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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盯着方申，感觉周围的人群慢慢的都消失不见了，被海风吹散了，或者消融在他心里那一簇簇小火苗里了，他不知道，也不操心。
他只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大海，沙滩，烧烤，还有弹着吉他的方申。
汪洋摸了摸肚子，然后又把手掌落在自己胸口上，烧烤很好吃，肚子吃的很饱，胃也没有撑得难受，方申很好看，曲子很好听，心也像胃一样被胀满了，被什么胀满了呢？
不知道，但是很舒服，暖融融的。
可是随着曲子渐渐地接近尾声，他又觉得有点儿难受。
心里难受，莫名其妙的，就像不知不觉间，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填上了别的东西，但是填的不够，是什么不够？
汪洋来不及想明白，方申已经用一个漂亮的收势结束了这首曲子。
方申漂亮修长的手盖在琴弦上，音乐停了，他抬起头看着汪洋，露出一个好看的让人忍不住想眯起眼睛的微笑。
汪洋的手还放在心口上，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停了一下。
方申把吉他还给几个孩子，姑娘们一本正经的叫了好几遍安可，他好不容易拒绝掉了，男孩子们又一窝蜂涌上来要拜师，端着可乐煞有介事的要行拜师礼，他拒绝的时候推推搡搡的感觉跟太极推手似的，牛/逼的是他们几轮推下来可乐还真没洒出去。
方申啧了一声，把从人群里顺出来的可乐喝了一口，闲了可以去学学太极，感觉自己对这个还挺有天分的。
“你摆个西子捧心的造型是闹的哪一出？”方申喝着可乐坐到汪洋对面，挑着眉看着他。
汪洋捂在心口的手抖了一下，有点儿尴尬的放在腿上搓了搓，“曲子挺好听的，叫什么名字？”
“oceans deep”方申又喝了一口可乐，“怎么着？听魔怔了啊？还捧着心口，你再老二十岁我就得打妖妖灵了，整的跟心肌梗塞似的。”
汪洋嘿嘿傻乐了一下，挠了挠头，“妖妖灵不管这事儿吧，得打幺蛾灵，不过真的挺好听的，听的我心都要蹦出来了，看我真诚脸。”
汪洋说完双手托脸，撇着八字眉做了个深情的花托，跟陈雪看牛辰的样子如出一辙。
方申笑得差点儿被可乐呛着，他伸手把剩下的半杯可乐递给汪洋，“快把你那小心脏咽下去，这马屁拍的境界太高了，满分十分，我给你十二分。”
汪洋接过可乐来也不用手拿，就用牙叼着杯子边儿一口一口的喝着，喝进去一口能漏回杯子半口。
方申恶心的打了个哆嗦，“你属牛吗？吃东西动不动就反刍呢？”
“兔，”汪洋说着伸出指头在头上比了俩兔耳朵，嘴里的可乐又漏回杯子里了，他还哧溜哧溜的吸了两下，含糊不清的说，“我属兔的。”
方申给他恶心的连翻了俩白眼，站起来找牛辰左超商量第二天的活动路线去了。
他们赢了比赛，左超争取到了单独活动的机会。所以他们不直接回国，明天就得跟义工团得其他人分开了。
许诺和左超经过一整天讨价还价的拉锯战，最后以许诺否决了左超提议的住一天人均一万的天价岛，左超也否决了许诺提议的人日均消费六百的平民岛为结果，陷入了白热化的僵局。
方申过来的时候俩人正乌眼鸡似的僵持着，方申啧了一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直接就订了一个人日均2000的岛，又让人订了六个人的水上飞机，从左超口袋里翻出他的信用卡，报了卡号就挂了电话。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许诺还没反应过来，左超就已经抖着一脸肥肉笑着朝方申作了个揖，许诺气哼哼的，但是也没再纠结，毕竟马代度假岛都是烧钱的，日均两千估计也是方申找人开的内部价，方申这儿都已经订了，她总不好再让方申退了，那就有点儿太使性子了。
“哎，你找的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你在马代还有朋友呢？”左超怕许诺反悔，赶紧搂着方申的肩就走了。
“一个德国的朋友，这岛是他们家酒店品牌旗下的产业。”方申甩开左超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躲开他，这二百斤的人体挂件他实在承受不住。
“德国的？就那回你跟你姐去德国玩儿认识的那个？”左超甩着肥肉一脸猥琐的跟上来，“你姐看上人家了，结果人家看上你了的那个？”
方申斜了他一眼，“绷住你那臭嘴，少胡吣，什么就看上我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姐也没看上他，就觉得他人还不错交个朋友而已，我姐现在可有男朋友了，你少出去胡说八道去。”
左超看了看方申的脸色，腆着脸嘿嘿嘿的笑，“那你这回要去他那岛上住，他会不会从德国飞过来看你啊？我记得那时候你从德国回来他还跟回中国来了呢！要不是有丁一说不定你俩就……”
他说了一半儿猛地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自己抬手捂住了嘴，“我嘴欠，我嘴欠，那什么，你回去早点儿休息，明儿咱还是得早起，要跟那帮学生一起坐船先回马累，在马累歇一天再去你订的那个岛。不然我怕牛辰坐四五个小时船再坐水上飞机可能撑不住。”
方申听到丁一名字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但是一个月前那种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好像掉进刀山火海似的焦灼难熬的非得发一顿火才能舒服的感觉却没有了。
还是难过的，可是仅仅也只是难过而已。
总能熬过去的。
就快熬过去了。
曾经以为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人，有一天真的失去了，也不过如此。
方申自嘲的笑了一下，他自以为的深情，二十七年来头一回的认真，也不过如此。
