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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李沅芷会对余鱼同那块木头一见钟情。”俊俏秀才李紫辰,终于在经历了一次次姑娘家大胆的抛送媚眼之后,想明白了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话说余鱼同出场的时候,长凳往门口一拦,一支金笛吹奏挡下了前来捉拿文泰来夫妇的官差。西北之地,模样俊秀的男子本就少见,余鱼同模样俊俏,武艺不凡,自然是将初入江湖的李沅芷轻而易举的给俘获了。
唉,痴人自有痴人福,他这运道我可羡慕不来。
李紫辰嘿嘿一笑,这些胡思乱想给枯燥的行程增加了不少颜色,令她心情愉悦。当然还有一个她不愿提及的原因,脑子里多一些胡思乱想,才不会想起那个人,不会令自己心痛。
武当山,紫霄宫。
霍青桐一身淡雅的黄衫,安静的站在马真身畔,静静的聆听真人教诲。
马真絮絮叨叨,如同慈父叮嘱即将远行的女儿,不放心的念了一遍又一遍。霍青桐脸上始终挂着恬静的笑容,并没有一丝不耐。
“青儿呀,你可别闲我啰嗦。江湖险,人心更险,你要牢记呀!你一个女儿家行走在外,要记得闲事莫管,凡事莫要出头。”
“青儿记得了,前辈放心吧,”霍青桐笑着应道。
马真叹道:“别以为老道老了,就老眼昏花的容易糊弄。老道知你这孩子一身正气,最爱管闲事,遇到不平事哪会忍得住?唉,你这孩子呀,与我那徒儿倒是般配。”
霍青桐脸色一黑,心知马真又误会了。不过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不如装聋作哑,用时间来证明一切。当然懒得解释是一回事,马真在耳边不停的说又是一回事,霍青桐听马真越说越不着边际,额上的冷汗又冒出来了,拱手朝马真道:“马真人,天色不早了,晚辈告辞。”说完,不等马真开口,赶紧走人。
“天色不早了,可以明日再走呀!”马真喊道。
霍青桐闻言一个趔趄,脚步不停,越走越快,到后来几乎是逃命似的飞奔下山。
“小女娃,轻功不赖,脸皮挺嫩。”马真摇头笑道。
第17章 缘浅
缘分,有时候是回眸一瞥,有时也叫做情深缘浅。
武当山脚下,小镇平凡而热闹。厚厚的积雪并没能阻挡喧嚣沸鼎的人流,镇内客流不断,既有过往的商旅,有虔诚的香客,也有行色匆匆的江湖人和离家游学的士子。来来往往的人流,造就了小镇的热闹与繁荣。
霍青桐自武当山而下,收拾起失落的心情,踏上归程。
若是有缘,他日自会相见;如若无缘……相见不如不见。
出了小镇,霍青桐往西北而去。心中既有患得患失,也有如释重负。数千里奔波跋涉,未能见到李紫辰是患得患失;见不到李紫辰,未能确定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是患得患失。而在患得患失之时,心中仍旧有一丝期待,有一丝憧憬,因此而如释重负。
患得患失的霍青桐并不知道在她离去后不到一个时辰,小镇北面的官道上一名身穿道袍的小道士正悠哉而来。小道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清澈的目光中隐隐有着一丝急切,她同样不知道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一名身穿淡黄衣衫的素雅女子失落而去。
小镇热闹,人来人往。喧嚣的人群中,因有了时光的阻隔,两个相互记挂与思念的人尚未擦肩,已然匆匆错过。
沿着石阶缓缓而行,漫山的美景掩藏在白雪之下,既没有春的生机盎然,也没有夏的绿荫遮日,更没有秋的硕果累累,有的只是单调寂寞的白。
白色的世界,寂寞的颜色,并没有浇灭李紫辰心中的激动与急切。原来在漂泊之后,才会发觉武当对她的意义。原来在时间的镌刻下,这儿已深深刻在她心底。当累了,倦了,委屈了,有个人可以让她思念,有个怀抱可以让她哭泣,有个小筑可以让她安心。
“师父,我回来了。”远远望见紫霄宫前寂寞的身影,李紫辰大声喊道。
这一刻,她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马真身子一顿,拼命揉了揉眼睛,以为是思念过度所产生的幻觉。
“师父,我回来了。”立在马真身前,李紫辰强忍着激动说道。
“好,好,回来就好。”马真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抚上徒儿俊秀的脸庞,口中不住喃喃,“瘦了,我的辰儿瘦了……”
一行清泪滑落,李紫辰笑嘻嘻的说道:“师父你一定看错了,我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睡的又是软玉温香的暖床,怎么会瘦呢?倒是师父你,两年不见越来越年轻了,刚才远远瞧见,我还以为是哪位师兄呢!”
