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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车迷们跑个几天就腻歪了，这不一腻歪就不来了嘛，这不来了，我不就没生意了嘛。”
“嗯啊。”陈墨继续摇头晃脑。开卡丁车场的人不少，但是能把生意做下去的不多，一来一辆卡丁车光买都得万把儿，损耗又大，收费也就不低；二来玩儿卡丁车充其量不过是在赛道上一圈一圈的跑，确实很容易腻歪。
“这时候吧，我就看这小子开得挺不错，就让他每天下午过来比上一盘，只要他保持第一名，我就给他50块钱。”
“什么？”陈墨扫一眼面色淡然站在一旁的少年，心说难怪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原来并不是为了卡丁车这个爱好而跑。这老板也是，话说无商不奸、无奸不商，还活脱脱真是个奸商。
“没想到这法子还挺见效，好多人巴巴的想破了他的记录，天天来。而且这小子也机灵，隔段时间就让别人坐两天第一，先享受享受冠军的感觉，等人家享受得差不多，他再争回来，顺便把这记录也刷新一下。这不，托这小子的福，我这卡丁车场的生意倒是一天比一天好。”老板手舞足蹈、唾沫横飞，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嗯，你这法子倒不错。”陈墨站起来，捉住前襟，抖抖衣服，“不过这小子我要了。”
“什么？您、您要、要了？”老板瞬间跟被雷给劈焦的树一样，直了。大神是个弯的，他知道，但这皇上翻牌子一般的霸气侧漏是怎么回事？少年的神色为陈墨一句话而动摇，不似刚才那般淡然。
“这家伙还是小学生吧？利用小学生挣钱可是不行的哟。”陈墨笑笑，“这样吧，把这小子给我，我教几天。”
“这可不行，他一走，我这生意……”老板面有难色，这可是他的摇钱树啊！
陈墨拍拍老板的肩膀：“老兄，作为代价，我每天在这里亲自教，你要是怕没人和你那些顾客比，我让我大徒弟来，怎样？我大徒弟不要钱，免费的，还是个海龟，怎样？”
“既然大神都这么说了，我怎敢不给大神面子。”见陈墨坚持，老板只得让步，拍拍少年的肩膀，“纪修，你就跟着大神去吧。”
老板此话一出，纪修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陈墨叫嚷着追出去，“答应还是不答应，你倒是吱吱一声呐！”
这一追又一直追到游乐园另一个场馆，陈墨一看，这完全是小孩子的乐园。气垫城堡、气垫海盗船、装满塑料沙子的气垫游泳池、迷宫……还是最早的那套配置，不过场地变成密封的，又装了空调，小宝宝们玩起来倒是挺舒坦。
纪修挂着书包，几步走到沙坑边，朝里面喊：“小然，走了。”
沙子里，一个明显比别的孩子都大上好一圈儿的孩子站起来，笨拙的拍拍手上沾上的塑料沙子，摇摇晃晃走过来，拍着手，舌头伸出口外，口齿不清道：“修、修哥哥，挣、挣到钱、钱钱没有？”
纪修笑着拣掉孩子头顶的塑料沙子，正正围在脖子上的围兜道：“嗯，挣到了，这就带你去吃烤串儿。”纪修的笑容一扫面上冷峻，陈墨站在旁边看着，感觉仿佛冬日暖阳破开乌云一般，温暖。
“哦！吃、吃烤、烤串儿咯！”孩子拍着手欢呼。
陈墨此时才注意到这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面部轮廓比较扁平，鼻根平坦，两只眼睛隔得比较开，眼角上斜，脖子粗短，后脑勺扁平，这是典型的唐氏患儿特殊面容。
