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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着黑把手机从兜里掏出,屏幕的光线有些许刺眼,他踩着铃声的最后一秒把电话接起,尽量把声音调整得平静安逸。
“你在哪?”电话里程云峰的语气很柔软,像是已经摒弃了所有争执,只是出自男友最诚挚的关怀。小峰那么好,他却那么糟糕。
“在家里。”只是三个字就让任暄控制不住委屈的情绪,仿佛只要程云峰再多说两句,他就会憋不住泪流,在电话里哭诉不止。他抢先打断程云峰的话头:“我困了,想睡了,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好,你早点睡,晚安。”程云峰挂掉电话,靠在任暄家门口熟悉的墙壁上。他摸了摸福字上翘起的裂口,那是他某次开门时不慎刮开的。只回味了片刻功夫,他就掏出钥匙,伸进锁孔拧开了门锁。
任暄一眨不眨地盯着门锁的响动,以为陈岁心有不甘去而复返,他随手捞起散落在旁的字典,抱在胸口做好了搏命的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陈岁应该是双性恋,对男性有过幻想但也一直压抑着让他觉得羞耻的欲望。他对任暄的放肆也是出于控住不住的对男性的好奇,是可悲又可恨的人。
陈岁也许永远也不敢正视他的欲望,但任暄却看明白了他的感情。
经历过这段插曲我想他们会更懂得珍惜吧~
暴打陈岁,我出5毛。
第29章
门被轻轻推开,屋内一片昏暗,只能勉强认出一个模糊高大的身影。啪的一声顶灯亮起,任暄看见一脸担忧的程云峰,眼泪无可抑制地从眼角落了下来。
程云峰打开灯入眼就是乱糟糟的房间,任暄缩在沙发边,一时竟没发现。“怎么了?”程云峰鞋也来不及换,迈着大步踏进客厅,寻着一丝啜泣才发现窝在地上红着眼睛的任暄。
他冲过去推开碍事的茶几,蹲下来搂住任暄的肩膀想把他扶到沙发上坐好,但任暄反过来死死抱住他,抵在他的肩头泣不成声。
程云峰心疼得要碎了,因为自己吃醋闹脾气,却让任暄受了委屈。他尽心收拾的家,他尽力宝贝的人,都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一边。
程云峰只自责到一半,就看到那只丢弃在旁的安全套,一下气急了眼:“这个畜生!”他以为陈岁对任暄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激动地挣脱了任暄的怀抱,从领口拉扯他的衣服,检查身上有无其他要紧的伤痕。
外套被全部拉开,肩膀都露出大半,任暄才恍然知晓程云峰突然暴躁的原因,摁住了他继续撕扯的手掌。“我没事,是陈岁往家里带了女人。”
裸露在外的皮肉干干净净,程云峰才停下手,帮他拽回衣服遮好。他单膝跪地忍着气问他:“那个杂碎在哪?”
“我把他赶走了。”
“赶走了好。”程云峰架着任暄胳膊,想把人弄到沙发上,正是秋日凉的时候,冰冷的地面坐久了容易伤风感冒。
任暄再一次拒绝了坐回沙发的想法,坚决地把程云峰的胳膊挡开:“不坐,恶心。明天就把它扔了。”
程云峰把任暄扶到卧室里,脱下衣服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手腕没有大碍,胸口却浮起一片紫红的淤青。程云峰当下就要找陈岁算账,被任暄按着胳膊拉了下来。
“为了他不值得,你再伤了碰了,或留下什么前科,我就真去跟他拼命了。”程云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扣好任暄睡衣胸前的纽扣。“这么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有什么咽不下的,”任暄笑着揉了揉程云峰毛茸茸的脑袋,“老死不相往来总好过没完没了的拉扯。”
程云峰在心里替任暄抱不平,又庆幸陈岁终于滚出了任暄的生活圈。任暄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陈岁只要敢明目张胆冲他使手段,他有一万种方法给他好看。如果他转头找任暄麻烦,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风险他都不敢冒失。
“那个王八蛋是不是有家里的钥匙?”
