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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晏不服气:“我怎么了?”
“你还是孩子呢,”厉建国刮了他的鼻子一下,“别的不说,就这想一出是一出,瞻前不顾后的性子,就显见得没有长大。也就是我纵着你。换个人你试试。这岛上什么都没有,你又第一次,那后面又不是正经用来做这个的。脑子一热就地把你办了,看你几天能下来床。你这个身体,到时候还能不发烧?一发烧稍微动动就吐得天昏地暗,船必然是坐不成,只能叫直升机。这城里总共才几台直升机,一起一落谁不知道?你这脸还要不要了?你爸的脸还要不要了?苏家的脸还要不要了?——你爸妈好不容易回来了,日子才消停一点,正是你该好好学习的时候,跟着你爸学打理家计也好,在学校里多学点以后学不到的东西也好,你却只是挥霍时光,和些没正经的人混一起,成日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苏晏无言以对。
他天生聪明,无论做什么大多事半功倍。学业随便应付就能名列前茅。家里的事业也不需花费太多精力。父母回来这两年,竟真的成为一个纨绔子弟了。
仔细一想,不由赧然,垂下头,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狗。
厉建国就不忍心了。
轻轻叹了口气,把他的脸托起来:“我话说重了。你自小父母不在身边,一时他们回来,多撒娇多玩一阵子也没什么不好……”
“那你呢?”苏晏勾他的手。
“我什么?”
“你怎么想的?我这么不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厉建国又叹了口气,还和小时候一样,小心翼翼抚着他的后腰把他笼在怀里:“我哪儿那么容易不喜欢你。你不着调的时候还少么。孩子都搞出一个来。我说什么了。”
苏晏只皱脸鼓着嘴,虚望着窗外,不知了什么,半晌才转回来问:“我长大了你就要我吗?”
厉建国一愣,想了想,没有直接答,反倒先说:“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打小身边就没个人,保护你疼你的只有我,所以你觉得这世界上只有我好。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现在你父母回来了,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对你好。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接下去,你可能会遇到比我聪明的人,比我有耐心的人,比我更体贴的人,之类之类……说不定你就不觉得喜欢我,就要喜欢别人了。”
苏晏嘟囔了一句什么。
厉建国没听清:“嗯?”
苏晏把手放在脖子上做砍头状:“就你这么法西斯,我还喜欢别人呢。早被你咔擦了。”
“哪儿的话,”厉建国笑着把他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你之前那都什么破事。我不管能行?你要和人正正经经的谈恋爱,我给你们当车夫。”
“如果我还选你呢。”苏晏不依不饶。
厉建国的心底软得发酸:“如果你长大了,还选我,那我们就在一起。”
苏晏的眼睛亮了一秒,立刻又黯下去:“那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啊……”
厉建国沉吟片刻。
心底飞快计算:掌权的时间,排除厉苛影响的时间,强大到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嘴碎的时间……
苏晏被他的沉默弄慌了神:“我就知道你要抵赖,到时候明日复明日,三年之后又三……”
厉建国把他的慌乱吻进唇间:“二十五岁。”
“嗯?”
“等你到二十五岁。”
“说定了?”
“嗯,那个时候,如果还是选我,我们就在一起。”
苏晏一贯很好哄。
得了准信就安心了。
原本还打算借机向厉建国要点福利。结果仔细一想,连厉家的信物都提早带在他身上,两个人平时相处比普通的情侣可能都要黏一些,就不好意思再说了。
反倒是厉建国问他要不要把自己的人际交往都管理起来?
苏晏知道有的应酬虽然一定要推固然能推,但推掉了麻烦不少,忙说你逢场作戏别带回来脏病就好,其他我不介意的。
厉建国就又刮了他的鼻子一下:倒是很有正宫风范。
苏晏觉得不是好话,咬了他手指。
之后加倍地撒娇,猴在厉建国身上不愿意撒手。厉建国果然把他抱来抱去,一整天都没让他落地。
苏晏心满意足。
做什么都兴高采烈。连和柳咏眠互怼都更有底气更有干劲。
厉建国却没有那么轻松。
总也内疚把苏晏拐到弯路上。闲下来老琢磨,自己的教育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和苏敏学合作项目,碰面的机会多,这会儿没办法直视苏敏学。
之前他帮苏晏“解决”的时候也不少。那时候以为只是给苏晏服务一下,兄弟之间没什么。现在彻底被苏晏撩起来,梦里有时候都会见到苏晏红着眼角要他、软着腰在他身下柔顺承欢的小模样,时常早上醒来全身燥热,发现床单上画了地图,简直哭笑不得——要知道,哪怕平常人最容易激动的青春期,他夜鲜少有人这样不得不早上起来洗床单的时候。
有时候他想索性找个人来泻火。
其实家里就有一个。
又乖,话又少,长得和苏晏还有点儿像,穿了苏晏的旧衣服,从背后乍一看辨不出来。
然而只要这个念头一过,眼前就出现苏晏的脸,还有那双盯着自己的闪亮亮的眼睛。厉建国下不去手。不想让苏晏误会难过。只能自己在浴室里打出来。
他觉得自己很完蛋。
话说得好听,但苏晏以后要真找了个什么其他人——女朋友还好,若是男朋友,见面怕不得打起来。
