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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见愁的黑瞳射向沈墨白,声音暗哑低沉,“沈墨白,他是不是我的孩子?”
沈墨白沉默。
“都知道沈掌门从不说谎,你不说话,那便是了。”
“沈墨白,这是怎么回事?你把我大哥的孩子藏了三十年,究竟打的什么算盘?”阴阳人又向前跳了两步,质问道。
“哼,什么算盘?师尊自然是为了救他的命!”楚天栩冷笑道,“鬼见愁,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敢舔着脸说天桦跟你长得像?”
“天栩。不得无礼。”
楚天栩颔首,“师尊,一个承诺,您都守了三十年了,天桦他早长大了,有知道的权利,不是么?”
沈墨白阖目,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是她不让我告诉你。”
“她?五妹么?”
“不然你还有几个老婆?”楚天栩嘲讽一笑,“当年她苦苦劝你不要练这阴毒的功夫,你不听,还把她赶走。可她天天与你朝夕相处,早就中了剧毒,她本想轻生,奈何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才跑到穹苍来。”
“她身上的毒已经侵蚀胎体,两个办法,要么把胎毒引到她身上,要么把她体内的毒渡给那个孩子。正好她不想活了,又想让孩子活,都没有犹豫,就做好了选择。”
楚天栩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你这种禽兽,凭什么还能有这几个笨蛋忠心耿耿地跟着你。你看看你们,因为这破玩意儿,成了什么样子?老大不人不鬼,老二膀大腰肥,老三嘛倒是好看,偏生成了哑巴。这老四,估计是没法再丑了。”
“你骂谁丑呢!”那女人尖声叫骂道。
“闭嘴!”鬼见愁一声呵斥,又转向楚天栩,“她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你是蠢么!”楚天栩嗤了一声,“但凡是个母亲,都不想让孩子变成你们这幅死样子吧!她说,你已经疯了,不爱她,也不会爱这个孩子。他求师尊收留这个孩子,让他在穹苍这个干净的地方长大,永远都不需要知道他父母是谁。这孩子到底是你的血脉,身上灵根不浅,师尊便答应了她。”
“她死的时候,没有落泪,也没有遗憾。孩子是意外之喜,但为时已晚。她说,这都是命,她不觉得惋惜,更不会记恨你,毕竟,那么多美好的岁月,要说不爱你,她自己都不信。”
楚天栩昂首,鄙夷地看着鬼见愁,“你现在还觉得,是师尊害死的她?你追来追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到底想要什么,你自己清楚么?你心里明白,但你不愿意恨自己,更不愿意懊悔,宁愿一条路走到黑,走到死,把所有的悔恨转嫁他人。也不愿意承认,正是你自己,害死了这世上,最爱你的那个人。”
楚天栩冷笑一声:“哎,五姑娘真可悲,死了,都换不来你的忏悔,倒是给你的疯狂又添了个借口。”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鬼见愁的蛇头突然耸立得笔直,他没有表情,看不出愤怒,更看不出痛苦。
“冯默铭!”鬼见愁闪到冯默铭身前,蛇身紧紧缠住他的脖子,“你利用我!他是你的徒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冯默铭被勒得青筋暴起,还是挤出扭曲的笑容,“我告诉你…你还会。。帮我么?”
楚天栩挥剑斩断蛇头,冷笑道:“你看看你,连悲伤的能力都没有,什么都要靠这三只畜生。你把你自己都变成了畜生,图什么?怨天怨地,就是不怨你自己,真是固执啊。”
“师兄,不要再说了。”赵天桦一直没有吭声,躲在楚天栩身后,听着他的故事。楚天栩用三言两语便概括了他母亲的死,也用三言两语就概括了他的出生。很奇怪,他不震惊,也没什么伤心难过。有些人,从未踏入过他的人生,便是血亲,也连过客都不算。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不会给自己构造一个虚妄的阴影然后躲在里面自怜自哀,更不会给自己施加一个无畏的恩怨然后自生自灭。他一直都很快乐,未来也仍然会很快乐。那是他的父亲,他现在知道了,他接受这个事实,然后,也不会有什么然后了。
赵天桦慢慢走上前去,平静地说道:“爹。”
鬼老大愣住了,漆黑的眸子凝视着自己的儿子,“你叫我什么?”
“爹。”
一个字足矣。
鬼见愁这才意识到,他想哭,但无法落泪,他想抬手摸一摸儿子的脸庞,但那刚长出的蛇头满是污秽,他还想抱一抱他,但他满身都是毒。他恍然发现,楚天栩说的字字戳心,他从未如此厌弃自己,恶心自己,鄙夷自己。
隔了半晌,鬼老大才怔怔地答道:“哎!哎!”
他回头喊着,“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听见了吗?他叫我了,他叫我了!”
“听见了,听见了!恭喜大哥!”
“你们回去吧。”赵天桦冷漠的声音打断了七嘴八舌的激动和祝福,也往鬼老大终于有些热度的心上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我叫你一声爹,就把恩怨了了吧。我不恨你,你也不要再恨任何人。如果你还有心的话,就断了这身伤人伤己的功夫,好自为之。至于我们,就当成全娘的心愿,从此相忘于江湖。”
赵天桦说完这番话,对楚天栩点了下头,“天栩师兄,我回去取纱布了。”
“天桦,你能这样想,不怪我们欺瞒,我很感激。”
“师兄,穹苍把我养大,教我医术,便是我的家,我唯一的家。我怎么会怪罪自己的家人?”
