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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路吉和靳寒州的关系好了之后,靳寒州就再也没吃过路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来,他对那些五颜六色的零食本就没有多大欲‘望,无可无不可;二来,路吉实在是个吃货,能留给他吃的,靳寒州都留给他吃。
“州州,给你的。”路吉费劲地把一个很重的袋子递给靳寒州。
靳寒州看都不看就说:“不要。”
路吉嘴一扁就要哭,见靳寒州还没有接过去的意思,眼泪说来就来:“我……我想跟你穿一样的衣服呜呜。”
他们班最近有个活动,集体去学校附近的草莓园摘草莓,路妈特意给儿子买了件帅气的加厚棒球服,路吉穿在身上都舍不得脱,于是强烈要求路妈帮靳寒州也买一件,路妈是那种“儿子说得好儿子说得都对”的妈,真给靳寒州买了件同款不同色的,让路吉带给靳寒州。
每到这时候,靳寒州就会很暴躁,他能接受路吉给他一些小玩意儿,或者吃的——反正最后那些吃的还会进路吉的肚子,但他不喜欢路吉给他买衣服买鞋子,那个蠢货连零花钱都想通通给他,他不接受还哭,让靳寒州表面为难内心暗爽。
靳寒州还是那句:“不要。”
路吉哭得直打嗝也不见靳寒州心软,说来说去就是一句“我想跟州州穿一样的衣服”,他天天哭,按理说眼泪早不值钱了,但靳寒州就吃这一套,被他哭啊哭啊的就松了口。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许帮我买衣服。”
路吉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就已经笑开了,连连点头,靳寒州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没听进去,老成地叹了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纸巾把小哭包的鼻涕擦掉。
两人像一对双生子一样手牵手来到草莓园,班主任在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们四散开来之前吩咐道:“等会儿摘了草莓谁也不许吃,要是谁吃了被我抓到就打手心,听到了吗?”
小朋友们松松散散地答:“听到了。”
班主任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谁也不知道这些草莓有没有打过农药,必须要洗过才能吃,直接吃有可能要闹肚子的,所以你们现在只能摘,不能吃,听到了吗?”
小朋友们再次松松散散地答:“听到了。”
草莓园很大,但可供他们采摘的只是一个不大的大棚,毕竟那么多的小朋友,班主任必须确保他们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再加上小孩子的破坏力不可小觑,跑来跑去一通乱踩,园主就倒霉了。
班主任一拍手,小朋友们就三两成群地散开,路吉兴奋异常,拽着靳寒州,连眼神都在流口水。
“州州,草莓好好吃。”
“嗯。”
“又酸又甜,真的好好吃。”
靳寒州警觉道:“你想干什么?老师说了,草莓上可能打了农药,没洗过不可以吃的。”
路吉乖乖点头:“我不吃的。”
靳寒州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回去洗了再吃。”
路吉连连点头。
靳寒州不像其他小朋友,他的注意力特别容易集中,做事很专注,摘草莓也是一样,不一会儿他就把路吉给抛到脑后了,等摘了一小框,他回头叫路吉的名字,路吉猛然回头,眼神又惊吓又无辜,两边脸颊塞得鼓鼓的,还在不由自主地蠕动,看上去就像一只小仓鼠,靳寒州的视线下移,果然看到他的小框里空空如也。
他头痛不已,刚打算说路吉几句,就见班主任大步走过来,他连忙把路吉拉到自己身后,路吉大眼睛眨啊眨,腮帮子一鼓一鼓地把草莓咽下去了。
班主任严厉地说:“路吉,是你吃了草莓吗?”
路吉还没来得及说话,挡在他前面的靳寒州就拿过路吉的空框,把自己满满的草莓塞给路吉,说:“老师,不是路吉,是我。”
班主任年龄是他们的好几倍,哪儿能看不出来是谁吃了草莓,只不过她也不说破,一来路吉哭起来实在让她头疼,另外,私心里她也知道处罚靳寒州比处罚路吉更能让路吉听话,因此装作不知道,对靳寒州说:“我刚刚怎么说的?”
