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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日的前几天里,路小满有探过自己被困的山洞,无论是水源还是出口,只要有可能他都想找找看。然而,最近两日,他只能坐在那里不动,这已经不是出于节省能量的考虑,实际上,他只是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剩下。
……他的应急灯倒还剩有电。过去那么多天,路小满用电特别节制。过去二十四小时里,他甚至只看过一次灯用手表确认时间。
然后,他开始觉得自己可笑。
他究竟有多盲目乐观,才能觉得自己还会获救?他一直在忍受着黑暗,就好像以为应急灯里还剩电量,他就还剩希望。
或许,他就要在自己最讨厌的黑暗中死去了。
半躺在一块石头上的路小满用最后的力气去够身边的应急灯,他打开灯,然后望向最后的那一丝暗淡光线。这大概是世上最让人绝望的光,它亮着时走过的每一分一秒,都是希望在流逝。
路小满又一次陷入了昏睡。在阴冷的山洞。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怀疑自己大概再也不会醒来……
然而,路小满又睁开了眼睛。
他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他猜这是做梦,所以,他猜这是严颜。
“严颜?”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到难以辨识,经过声带的时候疼得厉害。他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自己依旧那么虚弱。
严颜朝他走过来——但那不是严颜。
对方关上了头上的应急灯,这让路小满终于可以看到对方的脸。那张脸是金岑的。
如果还有力气的话,路小满会笑的。他真的觉得好笑。“我怎么会梦到你的呢?”
“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小满,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路小满也觉得搞不好这是真的,因为他不可能梦到金岑……但话又说回来了,现实里金岑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所以,我会得救吗?”不管这幻觉是怎么回事,路小满决定假装自己看到了希望。
金岑慢慢走近,他在路小满的身边半跪着坐下,伸手用力握住路小满的右手,就好像希望路小满能意识到他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会得救的。”他说。
路小满有些奇怪,“我们会得救”是怎么回事?金岑不是来救他们的吗?可是——
“吴教练死了。”
这句话已经在他心口积压了六天,他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一个人。“吴教练死了。”他重复。明明,他已经告诉自己,吴教练的死并不算是他的错,可实际他想不明白这件事。他本能反握住金岑的手,然后把脸往对方的怀里埋。
他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可他觉得他在哭。
不仅仅因为吴教练,可能还有即将死去的遗憾吧。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因为在那么多天的黑暗中终于见到人——不管那是否真实存在。
“别这样,小满。你能坚持到现在,说明你一直很冷静。安静下来,你会没事的。嘘,安静,节省点力气。”
路小满也只能安静了。他甚至没有力气思考。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躺在某个人的怀里,那人一直不安分地动着,不知道在做什么,他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衣角。
“严颜……”他想要叫出这个名字,但或许他没能发出声音。
那个声音回答了他。“对,我是严颜。我们马上就能一起出去了。别睡着,小满,陪着我。”
又过了一会儿,他被扶起上半身,一个瓶口凑到他的嘴边。路小满都快要忘了水是什么味道,只觉得那有奇怪的血腥味。接着,液体流过喉咙的触觉让他稍稍有些清醒过来。
他得救了吗?
“吴教练他死了。”他必须告诉救援队的人。
……等等,那不是救援队的人。
路小满忽然想起来。应急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早已习惯黑暗的路小满之前没察觉异样,但现在他想起来。尽管不可思议。“金岑?”他试探着问。
对方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对,是我。放心,救援队很快就会进来的。”
路小满不能理解:“可你进来好一会儿了吧?后面的人呢?”
“打通的洞因为余震又塌了一小段,不过你放心,之前救援队就担心这个洞有问题,他们根据管理局的图纸在另外的地方也找到入口了,他们几次保证,那里打通肯定就是这几小时的事。”
“如果第一个洞塌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因为脑子转得太慢,路小满在提问后才意识到答案——那个洞当然是金岑进来之后才塌的。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金岑会进来?
而且,救援队已担心洞不安全,另外打第二个洞了,那说明他们没有计划从这个洞口进,那为什么还要继续打通这个洞?
路小满没有问下去,他没有继续问自己,也没有开口问金岑。现在他还没怎么想通,但至少感觉得自己不该问。
几乎半抱着他的金岑轻叹了一口气:“我进来之后那个洞才塌的,可惜我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急救包给弄丢了,不然,我们也不需要那么着急。”
“刚才我喝的……”路小满讶异脱口。如果金岑没有带水进来。
“虽然没法作离心处理,但静置过的血多少能起到点作用,你需要补充点水分。”
“你傻吗?尿总比血方便多了吧?”这六天让路小满对生活品质的要求急速降低至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地步。
金岑也花了一会儿时间才做出反应。“我怕我那么做了,能你清醒后会恨死我。”
“我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吗?”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真的是很小气的人。即便你会因为我救了你把我当成恩人,但你也永远不会忘记我让你喝了什么的仇。你会感激我,如果可能也会想方设法报答我,但每次看到我的时候,你就会暗搓搓地想,这个混蛋居然让我喝他的尿。”
路小满差点笑出来了。他本来挺生气自己被诋毁的,但想想金岑说得没错。如果金岑真那么做,以后他见到金岑一定会很不爽。
……就好像之前……
他一直告诉自己,他和金岑已经完全结束了,什么关系都没有,可实际,金岑在他心目中与其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不如说是一个“甩过我的混蛋”。
他忽然很感伤。
“我宁愿你是个混蛋……为什么你要在电视节目里道歉?”