楚天栩欣慰地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去吧。”
“不许走!”鬼老二的混天锤往他身前一挡,厉声道。
“让他走!”鬼见愁转过身来,三只蛇身已经颓丧地垂了下去,他的声音有些混沌颤抖,却依旧不失威严,“我们也走。”
他说完,不再看任何人,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阴阳人身上的绳索被楚天栩收回,他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大哥已经走远,也长叹一声,跟了过去。
牧蛇人临行时往炎灼手里扔了一件东西,冲他一笑,便也离开了。炎灼接住,是那只竹笛,里面的短剑被取了出来,现在是一支货真价实的笛子。炎灼笑了笑,“这哑巴真好玩!”他拿着竹笛在柳千叶面前晃了晃,“叶子,给,我还没要呢,他自己给我了!”
柳千叶一把抢过笛子,气道:“希望他只给你这只破笛子!”
炎灼一脸纳闷,“叶子,你怎么了,不是你喜欢这笛子么,怎的还不高兴了?”
“有人要抢我夫君,我当然生气!”
“抢…谁啊?”
“哼!”柳千叶把手一插,“以后不准你碰这只笛子,看都不准看一眼!”
“好好好,我保证!祖宗,你别生气!”
“好了,柳千叶,那鬼老三没那个意思,他就是想跟阿灼做朋友,你当全天下男人都像你我一样啊。”谢凌鸢抚了抚他的背,无奈地笑了笑。
“真的?”
“嗯。你还不信我?”
“这还差不多。”他那那竹笛用力敲了敲炎灼的头,“那你也不许碰,这笛子是我的!”
“好,什么都是你的。”炎灼看了看周围,飞快地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抬手搂住他的肩,笑道:“叶子,都过去了,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嗯。”柳千叶手中把玩着那只笛子,轻轻靠在了炎灼的肩头。
谢凌鸢听着二人打情骂俏的欢声笑语,感受着柳千叶从心底洋溢出的快乐,微微一笑,不自觉地往炎焱身边靠了靠。炎焱正站在炎墟身边,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勾了勾嘴角,背过手去,准确地握住了那人伸来的手,十指交缠,再也不肯松开。
“炀儿,现在能告诉我了么?你是怎么回事?”
“是。师尊。”楚天栩扶起沈墨白坐到椅子上,细心地给他垫好腰,沈墨白气息已经恢复,摆了摆手,“不必担忧。”
楚天栩走到炎墟面前,低下头,“师尊,不是弟子有意欺瞒,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记得前世的一切,也记得我重生后的一切,但就是中间的片段,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虽大劫身死,但魂魄未散,醒来后,便是在穹苍山上,便成了这副样子。万万没有想到,沈掌门竟愿意收留我,还收我为徒。我便…留了下来,成了掌门唯一的弟子。”
“拜师?你既然重生了,为何不来煜熠宫找我,偏来穹苍拜师?”
楚天栩突然跪下,给炎墟重重磕了三个头,“弟子有罪!”
“炀儿,你快起来,我没有怪你!”
楚天栩不肯起身,只是眼中噙着泪,哽咽地说道:“弟子。。。不想再做面具师了。”他凝望着炎墟,眼神中带着深沉的恳切,“我不想再冷冰冰地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我心中也有情。我也想触碰,也想感受,也想…拥有。”
“你起来。”炎墟的声音很慈爱,“为师理解。”
“您不会理解。”楚天栩苦涩地笑了笑,望向了沈墨白,凝望了许久,才柔声说道:“弟子…爱慕沈掌门。”
第58章 坦诚
沈墨白的脸上浮现一闪而过的惊异,随即便又恢复平淡无波。出乎意料,炎墟竟没有愤怒,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他早已习惯承受。他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炀儿,你先起来。”
楚天栩这才起身,低着头,不敢看炎墟,更不敢看向沈墨白。就是这样突然又顺其自然地,用尽了所有勇气去承认这个埋藏在心中几十年的秘密。他爱沈墨白,爱他的曲高和寡的清高,也爱他不容侵犯的孤独。
“是我的错么?你们三个兄弟竟都是这样。”炎墟的声音透着心酸的哀戚,“炀儿,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弟子渡劫前,还是面具师的时候,师尊您带我上过一次穹苍,就是那一次。”楚天栩说到沈墨白,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其实那时候,弟子不敢妄想,自己也觉得荒唐。但重生后,竟是那样机缘巧合,可以伴随沈掌门左右,弟子便…便愈发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楚天栩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尽是血丝,“师尊,您没有错,都是弟子的错,但我没有办法啊…”
炎墟吞咽了一口喉咙中的酸涩,闭上双目,长叹一声,“所以,你又给自己造了一副面具?”
楚天栩点点头,又笑了笑,“戴的太久,都习惯了。本以为要戴一辈子的。”
炎墟看着楚天栩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拉起他的手,低声道:“炀儿,你是不是怕我怪罪?”
楚天栩低下头,“嗯。”
炎墟拥住他,像父亲一样抚了抚他的背,“要是以前,我肯定打断你的腿。”
“师尊…”
炎墟笑了笑,捧住他的脸,“但你两个混蛋弟弟已经都代你受过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容易失而复得,我不想再失去了。”
“师尊!”楚天栩扑进炎墟的怀中,泣不成声。”
炎墟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好了,这么大人了,还哭哭啼啼的。”
他推开楚天栩,“炀儿,我在这里耽搁太久了,这就该走了,你…要与我回去么?”
楚天栩犹豫了一瞬,还是微微摇了摇头,他看向沈墨白,轻声唤道:“师尊,您,还愿意收留我这个逆徒么?”
沈墨白一直一言未发,静静地听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现在楚天栩对他说话,他才缓缓撑起了身子,楚天栩忙上前扶他,手都到了旁边,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不敢触碰他。
“认祖归宗了,扶都不愿意扶我了?”
楚天栩先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