反,这段距离一直在慢慢变长,有时候这样的距离渐渐就再也不可及了。
楚广敬看着额头上还留着点淤青的楚易走进病房的时候照例是哼了一声,他半闭着眼道:“又打架了?你还当你是初中生?快三十的人了,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
楚易捏了捏脸,像是在检验脸皮的厚度,“撞了。”
“和谁呢?”
楚易拿苹果的手顿了一下,突然笑道:“老头子眼还这么尖,和秦睿。”
楚广敬往上支了支枕头,坐了起来,“没伤着吧?”
楚易指着额头,道:“这不都看见了吗。”
“伤着了也好,伤着了才知道避。有些事嘛,不付出代价就认不清。只不过你这代价够大的,我这打拼一辈子的东西都被你给赔你进去了。”楚广敬敲了敲水杯,示意楚易给他到点热水,“做人啊,就要踏实一点。不要好高骛远,也不要走偏门邪道,技高一筹的时候你以为全世界都在你脚下,等你遇到比你更厉害的,你才知道什么是连底裤都要输得精光。
太知足了不好,但太贪心了更不好。踏踏实实稳扎稳打,走得到哪一步就走,走不到了也不要强求。
这次的事情我呢,就希望你吸取教训,不要犯糊涂账。但是呢,你也不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压,此一时彼一时,楚丰到现在这个境地,你有责任,我有责任,其他高层同样有责任。做生意,本来就要担风险,没有风险哪里来的利润?有风险就有失败的可能,没有人能保证一个公司的决策永远是正确的,走得越远的公司,只能说相对失误较少较小罢了。”
楚易把苹果咬得咔嚓卡擦的响,老年人一讲起来就没完没了。他知道他爸的意思,担心他而已,但他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既没缺胳膊少腿,也没穷困潦倒到食不果腹,连有人下毒手也大难不死。他还是楚丰集团的大少爷,他还是楚易,他上有老,下有小,他还没满三十,就算楚丰没了,他的人生才不过刚刚开始。
”爸,我认真想过。楚丰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资金,即使有资金进来填补了这个漏洞,其实有很多东西还是补不上。首先就是股价侍续低迷的情况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这样对之后的信货,配股影响都比较严重,现在除了尽可能的回笼资金,我想是不是也进行一些战略收缩,把之前拉长的战线都回撤回来,该断的就断。最近这段时间,我会着重看看公司有没有可以抛出去的不必要的项目。
至于资金问题,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转让部分楚丰的股权给明州,另一个就是看秦家还有没有意愿要刘氏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我打算是两个都先挂着看看,你最开始的思路是对的,这局棋本来就是彭家和秦家的对峙,我跟着去参合什么,两个条件都摆出来,让他们两家看着办。反正楚丰对谁想做大的都没意思,看他们自己争去。”
第七十九章
“说得对。”楚广敬满意的点点头,“你能这样想,我是最高兴不过。想要壮大楚丰的想法没有错,但有时候需要一个真正的机遇,更多的时候还是要埋头干事。你想借秦家的跳板一步登天,但人家又为什么要借给你呢?这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浑水摸鱼也不是那么好摸的,特别是水底下不知道是鲤鱼还是鳄鱼的时候,还是别急着伸手进去。
老实说,你弟弟比你省心得多。你是做不到的也要去做,他是做不到就不做。别看你好像比他能干,其实我时刻要担心是你不是他,你爬高了我要担心你摔,吃多了我要担心你噎,跑远了我还要担心你走错路。楚正我不担心他,因为他有多大能力干多大事,超出能力他会怕,他怕了他就不会去做。
但你不知道怕,明明已经超出能力范围了,还要硬着头皮去做,我能不担心吗?
