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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我想的不是这个。”
伊恩冷然离开。
海利跟上他,与他并肩而行。
“哦,那么你在想些什么?难道是和我滚床单?”
“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会申请调任。”
“调任去哪里?”海利笑着问。
“没有你的地方。”
“那么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没有我了。”海利停下脚步,扬高了嗓音说。
伊恩没有开口,继续往前走。
“天堂。”海利对着伊恩的背影说。
伊恩与纽约警方对在场的上百名宾客以及酒店服务人员进行了问询。几乎所有人都表示,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温德尔就表示自己很累,想要到酒店客房里休息一下,在那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她。
伊恩调出了酒店当日的监控录像,他想要知道温德尔到底是怎样去的顶楼。
但是他们发现,温德尔是自行去的顶楼。当她走在走廊里的时候,身上也没有绑着任何碎玻璃片。而且温德尔离开酒店房间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二十,这距离她的尸体被发现有三个多小时。
到底这三个小时发生了什么,酒店顶楼没有监控录像。
费恩·基汀和他的团队检查了温德尔留在房间里的水杯,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伯恩医生却在温德尔的体内发现了少量镇定剂,并且在她的后背发现镇定剂注射的针眼。
“这个剂量能让温德尔失去意识多久?”伊恩问。
“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之间。时间不会很长。”伯恩医生回答。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伊恩,“怎么没有见到拉塞尔探员?你们发生争吵?还是他对你意图不轨被修理了?”
伊恩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问:“那么温德尔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心脏病突发。”
“心脏病突发?”伊恩皱起了眉头,“这听起来就像自然死亡。”
“她本身就应该有心脏病。我在她的血液里检测到了少许心脏病药物的残留。”
“那么她的心脏病突发是不是因为镇定剂?”
“不是。应该有什么刺激到了她。”伯恩医生并没有放弃追问伊恩,“海利那家伙的行动真的很迅速。他做到什么地步了?应该不止接吻,看你强压制内心怒火的模样……看你走路又很正常,难道是你上了他?所以他爬不起来了?”
“明天早上我应该能看见温德尔的尸检报告吧?”
“哦,伊恩……你真的太无趣了!”伯恩医生摊了摊手,“不过我喜欢!”
伊恩去到了“小呆子”费恩·基汀那里。但是与案件有关的一套资料都已经被海利取走了。
“费恩,能请你单独再给我一份吗?”
“为什么?你们不是搭档吗?”费恩正专注地检测什么样本,头也没有抬一下。
“我和海利需要用不同的角度切入案件,所以我们最好不要讨论,避免互相影响。”
“哦,是这样。明天早上我会让人再准备一份送去你的办公室。”
费恩看起来真的很忙,伊恩点了点头。
当他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兰瑟窝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画架上盖着白色的布,伊恩微微撩起少许,兰瑟发出一声呢喃,睁开了眼睛。
他向他比划:你回来啦!
伊恩笑了,揉乱了他的头发,“为什么不到床上去睡?”
我画着画着就困了,本来只想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你还有很长的时间,不需要急于一时将作品完成。”
伊恩让兰瑟回到卧室去休息,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着墙壁上的挂钟。
已经凌晨四点多了,睡觉什么的也没有意义。
伊恩闭上眼睛,后脑靠着沙发。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是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我是伊恩·康纳。”
“伊恩探员,我是克里夫!拉塞尔先生不见了!”
听到海利的名字,伊恩莫名感到疲惫。
“也许他到哪里散心去了。”
说不定这家伙就在他的公寓楼下徘徊。
“不……不是的!你知道先生有的时候会不对劲!刚才他的桌子上还摆着温德尔案子的一些照片,忽然他就出门了!”
伊恩用力皱起了眉头,心想:不会吧。
“克里夫,我知道你很尊重海利,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做。但最好不要撒谎骗我。”
“……既然这样,我很抱歉打扰您休息。晚安,康纳先生。”
克里夫的声音沉冷了下去,利落地将电话挂断了。
伊恩闭上眼睛,不到两秒又睁开。
因为他已经睡意全无。
海利在看了温德尔的案件资料之后就离开了,如果他是真的要进入温德尔死前的时刻,那么他一定是回去晚宴的酒店楼顶了。
伊恩起身,开着车前往酒店。
他刚来到酒店楼下,天边已经开始泛白,路边的流浪汉仰着头似乎在看什么。
伊恩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胸口的心跳差点停止。
海利被挂在楼顶上,随风摇摆着。
“妈的——这个疯子!”
伊恩第一次觉得自己忍无可忍。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枪打断那根绳子,让那个混账摔下来一了百了!
伊恩飞奔进酒店电梯,来到顶楼,冲了过去。
风很大,拴住海利的绳子在栏杆上被风吹得左右挪动。
伊恩怀疑这根绳子到底结实不结实。
“海利!海利·拉塞尔!你他妈是醒着的还是已经死了!”
海利的身体在风中摇摆,伊恩真的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海利·拉塞尔!你他妈睁开眼睛给我爬上来!”
海利只是低着头,伊恩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在风中疯狂摇曳着的发丝。
一浪接着一浪。
令人无比惶恐。
伊恩用手拽住绳子,一点一点将他向上拽起。好不容易将他的上身拽到和栏杆齐平的位置,伊恩迫不及待双手抱住海利,将他拖了回来。
海利完全没有意识,脑袋靠在伊恩的肩上,两人摔坐在地上。
伊恩单手撑着身后,仰着头,望着深远的天空,用力呼出一口气来。
“Holy shit!”
