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指尖虚夹着的那根烟,兀自燃着。
通话那头接得倒是挺快。
“小连哥儿~”那头的车尧一气乐乐呵呵的。
“小车同学,”连白术吸吸鼻子,被夜风激得打了个哆嗦,他直瞅着半空里飘摇的长白烟影子发呆,“晚上吃了吗?”
“还没呢,一会儿吃,你吃了吗?”车尧顿了一晌,“那边冷吗?”
“没呢,刚到地方,等会儿买桶泡面回去。放心,回家拿过衣服了,冻不着,”连白术踢踢路边的小石子儿,“你猜猜我来这边是干嘛的。”他又想皮一下了。
“干嘛~”
“过来数小猪的。”
皮这一二三四五下,是真的很开心。
“嗯嗯嗯?????”
连白术想象了一下,屏幕那头的车尧疑惑抠脑壳的样子,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拿黑笔在小猪粉乎乎的脑袋顶写上一二三四五,赶到一块,再拍个照,”连白术好心作解,“快到年末了,进场审计,去山里盘点小猪,看看和账上数量是不是一致的。”
“从今往后我也是赶过小猪的人了,”他颇有两分感慨,“来,感受一下我这丰富的人生阅历。”
“那你到时候挑只长得最粉嫩的,”车尧跃跃欲试,“就比着我微信头像那角度来咔一张。然后换上。”
“哇,以后就是赶小猪赶小羊二人组了,最靓的俩仔,够排面。”
“……”想想车尧那糊兮兮的羊羔子头像,连白术无语凝噎,皮不过皮不过,他认输了。
手里的烟燃到了把尾,连白术凑到嘴边,长吸一口,猩红燃亮,长长一段直烧到过滤烟嘴,按灭丢到路边,连白术把脸埋进了毛乎乎的大帽子里,他难得孩子气了一把。蹦跶着去踩自个儿的影子,就帽子尖尖顶出来的那块,看着就欠踩。
“我今天超牛的,和boss现场battle,”连白术抬手擦了擦鼻尖,笑得闷闷的,“人生头遭开荒,值得纪念的日子。”
“没怼过boss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车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恭喜你,你的‘人生必做一百件事情’的计划清单又可以划掉一项了。”
“那是什么见鬼清单啊,车氏独创吗,”连白术噗嗤笑出了声,他顿了许久,长叹了口气,“我……我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想说吗,”那头的车尧悠悠开口,“或者说能说出口吗?”
“如果小连哥儿乐意说,我可以做一只只进不出的树洞。”
踩着圆滚滚的碎石子碾成了细末,在水泥路上留下了条长长的划痕,“不大好说,”连白术犹豫半晌,“我得组织组织语言。”
“好,”车尧也不强求,“想说的时候再来同我说。”
“我超闲的~”
“其实摸不准来这一趟还是好事,”连白术扯了扯帽檐,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身后闪来了道光,是夜间行车的近视灯,他忙往路边又靠了靠,“临了过年,我抽个时间去镇上把腊肉香肠预订了,待熏好了直了寄回家里。”
“城区现下管控严,找个地儿熏腊味都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的确可以诶,”车尧也觉着不赖,“这边的猪猪还比城里的猪猪香。”
“诶,小连哥儿,先说句实在的,你等会儿晚上想吃香辣牛肉还是鲜虾鱼板?”
“为什么只能是香辣牛肉或者鲜虾鱼板,”后面那辆车,怎么一直没过去,连白术被那近视灯照得眼花,他扭过头去看,“我这么有追求的,都是吃老坛酸菜牛肉的,有人模仿我的脸还想……”
按了两下喇叭,车尧趴在驾驶座上眯着眼冲他招了招手,“因为戚鸣车上,存货只剩了这两种了啊。”
隔着话筒,连白术听到了那头车尧嬉皮笑脸的回复。
“能讨根烟抽抽吗,小连哥儿?”