所以这次呢,从另一个方面看,也算一件有益的事了,至少教会你要怕了。年轻人,磨练磨练,沉淀下来,总比一辈子心浮气躁的好。”
当然楚广敬这样说也是没办法了,有时候形势比人强,硬对着去闯死伤难免,他还是怕楚易的倔脾气,走极端总是不好的。
两个人正讨论着,楚正推开门进来了,他穿着淡蓝色的polo衫,虽然高瘦但看起来还是很精神的。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是陆宇的彭宇。
楚易愣了一下,本来看到楚正穿得正儿八经的,还想开一句楚正的玩笑,不过见到提着果篮的彭宇,他倒是立刻站了起来。
“我本来去楚丰想再谈谈股权的事情,结果听楚正说楚叔病了,就顺便过来看看。”彭宇解释道。
他这么说,楚易也不好堵别人的话,赶紧言谢,笑道:“楚正,给彭总倒杯茶。”
“不用了,我就过来看看。”
“小彭还是太客气了。”楚广敬道:“明州和楚丰的股份收购问题你不用着急,如果楚丰打算转让自身股份,是肯定会首先考虑明州集团的。不过,想必你也知道,如果楚丰有其他办法能填补资金空缺,转让股份肯定要顺位后移。
现在秦家有这个意思想要购入刘氏股份,所以对楚丰来说这也是个两难的问题。生意人就讲生意话,小彭应该也能理解,我们只能选对楚丰相较之下最有利的。”
彭宇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是正常的,你的意思我会传达回去的。倒是真不好意思了,你还病着,我还来问你工作上的事情,楚叔见谅了。”
“哪里的话。你这么尽心的年轻人不多。”
“那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彭宇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楚正道:“狗崽子我过几天给你送过去。”
楚正一喜,来的路上无意中谈起养狗的事情,彭宇说是他养的藏獒生了小犬不久,倒是可以送他一只,楚正喜欢是喜欢,但也只以为对方顺口一说,没想到彭宇却将这事记在心上的,“真的?”
彭宇点点头,“过几天吧,找个周末,顺便给你说说怎么照顾它。”
楚易见楚正那兴奋劲儿,想就一只狗,送来的时候封个足量的红包给彭宇,也不是个什么事儿,对方之所以这么殷勤,估计也是因为楚丰股份的问题,便也没拒绝。
“那不是普通的狗,那是藏獒啊。我一直就想养一只,威风啊。”楚正见楚易满脸的不屑,更加卖力的绘声绘色的讲起来,“狗多可爱啊,又忠心又勇敢,也不用随时费心照看它,几根肉骨头就能哄住了。不过就是从小时候就要好好训练,长大了才听话。”
楚正越说越觉得楚易看他的眼神越凶恶,到后来他就渐渐没声了,坐到楚广敬床边开始汇报公司实习心得。他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了他哥,还是说他哥真的是不喜欢狗?
可能彭宇确实把楚广敬的意思传达得很清楚,明州集团在之后的商谈中提出了更多的利好条件,他们想抢在秦家下手之前先占领楚丰这块根据地。但秦家也不是傻子,比起明州来他们有很大的优势,收购刘氏股份不会触及到楚丰根基,楚丰肯定是更愿意和秦家合作的。
可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秦家狠狠的玩过楚丰一次,想要顺当的让楚丰继续推行合作战略就不可能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楚丰的决策层不怕再吃亏,哪怕是借着这个借口也是肯定要个好价钱的。
所以关于刘氏收购问题,天利方面的人也是三天两头就往楚丰跑。对秦家的这种态度,楚易其实比较惊讶,他没觉得秦睿会这样就偃旗息鼓了,秦睿说不会让楚丰有退路显然就是真不会让楚丰有退路。但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天利负责刘氏股份转让的人不是秦遥也不是秦睿,甚至这个人都不姓秦,是一个楚易不认识的人,叫王方超。
他暗自揣测过,上次秦遥来找他,明显就已经和秦睿不是一条线了,估计是秦英烈做了一些调整,秦睿的权利受到了一些阻挠。不过这些和他都没多大关系,他也就自个儿想想,但秦遥的电话打了很多次,都没人接,他不知道秦遥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也不敢去妄自揣测,心里多少觉得有些歉意。
但歉意归歉意,秦家那一家子的事情,谁沾上谁倒霉,他不想再当那个触霉头的二百五。
倒霉这种事,不是你就是我,再不然就是他,总有一个人是不幸的。秦遥显然就是接过接力棒的那个人,本来他也是按照秦老爷子的说得话做,只不过在处理过程上,他太尽心了,他知道这事要被秦睿先知道了,那秦老爷子的话是不好往下推进的,所以他加快了点动作。从根本上来说,他没有任何的错误,他只是一个执行者,即便他有私心。
但有人显然不这么理解,秦遥接到电话返回天利后,立刻被指派去负责一个海外公路援助项目,为期三年,火急火燎,当天就要让出发。秦遥没当回事,他也不肯,再说这个通知下来之后,包括他爸在内的老一辈没一个人开口为他说一句话,他就更不服气了。
秦老头子支他去干这个苦差事,现在和秦睿发生碰撞了,这些人就等于是把责任都一股脑的推他身上,让他去做这个牺牲品和出气筒,他凭什么呢?
所以秦遥没去,不但没去,第二天他还大摇大摆的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