任暄抿着嘴点了点头。程云峰去楼道里照着小广告找了个开锁的大哥,好说歹说加了200块钱,才冒着雨黑天上门给他重新换了把新的防盗锁。
趁着换锁的空挡,程云峰把家里所有灯都打开,去卫生间找出刷马桶才用的手套戴好,拿着大垃圾袋,把和陈岁有关的东西一件件全部丢掉。
“乱搞男女关系,也不知道有什么脏病。”任暄就跟在他旁边,和他商量着每件物品的去留。
俩人把小床的床单枕套一并扯了下来,塞进垃圾袋里。“这床单我还睡过,都有感情了。”程云峰边扔还边舍不得,他记得第一次留宿在任暄家里,任暄帮他新换的就是眼前的蓝色床单。
“你要喜欢我再给你买套一样的,你就搬到小床睡。”扔东西有种神奇的魔力,坏情绪随着被丢弃的物件,远离了逐渐阴转晴的任暄。
“我不去,我就跟你睡。盖一床被,枕一个枕头。”说着程云峰转过身,撑着两条结实的胳膊把任暄堵在书架上,他低下头,俩人越来越近,额头就要贴在一起。“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程云峰收拢胳膊,用大臂夹着他的肩膀,脑袋抵在他的颈窝,像忏悔又像撒娇。“宝贝儿我错了,我不该跟你闹脾气,我要是早点把你接走就不会有这些事。”
“说到底还是我不好。”任暄搂上程云峰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拍着安抚:“是我过界了,我应该考虑你的感受,一开始就不该让他搬进来。”他湿润的嘴唇贴上程云峰浓密的鬓角,嘟囔了一句思量了整晚的情话:“你才是我最该在乎的人。”
俩人拥抱了很久程云峰才不舍地从他身上离开,他抬眼便看见两人的合照立在头顶,镜面在灯光下看着更显眼。“照片你一直放在这?”
“是啊。虽然有点傻。”程云峰把相框拿在手里,隔着手套从上到下擦了一遍,“再照张好看的换上。”
俩人收拾到半夜才把陈岁的痕迹一扫而光,任暄让程云峰留下来过夜,并把换洗的衣物也一并准备好。程云峰要洗漱时才委屈巴巴地想起,不仅陈岁的痕迹没有了,自己的洗漱用品也没了踪影。
任暄打开衣柜,把之前收好的程云峰的东西全都找了出来,牙刷、毛巾、须后水,干干净净一样不少。
第二天任暄照常上班,程云峰则骑车去了家具市场,跟任暄隔着手机云挑选了一张新的沙发,雷厉风行地雇了师傅搬好。任暄回到家时不仅恼人的沙发换成新的,连晚饭也热腾腾地摆好在餐桌上。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爱人,一个柴米油盐的小家。程云峰不光给了他一切,还给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世间最好的爱情。
在这之后程云峰彻底赖在了任暄家里,颇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竹西突然袭来一股强降温的寒流,任暄还真的贴心地帮程云峰买了一个黑色的摩托车挡风罩。但程云峰死活不肯用,一直放在客厅里积灰。
终于在任暄几次三番的逗弄下程云峰来了气,非把挡风罩穿在后排的任暄身上,强行送他和老同学见面。
晚上任暄回家时,一脸恹恹的烦闷,程云峰以为是自己白天强行给任暄套挡风罩,害他在同学面前出了丑,便伏低做小地凑上去认错。
任暄倒是没怪他,提着劲和他说了几句话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晚上不说话也不出门,程云峰忍不住担心,泡了杯蜂蜜水,敲了敲门端了进去。
程云峰坐在床边逼问了半天任暄才说了实话:“同学们言谈间旁敲侧击地询问我的性向,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私下告诉我,是陈岁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你咬死不承认,这事别人就不能当真,大不了以后在外面,我跟你避讳点。”程云峰知道任暄的心结,只能拿话宽慰他。