可他又时常有种盲目的乐观和自信,觉得苏晏最终多半笃定还是要选他的,于是发愁的内容就变成“要怎么和苏敏学交代”、“要在苏家门口跪多久才合适”,以及,“要怎么排除厉苛的干扰”。
厉苛啊……
……想到这个名字厉建国就头疼。
他不敢现在就答应,一来是觉得苏晏还小——真的小,苏晏发育得比一般的孩子慢,十八岁了身量都没长开,个子只到厉建国下巴,肩斜胯窄,不细看还觉得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厉建国看苏敏学和自己差不多高,总怀有“苏晏还能再长”的期待,生怕现在就让他做那样的事,搞坏身体就再长不高了,只好忍着。
二来就是怕厉苛。他这几年工作方面算是非常拼命。早在厉氏站稳了脚跟,这个“当家少爷”,也算是说一不二,很有威信的了。但在厉苛面前总还是心虚。工作得越久,越了解名利场上的险恶,就越觉得厉苛心狠手辣,非同一般。即便有凌思远帮衬,拿到厉苛不少把柄,可要让他现在和厉苛正面开火,他是断然不敢的。
厉苛把他当棋子,心心念念地要他栓一两个名门千金回来。这会儿如果知道他有这样歪门邪道的心思,他自己跪穿祠堂地板什么的都好说,就怕苏晏也跟着受气受牵连。
他以往总非常渴望力量,渴望权利、金钱和能给让他更好地保护苏晏的一切。
如今更甚。
竟连厉苛察觉了,有一天忽然说:你要不歇一歇,最近太拼,这样怕是要搞坏身体的。
厉建国却说:我没有时间歇,我还觉得自己努力得不够。
——要怎么算够呢。
追不上苏晏成长的需求,总归都是不够的。
苏晏当然也感觉到他的焦躁。
却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时常到厉建国的别墅去,给他置办这个,安插那个,把他的房间弄得更舒服一点。每天三餐带着饭食来他办公室,一口口喂给他吃——苏家的小少爷,从小没有伺候过人的,居然给锻炼得喂饭很熟练。
一天厉建国在办公室加班。
不小心睡过去,醒来发现自己在休息室里,外套和鞋都脱了,身上盖了个薄薄的毯子——正琢磨苏晏那么点儿大的人,是怎么把自己捣鼓过来的,抬头就看到苏晏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带着个护眼的平光镜,就着房间里唯一的那盏床头灯的光看文件,眉间微蹙,不时用笔在上面做记号,严肃认真,看上去颇有继承人的架势了。
苏晏察觉他醒了,就抬起头,走过来坐在床边,抚着他的额角帮他揉着:阿国哥哥,你不要太累了。
厉建国正想说我不努力点怎么行呢。
却被苏晏用一只手指点住嘴唇:我现在也是当家的少爷了,不会那么没用的。以前总是你保护我。但我会长大的。我会保护我自己,也会保护你的。
厉建国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心口又热又软,扯着领口把他拽下来,两个人接了一个很深很长的吻。
后来厉建国想,如果能这样下去,他们俩或许真能成为一对彼此扶持、共同成长的爱人。
但命运对苏晏总是苛刻。
平静的日子没过两年,就被意外硬生生地打断。
后来厉建国总记得那一天。
是一个阳光晴朗的午后。他正在国外出差。刚吃完饭打算见缝插针打个盹。
手机忽然想起来。特别的铃声,是苏敏学——他赶紧接起来,听到电话那边一片嘈杂,苏夫人在惊恐地啜泣和小声尖叫,苏敏学在安抚她,大概正把她抱在怀里,声音很闷,叫她“卿卿,别怕,我在,别怕。”
厉建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地问:苏伯父,怎么了。
那边又一阵乱响。
才听苏敏学急切地说:阿国,我这里出了意外。没多少时间了。苏晏拜托你。帮我照顾好他。
厉建国什么都来不及收拾。
买最近的机票就往国内赶——还是经济舱。转来转去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机。
到目的地,苏晏已经摆好阵势,带着苏文悦在现场迎来送往了。
父子俩都一身纯黑。
苏文悦坐在苏晏的臂弯里。挡住苏晏半个身体,显得苏晏的腰格外的细,仿佛稍微一碰就会从中折断。不过他倒显得很淡定。迎来送往一丝不乱。有几个不太识相的,借机递了软刀子上来,全都被滴水不漏地挡回去。显见得是一个很妥帖的当家人。
厉建国不敢就这么过去。
站在后面静静地看。
等到午间暂休时分,客人散尽,文悦也被保姆带下去吃饭休息,他才轻轻地走过去,对着发呆的苏晏叫了声:“晏晏。”
这时便发现苏晏果然没有看上去那样稳当,整个人的反应都是迟钝的,眨了两下眼才抬头看他,又滞了一会儿才“啊”一声:“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眼神灰蒙蒙,像磨砂玻璃,焦点也很飘忽。
厉建国被他看一眼心就要碎了。赶紧上去搂他。
却被苏晏格了一下:“没事的,我习惯了。”
厉建国心尖上又被扎了一下——细想果然,从认识苏晏开始,每隔三五年,总要看他举办葬礼。先是姆妈,然后是哥哥,现在是父母……仿佛只要他重视什么人,世界就会从他身边把那些人夺走。
厉建国来不及找到话安慰他,苏晏便又笑一下:“我早就觉得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这算是我从哥哥那里偷来的幸福。能坚持这么久,我还蛮惊讶的。”
这一笑真简直比黄连还苦了。
厉建国立刻就想到苏旭阳去世的时候,小小的苏晏不愿意吃饭的,躲在房间里哭都哭不出来,见面就焦虑地说“怎么办,阿国哥哥,我是坏孩子了”——厉建国心痛得手脚都发麻,一把把他拽到怀里摁住:“胡说什么。”
苏晏挣了一下。
厉建国硬圈着不放:“逞什么强。我还在呢,你怕什么。”
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