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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来。”
洪磊让手下在外面等候,只身被吴哥带到大书房,他推开门走进来,子夜立于书桌后,两人对视着,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一时室内静的只听到雨声。
洪磊先开了口:“韩先生不请我坐下吗?”
子夜挂上浅笑:“洪先生如果累了自然会坐下,但我想你漏夜上山,还找到我这没几个人知道的住处,想必是不累的。”
洪磊并不生气,只是环视他这巨大的书房,看到大书桌旁摆着的画架子,地上放着打开的画具箱,踱步上前,看到上面拿夹子夹着一副画到一半的韩子夜的肖像。
他想起小时候坐在清晨旁边上课,他拿笔的样子跟别人不一样,像是专业学过画的,再加上他常常三两笔就勾出一把枪的轮廓,不管多复杂的零件只要落笔便分毫不差,惟妙惟肖的样子,问道:
“这是清晨画的?”
韩子夜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却也没有余裕多想,只回答:“我女朋友画的,怎么,洪先生喜欢?”
洪磊依然没什么表情:“画得不错。”他走回桌前,隔着张桌子看着韩子夜,开门见山地说:
“枪械课结束后,我再没有见过韩清晨,去年冬天的时候,是他找上的我。”
果然是他。韩子夜冷笑,没想到韩奕安排的这个“礼物”,不但要毁掉自己,还惦记着精密集团,真是一箭双雕的好算盘。
洪磊看他脸上越发冷下去,想了想说:
“青帮准备偷袭备弹库的情报是我给的他。”
韩子夜愣了愣,是了,据他所知,Peter的确没有洪帮那边的线。
他冷笑着说:
“怎么,洪先生一个情报就换了我一个型号的图纸?图纸多复杂,不如我把K…19的总师借给你,岂不是更方便。”
洪磊直视他的眼睛,脸沉得像冰,语气冷硬如铁:
“我并没拿到过贵公司任何一项武器的图纸和资料。”
韩子夜也懒得再假笑,冷下脸来,露出真正的表情:
“哦?那韩清晨拿什么跟你交换?身体吗?”他不由得咬紧了牙关,握住双拳,准备如果他答是就一拳挥出去。
洪磊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抬眼时眼里竟然似有悲悯之色:
“精密不打算与洪家做生意,我便也不想管韩家的事。只是我与韩清晨打了个赌,我输了,所以才把青帮要偷袭备弹库的情报给了他。”
韩子夜没意识到自己心下松了口气,拳头握太紧再松开有一点发麻。
洪磊索性直说:
“你撤诉,放了韩清晨,我会告诉你青帮具体行动时间。”
韩子夜见他兜转半天,果然还是为韩清晨而来,不由得怒火更上涌。
“多谢洪先生好意,我的手下如何处置,不劳您费心,你的情报,恕我没有兴趣。”
洪磊盯着他残酷冷冽的双眸,想起韩清晨轻蹙眉头急着向他解释的样子,一向坚硬如铁的心居然有点恻然。
他走到旁边的沙发上自顾自坐了下来:
“浑柏青花大价钱请了雇佣军,而你们公司里有想夺你权的内奸。”
他停了停,
“你的手下怎么处置跟我没有关系,只是我想内阁本就忌惮这支不受政·府管辖的军力,你大可以向内阁申请联合军方趁机剿灭他们。”
韩子夜也走过来:
“哦?我竟不知道洪先生如此为韩家着想,不知这面子是卖给我的呢?还是为了‘我的’助理?”他加重了“我的”两个字。
洪磊回头看向那边的画架,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只不过想趁此机会收拾了本帮的叛徒而已。我想韩先生应该不会幼稚地以为,我给你情报是为了让你放过‘你’自己的人吧。”洪磊也咬重了“你”字。
见韩子夜没有回答,又说道;
“韩先生如果想清楚了,请联系我,告辞。”
子夜站在室内,耳里听到大门那边汽车开走的声音,忽然走到桌边紧抓起杯子狠命掷到门上,水晶杯子发出闷闷的声响,碎成了一地渣子。
他连夜叫人来开会,大书房的灯直亮到天光发白。
清晨也是一夜没睡。
他被带到警局,跟着两个探员去拍照,提取DNA,输入指纹,验笔迹,又被带到审讯室接受审问。
他很配合,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让说什么便说什么,警局的人看他安静沉默的样子也没有太为难他,做了笔录之后就带他到了临时的看守所。
厚重的铁门咔嚓一声上了锁,上面的小窗口也“啪”地一声被拉下。清晨默默地在小小的房间中央站了一会儿,这里很黑,一点光也没有。可清晨竟感觉不到害怕,下着雨的春夜冷到不行。他被带走的时候连外套也没有来得及拿,单薄的白衬衫无法抵抗寒意,他走到墙壁边,蜷缩着靠坐在冷硬的水泥地板上,环住自己的双肩,从心里往外散发的冷让他忍不住一阵阵颤抖,左耳里熟悉的嗡嗡声渐渐变大,他突然很想画画,画一盏橘黄色的灯,会散发出暖暖的光晕。右手痒痒的,很想握一支笔或一根碳棒,他盯着右手看了一阵,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上的臂弯里。
第二天上午时他被带到会客室,子溪正在那里等他。
两人隔着桌子坐着,子溪看他惨白的脸和干燥的嘴唇,眼眶都红了起来,他握住清晨放在桌上被铐住的双手,发现冷得几乎跟金属一个温度。
清晨抬头,表情平静。
“不是我。”
子溪几乎哽咽:
“当然!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他望了望清晨身后的狱警,狱警打开门走了出去。他凑近清晨的右耳:
“你听我说,这件事应该是韩子容那边做的手脚,目的就是牵扯大家的注意力,估计还跟青帮有牵连。昨晚老大连夜部署,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就是这几天,我们会趁着青帮偷袭的机会找到证据,把韩华父子揪到台面上来……”他似有不忍,抓紧了手中那冰凉的手指。