“不然你会睡不着觉吧?连看电影你都受不了坏人逍遥法外,就更不用说现实了。做错事的人如果没有背负相应的后果,你会一直坐立难安。”
路小满想了一下,低声问:“你知道我的厌食症好了吗?”
“我知道,杨恩告诉我了。”金岑说着又很快补充说明,“他只告诉我你情况转好了。我没有打听其他的,他也是专业医生,不会告诉我任何你的隐私。”
“你已经说了对不起,现在,轮到我原谅你了。”
“你最好先别那么说。”金岑严肃开口。
路小满没明白:“为什么?”
“电影里遇到这种桥段,按套路不就说明我们都出不去了?”
路小满用攒了那么一丁点的力气笑:“那好,等我出去再原谅你。”
提到离开,路小满陷入沉默。因为面对的是金岑,所以一直忍着没有问,可他真的很想知道严颜现在在哪里。
仿佛能察觉路小满的想法,金岑忽然说:“救援队来得及动工前,严颜就想自己搬石头进洞,他不小心又把腿摔伤了——你放心,不比上次严重多少,只是他情绪很不稳定,我把他送进医院让人守着。”
“严颜如果那样,那节目组的人是不是都知道了?”路小满自己不在乎重新退居幕后甚至离开演艺圈,但严颜才刚发展起来,他不希望两个人的关系影响到严颜。
“你放心,”金岑回答,“虽然他们是其他电视台的,不过我能保证节目组的人都不会乱说。”
“金总真是威风。”路小满轻轻揶揄了一下。
金岑的叹息几乎低不可闻,包括他如同自喃的低语。“我一点也不威风啊。”
☆、第 20 章
后来发生的事情,路小满已经记忆模糊。他隐约记得声响,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觉得阳光刺眼得几乎让他目盲。他还看到了另一个担架,金岑在那担架上。
……再然后,他发现自己在一间干净的病房里醒了过来。
“小满。”
严颜的声音立即传入了路小满的耳朵。后者这才看到守在床头的人。他忍不住伸出没有吊针的右手。
“你怎么那么憔悴?”
闻言严颜立即挺胸,“怎么会?我都已经特地刮了胡子,梳了头发,你再看看,我还是很帅的!”努力打起精神的声音在最后终于微微颤抖起来,他没有办法再若无其事说笑,只用力抓住路小满想要抚摸他脸颊的手。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小满……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以为的事可不准。你还以为你比我帅呢,你看你,果然总是搞错吧?”路小满若无其事地轻笑着回答,但也尽可能用了足够的力度回握住严颜的手。之后,他想了一下,曾经发生过的灾难让他确认着问,“地震不严重吧?其他地方?”
严颜很快摇头:“震源就在那座山。”
路小满点头,接着,打量向病床边的人:“我听说你又弄伤脚了?没事吧?你已经不会跳舞,再走路不利索就不好了。”
严颜立即抬了抬自己的脚,“我没事,”说着,他情绪转眼便低落下来,“我真没用。”
路小满轻缓下语气:“你又不是工具,有用能卖钱吗?”
“我以为你……我都已经放弃了……”
“过了黄金72小时,你那么想也很正常。”
“可是,”严颜顿了顿,不甘心地说下去,“我堂哥就没放弃。”
提到金岑,路小满问:“我好像看到金岑被抬上担架?”
严颜又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堂哥他进洞的时候被石头砸伤了,再加上失血过多。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
路小满不自觉回想当时金岑找到自己。或许那时他思绪不清晰,可他记得金岑的声音那么平稳,听不出一丝虚弱或痛楚。
“你要去看他吗?”严颜小声问。
路小满注意到对方微微怪异的表情,带着迷茫和矛盾。
“等我好点我会去感谢他,现在你先帮我探望一下他吧。”他试着能让严颜明白谁是他的自己人,这是不擅表达的他尽了最大努力的方式。
严颜的表情有些许放松,想了一下,他作出决定:“等你睡着了我就代表你去看我堂哥。你醒着我的腿走不出这房间。”
路小满忍不住笑了:“你这腿果然连走路都不利索。”
“我不需要会走路,我会站在你身边就够了。”
严颜总是一脸正经的情话让路小满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尽管他的命……
在迟疑良久后,他小心问:“吴教练的家人?”
严颜表情微微沉重:“吴教练有一个妻子,在节目组的帮助下已经为吴教练下葬了。”
路小满愣住:“我昏迷多久?”
“两天。”
“吴教练怎么那么快下葬了?”
路小满猜想自己的脸色不好看,因为严颜担心地看着他:“堂哥出来后关照这件事尽快。”
路小满感到很生气。为什么金岑不让他有机会参加吴教练的葬礼?
……但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金岑就是不想让他出席葬礼。路小满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