他拍了拍左超的肩膀，“行吧，你也早点休息。”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左超看着方申的背影，叹了口气，庆幸自己大难不死。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一大清早方申和汪洋在天台上一起看了在这个岛上的最后一次日出，分完了汪洋箱子里的最后一包辣条。
方申还抢走了汪洋的最后一根棒棒糖，汪洋发现方申真的再也没抽过一根烟，他因为经常跟方申在一起好像也没怎么抽过烟了，口袋里的那包烟还剩下三根，已经干的掉渣了。
早饭后所有人一起去码头集合，义工们这些天来认识的很多当地人都来给他们送行，船开出去很远了还能看见在岸边挥着手的人影。
船上的姑娘们眼睛都红红的，汪洋鼻子也有点儿发酸，他低头揉了揉鼻子，拿手机对着大海中的小岛拍了一张照片。
今天海风挺大，船有点儿颠簸，照片有点儿糊。但是看着挺有感觉的，大海中一个朦胧的孤岛，看着挺萧索。
方申探头看了一眼汪洋拍的照片，捏了一把他的脸：“挺多愁善感啊，汪黛玉小朋友。”
汪洋把手机锁屏揣回口袋，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相处这么多天多少也有点儿感情啊，你不难受啊？这么分开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方申歪在椅子上，一手撑在扶手上支着脑袋，轻轻笑了一下，“我都习惯了，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
方申说完这句话汪洋愣了一下，这样的方申挺陌生的，虽然他跟方申才认识半个月，但是俩人相处的一直很愉快很自然，汪洋总有一种俩人认识已经很多年了的错觉，可是这一刻的方申让他觉得很陌生。
他猛地发现，自己对方申的了解其实很少很少，虽然俩人总聊天，但其实方申很少跟他说起自己的事，除了七夕那天晚上说过他外公的事儿，方申几乎不会主动说起自己的任何事，家事，感情，工作，全都不会说。
如果说跟岛上的人这一分开就是一辈子，等再过几天回国了，他跟方申分开，也不会再有这样相处的机会了吧？
就算方申答应了让他去海之深实习，他一个实习生跟老板也不会总能见上面的。
汪洋这么想着，肩膀垮了下来，胸口有点儿闷，有点儿心慌。
跟其他人的离别只是让他不舍，可是一想到要跟方申从此没有交集，他心慌。
“哎，坐直点儿，让我靠会儿。困。”方申拍了拍汪洋的肩膀。
汪洋还有点儿懵，听话的坐直了，方申脑袋歪在汪洋肩膀上找了几个角度才消停下来，啧了几声，“快养点儿肉吧，这骷髅身材，颠一下能把我脑浆戳出来。”
汪洋抬手捏了捏自己另一边儿肩膀，是没什么肉，估计靠着挺难受，“要不你趴我腿上得了。”他把腿上放着的书包放到座位边儿上，跟方申说。
方申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那么窝着腰疼，就这样吧，你别乱动了。”声音已经有点儿含糊，看来是真挺困的。
汪洋没再说话，靠着书包歪在船上，透过窗户瞪着海面发呆。
他昨天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面条人，转眼就要跟这根面条分开了。
脑袋里面千头万绪的，可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还剩最后几天了，只剩最后几天了，翻来覆去就是这一个念头。
汪洋觉得自己就像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南瓜马车水晶鞋，甚至还有王子全都得还给别人。
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矫情娘炮的可以。
或者这最后几天是不是可以尝试表白一下？反正说完不管行不行，以后不见面了也不会尴尬……
可是方申比他大十岁啊！不是三四岁是十岁啊！三岁一个代沟的话他们这都三个半了，那得是马里亚纳海沟了。
而且万一表白失败岂不是连实习机会也没了……
就这么天人交战的，一会儿汪小狗打败了汪小洋，一会儿汪小洋K。O了汪小狗，不知道过了多久汪洋也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船已经在马累机场靠了岸，汪洋和陈雪在各自的同学羡慕的目光下跟方申许诺他们坐车去了胡鲁马累的酒店，等晕船晕成一个病娇少年的牛辰休息一天他们就可以启程去度假岛潇洒了。
在酒店楼下随便吃了点午饭他们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虽然在船上都在睡觉，但是船又吵又颠簸，这会儿汪洋倒是不怎么累，可是陈雪和许诺还有方申他们几个老男人明显都很疲惫，汪洋自己一个人也懒得出去转，只好也在酒店又补了一觉。
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等他再醒来都下午六点多快七点了。他掏出手机点开方申的微信头像，犹豫了一下，发了句：醒了吗？
过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方申回了句：刚醒。
汪洋：去吃东西吗？
方申：嗯，行。
汪洋：吃什么？
方申：去马累吃。
汪洋：嗯好，那我现在去找你？
方申：楼下等。
汪洋在大厅里看见方申一个人过来，还探头往他身后望了望。
“瞅小鬼呢？”方申说着反手在自己背后抓了一把。
“没，就你一个人啊？他们不吃？”汪洋说完在方申背上拍了一把，“你怎么什么玩笑都开，不害怕啊？”
方申笑了，“都跟你似的啊？针鼻儿小胆儿。”，说着伸展了一下后背，“不管他们。牛辰不能坐船，左超要依着许诺，不够烦的。”
“哦。”汪洋摸了一下鼻子，跟着方申往码头走，他们住的岛叫胡鲁马累，离马累不远，但是要去码头坐船过去，他们住的酒店离码头很近，走路五分钟就能到。
“怎么？不乐意跟我单独吃饭？”方申手插在兜里，斜了汪洋一眼，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