“倒不是全因为这个,我和你在一起就想好不能永远把这段关系藏着。”任暄绞着他的手指,像是能从中汲取些力量,“只是他说的,不止这样。”
程云峰起身把任暄推回卧室,强行关上灯把人塞回床上。任暄没挣扎,乖顺地在床上躺下,程云峰整晚没阖眼,听着任暄在旁边辗转反侧到半夜。第二天他照常看着任暄出门上班,然后根据任暄曾经透露给他的陈岁的信息,拜托朋友调查竹西所有大学的体育老师。
朋友们的消息很快,竹西地方又小,两天就查到陈岁就值的那间师范大学,还拿到了他的办公室地点。
程云峰一刻也不耽搁,打电话招集了几个身材看着就唬人的足球队队友,凶神恶煞地去了竹西师范学院。
学校的大门很容易进,但办公楼的门口就遇到了阻碍。传达室的保安看着几人社会青年的气质,硬是没让他们迈进楼内一步。程云峰也不想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找麻烦,“教管理、历史学院的体育老师,陈岁,叫出来,我们在门口等着。”
几个人空着手,看着凶可也没闹事,保安寻思半天,还是拨出电话,把陈岁叫了下来。
陈岁揣着兜,手里拿了包烟,门卫也没说清谁要找他,正好顺路下来抽根烟。走到大堂看到一脸煞气等在对面的程云峰,他停下想了两秒,才认出是任暄相框里的那个男朋友。他又瞥到程云峰不远处几个揣着手看着他的壮汉,料想是惹了麻烦,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态,转头就要往回跑。
“你要是不出来说清楚,我就用你对付小暄的手段收拾你。”程云峰声音不大,但那副狠劲让他不得不停了脚步。
第30章 大结局
陈岁跟保安摆了下手,保安大哥只好坐回椅子上探着头观望。陈岁把程云峰领到平时吸烟的后巷,其余几个朋友就站在几步外的地方晒太阳。
面对着面站着陈岁反倒不怕了,大学校园里四处是摄像头和保安,他们想在这里闹事,吃亏的一定是他们自己。
陈岁从兜里掏出烟盒,甩了根烟往程云峰面前递,程云峰一巴掌拍开,没给他面子。陈岁没恼,歪着嘴角嗤笑了一声,背过身挡住烟头,打了两次打火机才把烟点着。
陈岁叉着腿掐着腰,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斜着眼打量程云峰:“任暄告诉你我的单位地址?找我干嘛来了?”
程云峰逆风站着,陈岁吐出的烟圈全吹在他脸上。他一把薅出陈岁嘴里的烟卷,扔在地上两下捻灭。单薄的双眼皮被压成内双,配上高耸的鼻梁看起来尤为不好惹:“说正事,你以后离任暄远点。”
“任暄?”陈岁把笑敛了,揣着胳膊抱在胸前,“也就你当个宝贝。不是细皮嫩肉就是个女的,两个男的,玩玩就算了,还能结婚?”
“我跟你这个垃圾多一句话没有。”程云峰看他一脸轻浮,想给他一拳又嫌脏了自己的手。“他是公务员,你是事业编。你往后再敢在他背后编排一句,约炮、嫖娼、性病,我保证你的亲朋好友听到你的名字都躲得远远的。”
他再不要脸,他的工作得要,学校容不下一个恶名广播的老师,他没必要为了口气赔上自己的前途。陈岁梗着脖子怂了,程云峰没再多废话,带着朋友走了。
时间久了谣言也就淡了,任暄的同学也不再跟他说些意有所指的话,一切回到正轨。值得庆幸的是任暄对出柜的事情不再像以前那般排斥,甚至可以接受在夜晚人少的路边,被程云峰拉着手揣进兜里,两个男人紧紧相贴一路。
然而陈岁一句嘲讽的话却常常回荡在程云峰耳边:“两个男的,玩玩就算了,还能结婚?”小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