纪然笨拙的从沙坑里往外翻，纪修站在一旁看，脸上净是担忧。纪修看纪然成功从沙坑里翻出来，脸上又露出灿如冬日暖阳的笑容。
看着兄弟俩，陈墨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如果纪然这孩子不是唐氏患儿，他一定能像哥哥纪修一般长成一个大帅哥。
纪修不管站在一旁的陈墨，把书包给纪然背上，牵着纪然的手往外走。
陈墨默默跟在身后，思考着怎样才能让纪修打消对他的厌恶，好说服他参加卡丁车训练营。
出了游乐园，大门边上一架卖烤串儿的摊子，带着孜然味儿的肉香四溢。纪然抽动肥肥扁扁的鼻子，猛力嗅。看着弟弟的模样，纪修笑了，牵着弟弟的手走到摊儿边，买两个羊肉串。羊肉串烤好，纪修松开牵着纪然的手，从兜里摸出钱。
就递钱、找钱、接肉这么个短暂的功夫，纪然走上马路，站在路中央。
马路上驶来好几辆车，纪修担心纪然安全，冲向路中央。纪修眼睛只盯着路中央的弟弟，却忽视了自身安全，眼看要被车撞上。
“小心！”陈墨大步上前，抓住纪修的手往后一带，巨大的惯性让两人摔倒在地，陈墨狠狠的做了一回肉垫子，手掌擦在路面上，擦去一层油皮，连老二也不知道被纪修的哪个部分压了一下。虽然压得不重，但第一次被明清以外的人碰到那种地方，感觉还是挺怪异，挺尴尬的。
“谢、谢谢。”纪修爬起身，飞快的道谢后两步迈到路中央，拖起纪然的手飞快消失在滚滚车辆中。一瞥中，陈墨发现纪修脸上浮现出迷之红晕。
“哎呀呀呀！”陈墨顿悟，拍着额头，这下子更难沟通了！真是哪儿不压，怎么非压到那种地方！
陈墨转身欲回游乐园，一转身，脸红透了。老板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线，请个小网红给游乐园搞个代言。门口挂的大电视上，小网红手放在嘴边搔首弄姿。陈墨盯着小网红纤纤手指，心里默念：这么长、这么粗、两分钟，she三次……
人小网红本就只想搔搔首弄弄姿，因为有了刚才丢脸的经历，陈大神的思想跑了偏路，再一想到刚才被纪修压到那个地方，大小长短粗细啥的，人家一清二楚，陈墨抱住头在心里嚎：容我先去死一死！！！
垂头丧气回到卡丁车场，场内已经搞得相当热烈。
正值下班后，许多人带着孩子来玩儿，买上一瓶矿泉水，便能在这呆上好几个小时，还有赛车看，都觉得挺不错，观光长廊上人影憧憧。
场中，黄煦已经和人赛上了，开着卡丁车一马当先，呼啸而过，无比犀利，把一干顾客甩得远远的。相比之下，穆子轩则跑得是四平八稳，跟在黄煦身后。
黄煦这技术足够打击场上所有车手，好在有穆子轩紧紧跟在后面，虽追不上，但也能让人心里稍微舒坦一些，不至于打击得自信心落入谷底，爬不起来。
一盘终了，纪修的记录被黄煦和穆子轩两人狠狠刷新，引起场内场外阵阵惊呼。待得下一盘再开时，已再无人上前。
游乐园老板站在场边，脸上阴云阵阵：跑这么好的成绩干嘛？职业的虐业余的，这两小崽子简直是来砸场子的！
见老板脸上不好看，陈墨赶紧过去救场，让服务员拿来个扩音器，爬上高台，对着场中。
“嗯嗯…啊啊。”陈墨举着扩音器清嗓子，“呃，大家不必沮丧，败给我陈墨的徒弟，虽败犹荣。”
车场很大，远处的群众们看不太分明，陈墨此话一出，周围众人议论纷纷，议论过后确认，这么不要脸，这么不谦虚的一定是陈墨本人啦。
“陈墨！陈墨！”女孩子们的尖叫响成一片，人流也往陈墨这边挤，跟钱塘江涨潮一般。
“不要挤，不要急，等会儿我会在门口等着大家，大家准备好本子笔、衣服背心，没有这些东西的用手掌心也行，我会耐心的给大家签名的。”