伊恩觉得自己的神经差一点断了。
他用膝盖顶了顶海利。
“喂!你给我醒醒!喂!”
伊恩知道这家伙不会回应他,于是大喇喇向后倒下,躺在了地上。
蓦地,他一脚将海利踹开。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痛到大声呼喊了。但是海利只是摔在一边。
伊恩站起身来,用力按住头顶,瞪着海利。
然后一把将他扛了起来,来到酒店里,将海利扔进了一间房间,并且借来了一把餐刀。
酒店服务生有些紧张地看着伊恩,“先生,我们需不需要叫医生?”
“心理医生吗?”伊恩讽刺地冷笑了一声,“我怀疑这世上有哪个心理医生能治好他的神经病!”
说完,伊恩将餐刀的尖端扎进海利的手指里。
“你们的餐刀都消毒了吧?这家伙总是担心破伤风!”
“……那是……当然。”服务生咽下口水。
血液从伤口冒了出来。
伊恩握着海利的手指,直到一丝颤动传来,海利倒抽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伊恩冷冷地看着他,“你的酒店楼顶飞降之旅感觉如何?为什么不给自己配个降落伞?有没有摄影记者跟拍留念啊?”
伊恩以为海利会调侃着回复他什么。但是他却侧过身来,紧紧扣住自己的胸口,睁大了眼睛,费力地呼吸。
他用力地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伊恩的手腕。
第31章 艺术家10
他想要对他说什么,但全部都被锁在了咽喉里。
“喂,你玩得够久了。”伊恩皱起了眉头。
海利艰难地摇了摇头,握着伊恩的手掌,覆上他心脏的位置。
伊恩的掌心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用力地仿佛突破什么束缚,即将炸裂开一般。伊恩骤然想起温德尔的死因是心脏病突发。
而海利仍旧沉浸在温德尔的感觉里。他的心脏将会是怎样一种状态?
他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水,他用力地看着伊恩,如同八年前他被猎枪击中的那一刻。
看着我。
这是他对伊恩唯一的要求。
那一刻,伊恩心底深处的惶恐细若游丝地从缝隙间涌出,在某个瞬间不受控制,铺天盖地,压垮了他所有的防备与理智。
八年之后,他再度因为海利而感觉到恐惧,那种濒临四分五裂的感觉,他曾经对自己说他绝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海利!海利我在这里!你不是温德尔!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是幸存者不是受害者,你是人生赢家!”
伊恩的手掌之下,海利的心跳仍旧没有平复。
他低下头来,尽量靠近海利,“海利,你现在躺在床上。你的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这才是现实!你曾经说过害怕掉下去,所以你要相信此时此刻你躺在我的目光里!这不是幻觉!这里很安全,你不会掉下去!你哪里都不会去!”
海利的喉头一阵滑动,他的后脑用力地顶着枕头,他的身体仍旧僵直。
“海利,想想其他的……其他好的事情,让你觉得快乐地事情……从那个世界退出来,到我这里来。”伊恩的额头轻轻触上海利的额头,他用最小心最柔和的语调对他说。
似乎有气息从海利那里呼出,他的心跳逐渐缓慢了下来。
他仰起了头,当他的唇碰上伊恩的下唇时,伊恩知道自己应该躲开,但海利的触碰里有着某种近乎请求的意味。
他请他不要离开。请求他哪怕这个片刻不要拒绝。
伊恩闭上眼睛,海利的心脏在他的掌心之下跳动着,那是很特别的感觉,仿佛海利的心脏只有他能掌控一般。
伊恩的唇缝被对方一点一点挤入,含吻。
一切变得很单纯。
不需要怀疑,不需要犹豫以及后退。
海利的手指沿着伊恩的后背向上,扣住他的后脑,陷入他的发丝之间。
直到伊恩恍然间感到海利的心脏正沉着而有力地跳动着,他猛地撑起了自己,站在床边。
海利闭上眼睛,露出遗憾地表情。
伊恩暗自在心底送了一口气,冷着声音说:“你不该这么做。克里夫很担心。还好没有看见任何媒体记者,否则作为拉塞尔家的继承人你会上头版头条,公众会觉得你意图自杀。而拉塞尔家族名下的股票很有可能会大跌。”
海利侧过脸来笑了笑,“你有买那些股票吗?”
“没有。”
“那么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看见了什么?”
“温德尔有恐高症。凶手一定是温德尔认识的人,才会让温德尔毫无戒心地来到天台楼顶。凶手从温德尔的背后袭击了她,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将玻璃碎片系在她的身上,将她捆绑在天台边缘,并在她的口腔里塞了东西,扔了下去。这时候的温德尔还没有死。凶手用一块黑色的布,挡在温德尔的面前,让人看不见她。等到温德尔醒来,发现自己脚下悬空,并且距离地面十分遥远,她的恐高症发作,心中极度恐慌,心脏病突发而死。而凶手一直就在露台上等着她,直到她一动不动,他将黑色的幕布收起,取走温德尔嘴巴里塞着的东西,然后离开。”
伊恩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海利说得没错,如果温德尔真的是因为恐高症心脏病突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