“为了麻痹对方,可能你还要在这里再待几天……”
清晨露出点笑容,这一阵子丢了魂样的眼神变得正常而平静,只是像熄掉了某簇光芒,暗了下来,仿佛寒潭一样深不见底。
“没关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帮到少爷就可以了。”
子溪似乎难以克制,将额头抵在捉住的手指间,清晨抽出手指理了理他的头发,
“不要哭,我真的没事的。”
子溪走的时候留了衣服给他。
他披着那件衣服仍然靠墙坐在原来的位置,长久地盯着对面空白的墙壁,数着自己浅慢的呼吸,过了很久终于力竭地睡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没关系,后面都会虐回来的,每个被虐的受后面都有个更被虐的攻
第23章 谁家
韩子夜最终还是同意了与洪帮的合作。他去了趟内阁找到防务大臣谈了好久,军方秘密出动了别动队,浑柏青刚一进山就中了埋伏,请来的雇佣军被军方直接缴了械按在了那里。他看形势不好,带着人想要撤退,没想到洪磊正在后面候着,将他堵了个正着。
浑柏青知道中了计,被人瓮中捉鳖了。他情知决不能落到洪磊手里,否则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拼了命在几个小弟的掩护下左冲右突,被追打的屁滚尿流,几乎光身出逃。
洪磊兵不血刃夺回父亲的地盘,虽然让仇人跑了,可知道他气数已尽,手中留下的人多已变节,跟在身边那几个小喽啰不足为惧。
内阁盯着那支雇佣军已有一段时间,他们手上有不少武器,平时偏安一隅,偏偏唯利是图,只要钱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次借这个机会除掉心腹之患,再加上黑道这边免于两虎相争,虽然以后洪帮独大,但毕竟看着一个比看着两个容易得多。
这场危机一夜之间轻松解决。众人都松了口气。
韩清晨以证据不足为由从警局里放了出来。
大家忙着善后,没有人来接他。他走出警局的大门,几场雨过后,温度一层层升上来,春天快过去了,太阳渐渐烈了起来,风很暖。
他整个人瘦到一根杆子一样,投到地上的影子随着风吹动的衣摆显得飘忽不定。
他拦了辆计程车回到北宫,忠叔带工人正侍弄后院那一小块菜地。前面静悄悄的没人,他穿过玄关走进客厅。房子里整洁干净,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阳台窗照进来,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大玻璃瓶后山的野花。这个家少了他并没有任何变化,好像还更温暖了。也许公司也是这样,少爷更是这样吧。
其实这几天他在警局里反而比较平静,不晓得为什么,也许因为那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好听的笑声。他从十五岁到这个地方来,这里是他曾经当做家的地方,但他现在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的家。
他依然是那个没有家的人。
他依然只有一个讨厌的自己而已。无论欢笑疼痛,还是只有自己。
他慢慢走上楼去,花了很长时间将自己里里外外洗干净,被水浸湿的头发有点长了,盖住了眉眼,他换了睡衣之后钻进自己的被子里,沉沉地睡了过去,一个梦都没有做。
韩子夜下班回来没见到人,晚饭又是福婶做的,也没见清晨下来吃饭。忠叔听他问,才知道清晨下午时应该回来了,去推清晨房间的门,果然是锁着的。叫了几声也没人应。
韩子夜让他不要管了,又不是小孩子,饿一顿两顿的死不了。
清晨第二天照常醒来,换上一件黑色衬衫,下楼去给少爷和可能未来的少夫人准备早餐,然后坐进车里去公司上班。
夏天来了,清晨却像冬眠了一样。他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无论表情还是心境,他更加少言寡语,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他改掉了常穿白色的习惯,更多的时候穿了件黑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越发显得瘦和白,从后面看去腰细得仿佛一掐即断,时常垂着头,长长的刘海将眉眼遮住,只看得到一个尖尖的下颌。
他从方雅那里接手了自己之前的工作,每一项工作和命令都完成的很完美,精准的好似一具不需要充电的机器,只不过存在感更低了起来,韩子溪与邵杰杰他们觉得他简直像消失了一样,在公司里见不到,北宫更见不到。每日的视讯会议他也不再参加;杰杰知道他不喜欢在家里见他们,想要约他出来喝茶看电影,他也只说还有工作要做。
韩子夜与周小雨大概是恋爱初始的甜蜜期过去了,两人不似开始时那么每天缠手缠脚地黏在一起,她还是常在北宫住,晚上的时候守在大书房,韩子夜在一边办公,她在另一边画一幅油画,画得正是后山的景色。
最近新型号在总装厂做最后的测试和涂装,准备运去阿勒山打靶。子夜最近常跑总装厂,赶不及去接周小雨下课,就派清晨去。
清晨开着车等在皇家美术学院的停车场。朝气蓬勃的男男女女背着画夹,夹着卷成筒状的画,或捧着石膏像,或拎着画具箱,三三两两走在初夏傍晚的校园里。每个人都带着笑容。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人支起画架写生,有人躺卧在上面聊天吃东西。傍晚的阳光带着特有的慵懒给一切镀上金边,校园里特有的熙攘声和青春气息包围了他。
清晨以为自己已经痛到麻木的心不会再有感觉,没想到那尖锐还是划破了胸口。
他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