“油嘴滑舌!”马真笑着点了点李紫辰额头。
游子在外,向来报喜不报忧。李紫辰东拉西扯的捡了些趣事说给马真听,至于她在定边镇孤身潜入范府,化身“鬼面郎君”行侠仗义诸事,自然一字未提。
而在马真印象中,这个徒儿一向乖巧,性子又有些清冷,自然不会想到乖巧的徒儿居然在外面做了这么些轰轰烈烈的大事,几乎将整个西北武林闹得鸡犬不宁。
“师父,我去北京城找师叔了。”良久,李紫辰说道。
马真身子微颤,一抹复杂的情绪自眼底浮现,他微微侧过头,尽量以平静的声音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师父一个人支撑武当太累了,我想找师叔回来帮您。”
“傻辰儿,你师叔如果愿意回来,当初就不会离开了。”马真声音苦涩,叹道,“你师叔功名心甚重,如何会回来忍受清风作伴的清苦?”
“我并没有见到师叔。”李紫辰见一番话勾起马真伤心往事,不由得暗自懊恼,说道,“也许师叔跟辰儿一样,是想去外面见识一番。当累了,倦了,就会回来了。”
马真强笑:“但愿如此……好了,不说他了,辰儿长途跋涉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为师可要检验你的剑法,看有没有偷懒落下。”
“师父放心吧,辰儿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李紫辰嘻嘻一笑,施展轻功朝小筑奔去。
白雪茫茫覆盖群山,竹枝略微弯下苍劲的腰肢,碧绿的竹叶若花枝展昭的蝴蝶在寒风中唰唰起舞,扫落屋顶片片飞雪。
篱笆墙内的小径上,积雪被人扫除,露出一粒粒大小不一的鹅软石。李紫辰踏上小径,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推开木门,她把包袱随意往床上一扔,然后纵身一跃扑在床上,舒服的呻吟道:“还是家里舒服,真不想再出去遭罪了。”
懒懒的眯了会儿,一股寒意陡然从敞开的门外袭来,李紫辰伸手一摸拉过被子。
“什么东西?”触手一片柔软,李紫辰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消。
掀开被子,一个长长的翠绿羽毛正静静的躺在手边。李紫辰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惊疑。
“怎么可能?”拾起翠绿羽毛,李紫辰脸上依旧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喃喃道,“霍青桐……这怎么可能?”
“对了,师父!”突然一跃而起,施展轻功夺门而出。
叶落无声,雁过无痕。李紫辰施展梯云纵从小筑飞奔而出,竟只在雪面上留下点点清浅的痕迹。
“师父,是不是有人来找过我?”紫霄宫外,李紫辰大声喊道。
“没有呀!”马真一脸茫然的走来。
“那这个怎么会在我屋内?”李紫辰可不相信霍青桐能够在马真的眼皮底下偷偷的溜进来,还能够准确找到她的房间,藏下东西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山。
若说马真对此一无所知,打死她也不信!
马真见了笑道:“刚才忘记跟你说了,之前有个女娃子来找你余师兄,为师安排她在你屋内住了几日。”
“找余师兄?”李紫辰迷惑,暗忖霍青桐和余鱼同素不相识,难道来人是李沅芷?
既然小胡斐都能和赵半山提前相遇,那么李沅芷和余鱼同提前相识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李沅芷怎么会留了翠羽在我屋内?