连白术下意识按了下胸口,这天可真是太冷了,心脏都快冻坏了。
砰,
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
快跳出嗓子眼了。
tbc。
第14章 。葡萄酒没有夜光杯
咕噜咕噜,连白术在烧水,面无表情。
小屋里氤氲着牛奶的香气。
——是麦芽的香气
我教你学做菜吧——
不,别皮,请严肃一点,连白术强行拽回已飞跃疯人院的脑回路。
他错了,他从一开始就不该选香辣牛肉,他应该在车尧丢出这俩选项的第一时间,就抢走那包无辜的鲜虾鱼板。
屋里桌子狭小,车尧索性蹲在凳子前,兴致勃勃拿热得快煮牛奶。边上,是已经放好面饼,撒好调料的鲜虾鱼板。
真萄喵地刺激啊,连白术打了个哆嗦。
他真是太甜了,在俩人路过楼下小卖部时,他眼睁睁看着车尧兴匆匆买了袋鲜牛奶,竟未生出半分警觉。
是他的错。
未提早发觉,车尧那颗,想要尝试一发网红吃法的,无处安放灵魂的,躁动不安的内心。
把自个儿泡面碗里的火腿肠,拿塑料叉子一分为二,连白术撑着脑袋,没动勺。他了然望着叉了一叉子牛奶鲜虾鱼板面进嘴里的车尧渐渐失去活力。jpg,连白术怜爱地把手边的香辣牛肉往前推了推。
“朋友,过来,”连白术招招手,“吾富贵勿忘苟,来,分你1/2香辣牛肉。”
“还有半根火腿肠。”
许是给那叉子面噎住了,车尧没动两口就不吃了,他摆摆手把泡面碗又给推了回去。
随手接过,连白术三两口吃了个干净,连叉带碗丢出了房门。他抬手开了一半窗户,为着散散这股子泡面味儿。
连白术走回床边,弹了车尧一个脑瓜崩。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连白术问车尧,刚吹了一夜冷风,他鼻子有些堵,声音嗡嗡的。
“就是突然想过来嘛,”车尧摸了摸被弹的额头,一点都不疼,他抱着枕头傻乐,“我给你带了围巾和毛衣哦。”他伸手拍了拍斜跨的小背包,一副好乖好乖求表扬的模样。
“好的啦好的啦夸你啦,”车尧此刻宛若一只狂摆尾巴,球呼噜呼噜毛的大金毛。连白术被自个儿的想象逗乐了,他伸手呼噜了把车尧黑漆漆的短头发。
宾馆满房,镇上找了一圈,他们最终还是只得回了供宿处。缺空调,也无小太阳,冷得紧。
“今晚将就一下成吗?”连白术撑着脸歪着脑袋望车尧,他琢磨半晌,咬咬牙,下了决心,“要不一起睡吧,单间太冷了,被子也薄。”他喃喃解释着。
“嗯?”车尧笑眯眯应下,“好的呀。”
这才有了方才一幕。
鲜牛奶过大火滚过,厚稠奶皮析出,浮在面上。连白术爱极了那纯浓口感,方才也是挑走了才继而容忍车尧的一系列后续祸害行径。空气里奶味余存,连白术皱皱鼻子,他隐约从中嗅出一丝甜来。不是牛奶自带的回甘,亦不是甘蔗那般直了的浓甜。
鲜浓艳合,却又清冽异常,饱满的,丰硕的,沉坠坠高挂在竹架子上,紫到发乌。那是自带色彩的甜,源属于深秋果园的葡萄。连白术微眯了眼,那丝甜,未免太写实了些,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他下意识咬紧了牙关。
几近是浓黑的,那皮,被啮齿擦破,果肉是细润的,爆裂开来,汁水四溅。那丝清甜漫散溢开,瞬间充盈这方寸天地。隐藏其后的,是葡萄自带的微酸,刺得舌根儿微微发颤。
淤塞的鼻腔无端通畅了起来,连白术出离敏锐的嗅觉后知后觉发挥了功用。若牛毛细针,密密实实扎着连白术的感官神经。