靳寒州脸色有些发白,但还算镇定:“谁吃了草莓打手心。”
“那你该不该打呢?”
靳寒州沉默地伸出手。
路吉都吓懵了。
班主任绷着脸在靳寒州伸出来的手心上打了三下,清脆的响声就像响在路吉心里,靳寒州还没怎么样呢,路吉的大眼睛里就开始沁出眼泪,他可能吓得狠了,反而不像平时哭得那么凶,就只是掉眼泪,害怕地看着班主任,也不说话。
班主任做戏做全套,也不安慰两人,立刻转身走了。
路吉站在原地哭得打嗝,他哭得还没平时大声,但显然比平时更难过,靳寒州跟他说话他就像完全听不到一样,平时管用的安慰现在全都失了效。
靳寒州心里别扭,解释道:“路吉吉,你那么爱哭,我担心老师打了你你要哭。”
路吉突然发了脾气,把整框草莓猛地往地上一扔,红艳艳的草莓滚了满地,有的沾上了泥土,他也不看一眼,大声哭道:“我以后再也不吃草莓了!”
他也不知道是在跟谁生气,恨恨地把滚在地上的草莓踩得稀烂,样子难得凶狠,把周围认真摘草莓的小朋友们都吓到了。
靳寒州手足无措地拽住路吉,抱住路吉的腰不让他糟蹋草莓,路吉转身趴到靳寒州怀里,伤心地说:“州州,我再也不吃草莓了呜呜。”
靳寒州没有安慰人的经验,笨拙地说:“没……没关系。”
路吉拉过他的手,发现他手心红红的,眼泪又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他边抽抽噎噎地哭边在靳寒州红红的手心吹吹:“轻轻吹吹,痛痛飞飞。”
估计平时路吉磕碰了哪儿,路妈路爸就是这么哄他的,可是靳寒州从没有过被别人这么哄的经历,被路吉拽住手拽得脸都红了。
草莓的事情打击得路吉好长一段时间都蔫蔫的,他不是个坚定的人,自己说了什么发过什么誓,一转身就能忘了,唯独对于不吃草莓这件事,他坚持了一辈子。
chapter 05
路吉他们班上半路转来一个女生,娇气得跟路吉有一拼,女生家里估计跟班主任打过招呼,排座位的时候,老师把女生安排在学习好又沉稳的靳寒州旁边,路吉跟靳寒州之间隔着一个过道,对女孩嫉妒不已。
女孩不仅跟路吉一样娇气,还跟路吉一样黏靳寒州黏得不行,一下课就拉着靳寒州说话,可把路吉给恨死了。
靳寒州看着冷漠,不爱搭理人,但他其实不难相处,人家好声好气地找他说话,他也不会拽拽地不睬人,但一个人只有一张嘴,他跟小女孩讲话了,就不能再跟路吉讲话。结果一到下课,路吉跟小女孩两人就跟赛跑似的,看谁先抢到靳寒州的注意力。
说来也怪,路吉本来特别喜欢哭,但在那个讨人厌的小女孩面前,他能憋住就一定不会哭出声。
私下里,路吉跟靳寒州撒了不少娇,还跟靳寒州诋毁小女孩:“她长得特别丑,身上特别臭,还总是哭,讨厌死了。”
靳寒州心说:你个哭包还说别人爱哭。
路吉强调:“真的,你不要跟她玩儿!”
靳寒州觉得他太幼稚了。
路吉跺脚:“真的,相信我,我又不是五岁的小孩了!”
靳寒州:“……你六岁。”
路吉和小女孩之间的战争硝烟弥漫,从未停止,高‘潮发生在一个普通的风和日丽的下午,他们班要上户外活动课,每两人分成一个一组,路吉早早地就去拉了靳寒州的手,想要跟他一组,小女孩除了靳寒州之外谁都看不上,班上人数又正好是双数,除了她其他人都分好组了,她急得都快哭了,指着路吉大声说:“你放开,靳寒州要和我一组!”