李紫辰百思不得其解,又问道:“师兄不是在红花会,怎么会有女娃子来武当山寻他?”
马真捋须笑道:“也许是小两口子闹别扭了。呵呵,不过这女娃子真不错,聪明伶俐,又鬼灵精怪的,一手两仪剑法也使得不错。”
鬼灵精怪,又使得一手两仪剑法,不是李沅芷又能是谁?
李紫辰手握翠羽,暗自一叹。
第18章 风起
时光悠悠,又是一年在清泉流水声中悄然流逝。
乾隆二十三年春,正在紫霄宫后竹林中练剑的李紫辰突然收剑而立,遥望北京城方向,轻声说道:“起风了。”
是的,起风了。
当于万亭带着文泰来夜闯皇宫,与乾隆一番密谈之后,这股风便越刮越大,从朝堂刮向江湖,卷起了许多是是非非,恩怨情仇。
“师父,昨夜我夜观星象,算出你有血光之灾,一年之内不宜下山。”紫霄宫内,三清圣像后,李紫辰一脸严肃,郑重说道。
马真听了一乐,笑骂道:“小丫头,竟敢诅咒为师!”
“师父,我是认真的!”李紫辰抗议,正色道,“今年江湖纷乱,西北兵灾将起,师父你为人迂腐,心肠又软,不适合入世下山。”
马真眉头一挑,笑道:“小丫头是不是在这山上陪着老头子呆腻了,想下山了?”
“师父您怎么知道?”李紫辰瞪大一双清澈的眸子,故作吃惊的问道。
她这番做作的模样,又是逗的马真一乐,捋须笑道:“山中清苦,确实不适合年轻人久居。辰儿你想下山为师不反对,不过你得答应为师两个条件。”
“师父尽管说,只要徒儿能做到的,莫说是两个,便是十个二十个徒儿也尽力而为。”
她只说尽力而为,是给自己留有余地,若是师父你的条件太过分,徒儿我可不奉陪。对于她这点小心思,马真自然是一清二楚,不在意的笑道:“为师这两个条件,对于辰儿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第一个条件,为师希望你凡事莫强出头,江湖险恶,希望你好好保护自己……”
“师父,你待辰儿真好!”马真尚未说完,李紫辰已真情流露,咽哽着说道。
若非执念作怪,放不下心中那个人,她真不愿下山。
“好了,哭哭啼啼的可不漂亮了。”马真伸出粗糙的手掌,温柔的拭去李紫辰脸上的泪水,故作轻松的说道,“为师的第二个条件,是要辰儿你找个如意郎君回来,然后生十个八个徒孙,好让为师享受天伦之乐。”
李紫辰跺脚,嗔怪道:“师父你为老不尊,哪有这么说自己徒儿的?我又不是猪,哪生的出十个八个?你若真想享受什么天伦之乐,叫余师兄给你生去!”
“不错,鱼同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辰儿啊,你若在山下见着你师兄,叫他把那女娃子带回来,为师替他们把喜事给办了。”
“好的,师父。”李紫辰嘻嘻应道。
时隔一年,李紫辰再一次下山。山下小镇热闹依旧,李紫辰换了一身男装,回望武当山,心境与上回偷溜下山时截然不同。
上次下山,是为磨练剑法,是想当个旁观者。而这次下山,是参与进诡异变幻的江湖,试图去改变一些人的命运。至于她对陈家洛的怨念,其实在武当山上的清修中,在清风明月的陪伴下,已经渐渐的消散了。她不会去刻意针对或者找寻陈家洛麻烦,当然若是遇上了,少不得也是要讨教一番的。
李紫辰认准方向,一路朝甘肃而去。
这一日,途径陕西定边镇,昔日的范府大宅如今只剩残横断瓦,杂草丛生。
“时间是最残酷的敌人,不知葬送了多少红颜天骄,锦绣繁华?”李紫辰轻叹,眼中依稀浮现出三年前那一把大火。
“嘿,听说了吗,鬼面郎君重出江湖了。”远处,有人低语。
“是呀,我也听说了。鬼面郎君一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