连白术头脑昏沉,是由于酒精蒸腾而起。
葡萄酒味的A属信息素。
不用多想也知道,源于屋里的另一个人。
这是连白术头次嗅到车尧的信息素味道。
“你信息素……”连白术皱了皱眉,他下意识退了一步,后颈一阵发紧。
这是A属之间,天生的信息素排斥。
“啊抱歉抱歉!”车尧一愣,这才忙慌往后连退了几步,他凑到窗边,一抬手,把窗户开了个全。
山里夜风习习,俩都打了个激灵。
AO其实是不能嗅到自身散发的信息素的,这致使无意识间的信息素扩散以致后续事件更为难以提前自控。
“没,别在意,”连白术忙摇头,他伸手拽过自个儿的背包,去摸夹层里常备的屏蔽喷雾。同为A,他当然明白这件‘小意外’发生的频率有多高。
他摸索着,除开那柱状的信息屏蔽喷雾,连白术还碰到了个硬硬的小物件,是他常用的小药盒,连白术愣一下,他隐约记得他给忘在了家里,上高铁时不死心还摸过一次,只怕是……记错了吧。
连白术摇摇头,转手去拿喷雾,轻飘飘的手感却让他心头一紧,感觉不大妙啊……哐当哐当,连白术晃了晃,他不死心地朝手腕试着喷了一下。
果不其然,空了。
一时之间陷入冷场尴尬局面,镇上唯有的一家药房,在方才回来的路上,他俩亲眼瞅见了那徐徐下拉的卷帘门。
“要不,我还是去隔壁将就一晚上吧?”摸了摸后脑勺,车尧开口。
这本该是现下最好的解决方式。缺乏屏蔽喷雾,头次同性间信息素磨合,连白术自也知道不太理性。
“……算了,先试试吧,”搓搓指尖,连白术迟疑地晃了晃脑袋,“山里太冷了,分开睡一夜,都得感冒。”
“先凑合凑合,不行再说。”
“成,那就先试试,”车尧点点头,停顿半晌,他添了一句叮嘱,“要不舒服,你记得吭声啊。”
车尧先去洗漱。
靠在窗边,连白术又打烟盒里抵了根烟出来,点燃,他虚含在唇间,咬着滤嘴上下晃动,眼神儿随着夜色里那抹脆弱的猩红亮点游离。
他在发呆。
“借个火儿,”潮濡湿意带着残余的葡萄酒的微醺,一只手攀上后颈。
连白术打了个颤栗。
沉坠于高架的深紫淤凝,饱满而丰硕,经日照雨淋洗礼,昼夜温差磨砺,甜蜜馥郁被岁月润养,熟透了。
透到不能再透,直生出化学反应。
那积裹在近黑的薄韧果皮内的,哪儿还是固凝的葡萄果肉,分明是窖藏四季的酒。深红烈艳的液体宝石,把滚圆的球体坠成了胖扁水滴,沉甸甸连成一长串。
车尧眼睛生得倒还挺好看的,连白术迟钝地后知后觉。夜色里,月光柔软,车尧眸子黑得能滴出水,一双葡萄,熬得熟透了,酿得出深酒来。鼻息间,是满溢的清甜,连白术下意识眯了眯眼,酒意铺面,他将要醉了。
连白术想偏头避开,却被固住了后颈。
“就借个火儿啊小连哥,”车尧一径笑眯眯的,同寻常无二致,唇间含着根未燃的烟,声音含糊,他微倾了身,往连白术面前凑。
睫长极而垂,如墨,平日里不甚打眼,现下靠得近,太近,连白术提了口气,那睫忽闪着,直快杵到他鼻尖了。
‘擦’,火点燃,声音细弱,却拯救了连白术绷到极致的神经。放下手,车尧往后退了一步,他深吸一口唇间的烟,橘红陡然增亮,长长一段,在夜里灼灼生辉。
白烟袅袅升腾,掩住了那抹残甜。
“你信息素挺甜的,”摸摸鼻尖,连白术干巴巴吐出几个字,“呃呃呃,就是侵略性没那么强。”越解释越迷,连白术索性不吭声了。
哪个A会喜欢被拿甜这种词来被形容信息素啊摔。
“可能……”摸摸下巴,车尧作沉思状,“因为我是个甜心宝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