路吉一只手牢牢拽住靳寒州,感觉到靳寒州也拽紧他之后,简直得意地飞起,另一只手扭着脸对小女孩做了个丑丑的鬼脸:“州州要跟我一组的。”
小女孩恶从胆边生,伸手就推路吉,路吉不甘示弱,怒推回,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了。
老师目瞪口呆,刚准备拉开两个小朋友,小女孩被路吉推倒在地上了,张嘴就哭,路吉白嫩嫩的脸颊也被小女孩的指甲刮了一道,红肿起来。
先哭的有理,老师安慰了小女孩,跟路吉说:“路吉,你是男子汉,男子汉都很大度能容忍别人,应该让着……”
话音未落,“男子汉”路吉也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老师一个头两个大,两个小朋友一个赛一个的能哭,还较上劲儿似的,一个哭声高,另一个哭声立刻更高,一个眼泪多,另一个立刻不要钱似的掉眼泪,老师工作几年,从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小朋友,这会儿一次碰到俩,还怎么哄都没用,脑袋都要炸了。
一节户外活动课乌烟瘴气,什么都没干成。
老师心力交瘁,对罪魁祸首靳寒州说:“你惹的祸,让他们别哭了。”
可惜,这次连靳寒州的话也失效了,路吉就是卯足了劲儿地哭,跟那小女孩俩人足足哭了一下午,最后小女孩先哭不动了,这场“战争”这才告一段落。
路吉险胜,从此声名远扬,谁都知道晨曦幼儿园大班的路吉是个远近闻名的哭包。
***
路吉的智商很高,像算术和计算机这种课程,学校里的老师根本教不了他,但他的脑回路和地球人不同,有时候又蠢得叫人心痛。
靳寒州的同桌,那个被路吉恨得要死的小女孩,因为父母的工作变动,要转去市里的学校了,临走前,她用拼音给靳寒州写了封信,害羞地夹进了靳寒州的作业本里,结果被抄靳寒州作业的路吉看到了,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封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OOOtong xue,ting 况ni 还dan sen,wo 也si,wo 当 ni 白勺 lv peng you 口巴。
路吉抽抽噎噎地问:“州州,什么是铝朋友?好看吗?可以吃的吗?”
靳寒州无语:“蠢死你算了,女朋友不是用来吃的。”
路吉好奇地问:“那女朋友是用来干嘛的?”
靳寒州也不太懂,但他不想在路吉面前表现出来,想了片刻,给出一个答案:“女朋友是用来疼的。”
路吉不哭了,拽着靳寒州的手,急切地说:“那我要当你的女朋友。”
靳寒州拒绝:“不行!”
路吉抹着眼泪问:“为什么啊?”
靳寒州一本正经地说:“女朋友是要扎辫子穿裙子的。”
路吉吸吸鼻子,眼里又汪了一泡泪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暗地里用力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上午,路吉出现在班里,有好多同学根本没认出他来。
——路吉穿了件粉红色的公主裙,软软的有些泛黄的头发在头顶扎了两个小辫,露出秀美的额头,他眼睛大大的,脸颊有些婴儿肥,嘴唇花瓣一样,本就是女气的长相,再刻意打扮成女孩,没几个人能认出他来。
路吉磨蹭到靳寒州身边,害羞地问他:“州州,现在我也有小辫和裙子了,能做你的女朋友吗?”
靳寒州小脸泛红,直觉有哪里不对,下意识地摇摇头。
路吉嘴唇嘟起,鼻子抽了抽,有哭的预兆了。
路吉快哭了。
路吉哭了。
也许是因为路吉打扮成女孩子,靳寒州都不好意思凶他了,别扭了半天拿起自己的衣袖帮路吉擦眼泪,“别哭了。”
路吉边哭边问:“那……那我能做你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