陈墨一开口，女孩子们又是一阵尖叫，光尖叫不说，还个个高高举着手。
陈墨裂开嘴，笑出小虎牙，深酒窝：“都要签在手心上？好吧，能做到一星期不洗手，好好瞻仰我的签名的，待会儿我给你签手心里。”
“我能！”一帮女客们齐刷刷喊。
“好，现在是陈墨教学时间，由我手把手教授卡丁车驾驶技巧，想学的先去那边交个钱，不想学的乖乖在场边坐等。”陈墨一挥手，颇有领导风范。
“好！”又是齐刷刷喊。
陈墨笑眯眯扔掉扩音器，跳下台子，大步走到发车处。
女客们热情是热情，但是玩卡丁车的还是男性居多。人很多，老板把备用卡丁车也提出来放在场中。不仅人多，问问题的人也多，一会儿这里叫，一会儿那里喊，陈墨一个人忙不过来，把任务分配给两个徒弟。三个人分头教，场中到处都是奔驰的卡丁车，还有不少开成碰碰车，看着场中，老板一张老脸笑成朵菊花儿。
☆、第84章 霸王欲上弓
转眼又过了好几天，这些天，陈墨、黄煦、穆子轩三人每天下午都准时到游乐园报道，给游乐园带来超高人气。在陈墨的坚持下，以技术入股的名头抽走这些天五成的收入，疼得老板成天哭丧着脸。
腰包忽的一下鼓起来，陈墨得意洋洋，带着车队一干人等每天晚上吃大餐，外面有饭吃，再加李明清实在是日理万机，于是胖子经理煞费苦心弄出来的厨房就这么被打进冷宫。
该训练时训练，该放松时放松，日子过得舒坦，美中不足是那名叫做纪修的少年始终寻找不到踪迹，倒真是可惜了一棵好苗子。
这天，做完训练课程一出门，瓢泼的大雨，看着头顶压满乌云的天，陈墨心说：得，游乐园别去了。陈墨眼角余光一扫，雨幕里站着个影子。
陈墨冲那影子喊：“喂！你站门口干嘛？淋得跟落汤鸡似的，进来！”
纪修淋着雨，身上衣服紧贴着背脊，犹犹豫豫走进院子，站在雨幕里盯着陈墨，雨水雾了脸上表情，唯有目光灼灼。
陈墨被这目光看得直发毛，心想莫非觉得我坏了他挣钱的路子，想揍我一顿？
“跟着你学车，有钱赚吧？”在雨里淋了几分钟，冷不丁，纪修开口。
陈墨点头：“有钱赚。”
“能赚多少？”
“嗯，像我吧，现在是150万年薪。”
纪修盯着陈墨不说话。
“哦，夏青那样的，一年50万。如果是你，只要参加一两次比赛，拿点好名次，很快就能有10万年薪。”
纪修砰的一声跪在雨幕里，低垂着头。跪下去时那个猛，膝盖碰着地时声音那个大，陈墨都隐隐替他疼。
“喂喂喂！想拜师找个干爽点的地方，这大雨里跪着，为师可受不起这大礼。”陈墨边说着冲下台阶，跑进院子，拽住纪修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伸手一拽，陈墨胳膊不动了。
纪修抬起的脸上，液体哗哗往下流，眼睛鼻子通红，脸上这液体不单单是雨水，还夹杂着泪水。
“怎么了？”看纪修肿起的眼皮也知道，这小子哭了蛮久，陈墨骇然，这家伙不是个表情稀少的面瘫儿童么？
纪修跪在雨水纵横的地上仰头看着陈墨，泪水纵横：“小然他犯了病。小然是唐氏综合症患儿。”
唐氏综合症，这个病陈墨了解一些些。患这个病的孩子大多有各种先天性疾病，免疫力低。小然患的是先天性心脏病，合并多种畸形，很严重。
因为母亲从事的行业并不光彩，纪修是在任他自生自灭的环境中长大。生下小然后，母亲就把两个孩子送到外婆家，自己玩人间蒸发。纪修能挣钱之前，一直是外婆在辛苦养育两人。
小然今年7岁，但是智商仅仅只有不到50，而且这将是他一辈子的智力水平。
“如果他能活到三十岁，即使会出现老年痴呆的症状，我也会养着他，只要他能活着。”纪修的话狠狠撞在陈墨的心坎上。穷人多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