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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我很羡慕他。”
“羡慕他……出名么？”
“不是。不，确切说是不止羡慕他出名。羡慕他只是把唱歌配音当爱好却能玩得这么风生水起只是一方面，我更羡慕他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刘卿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感觉到刘卿情绪的波动，陈尽欢也放下来筷子，顿了顿小心翼翼问：“你……其实喜欢这个空色凉风？”
“不是。”刘卿反驳得非常果断，“你搞错了。我是羡慕他……这种情绪我也很难说清楚……大概是……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却知道自己永远没法成为那样的人。像他这种人在我们这种圈子里，太少了，对待感情很认真，很单纯，单纯到有点幼稚有点傻……”
“他就是你昨天一直在嘀咕着的那个终于用真心换回了单恋了近五年的爱人的那个朋友吧。”刘卿没有看到，陈尽欢稍微松了口气，“你昨天就一直在嘀咕他。”
“哈哈哈……是……是么？”刘卿赶快闭嘴了，不再继续叨叨夏己扬的美满爱情了。
两人无言了一会儿，陈尽欢突然开口叫了刘卿一声：“阿卿。”
“嗯？”刘卿被陈尽欢突然亲昵的称呼叫得心跳一个小加速。
“我很喜欢一句鸡汤：不要让时代的悲哀成为你人生的悲哀。替换到所谓的‘圈子’上，大概可以说成：‘不要让圈子的悲哀成为你人生的悲哀。’我比你年纪大点，也工作了几年，可以认为我见过的人和事都比你多点。我也知道，那种“堕落”是我们这个圈子的常态，可我也的确认识另一些人，他们从来不会用自己的性向，作为放任自己堕落的借口。你应该选择你喜欢的生活方式，走你自己想走的路，就算被所谓的‘同类’排斥了孤立了，又怎样？你在害怕什么呢？他们说你不像gay那就不像呗。gay，不就是指喜欢同性的人么？为什么非要贴上‘性开放’、‘随意约火包’的标签？要是必须贴那些标签才能被称作‘gay’，我觉得……那大不了就不当gay了呗，谁爱当谁当。”
“噗……”刘卿噗嗤笑了。
“你还是年纪太小……嗯，加上你长相很出众，所以……所以就会面临许多诱惑。总有人不怀好意地想拉你下水，他们或是别有用心想要满足自己的私欲，或是只是单纯不希望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反正我是很看不惯那些到处宣扬‘唯性至上’的‘圈内人’什么的，都是傻缺，就会教坏小孩子……所以，你也可以……嗯……像你的朋友一样，去当一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
“看不出来你好正经。”
“抱歉。”
“哈哈哈，为什么要道歉啊。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好。真的！我觉得你不像医生，像老师。哈哈哈哈。还是班主任！”
说得对啊，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小时候怕承认自己是gay，害怕被“正常人”排斥。现在却又在害怕自己太像正常人，被gay排斥。——刘卿也说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可是，可是，刘卿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回头么？
陈尽欢一板一正的“鼓励”，让刘卿心中的蝴蝶扑腾得更加凶猛了。可同一时间，他开始迷茫了。高中三年，大学两年，他好不容易把自己变成了“大多数gay该有的样子”：
——例如：对待感情，不再那么“认真”。
例如不会傻傻地痴情，乃至嘲笑那些对待感情太认真的傻傻的爱着某个人的“同类”。
例如不再相信有谁会把真心给自己，也小心地保护起自己的真心不会交给任何人。
例如把谈情说爱当做消遣解闷，把爱情当做生理需求……
很多个例如堆下来，刘卿已经不知道该把陈尽欢怎么办了。告白好像太幼稚了，直接投怀送抱诱惑他一下，又好像是在破坏两人现在这么和谐的关系。
吃完饭，陈尽欢如约骑车把刘卿送回了住处。
临走，陈尽欢结结巴巴地说：“要不你再在我那再住一天。一个人睡怕黑的话。”
最后的补充欲盖弥彰味十足。
刘卿和陈尽欢好像彼此都明白了什么。
刘卿开心地回：“谢谢你，我的确挺怕黑的。但我明天还要兼职。”
“哦……暑期工么？”
“嗯。我想一边打个工一边面试面试剧组什么的。”
“哦哦哦。好的，好的，那加油。”
半夜，刘卿抱着手机，荧光屏上是空对月刚发来的消息：“洗洗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工作加油。＇奋斗＇”
刘卿抱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滚了好几圈。想立刻回复，又觉得要假装矜持一下——至少坚持个5分钟再回复。
然而，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并没有刘卿想的那么顺利。
接下来连续两周，刘卿想约着陈尽欢出来吃个饭，陈尽欢却一直说没有时间，回复消息的速度也特别慢，就好像在故意躲着刘卿。
刘卿的学长给刘卿发了几个试镜的邀请。刘卿也开始忙起来了。开始忙试镜，刘卿也没时间找陈尽欢了。
陈尽欢这段时间确实很忙。一直到了晚上七点才有空回复非工作的消息。看到刘卿微信企鹅上都发过来了一长串的消息，陈尽欢罪恶感爆棚，赶快一条条回复。
回复完刘卿，陈尽欢看到高珏也发消息来了。
高珏：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聚一聚？听说阿姨和妹妹最近回国度假，我给她们准备了些燕窝。
陈尽欢犹豫了。他刚完成了一个一家三口灭门惨案的尸体验尸报告，领导看他辛苦了，说这个周末他可以休息两天，他本来想约刘卿看个电影吃个饭聊聊天的……但妈妈和妹妹的确也一直念叨着要和高珏聚一聚——毕竟是世交。
陈尽欢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想着想着想到了刘卿笑眯眯地坐在他对面的情形，心里的天平立刻朝着刘卿一头垮了——喜欢的人面前，世交算什么？
然而，C市真的太小了，小到他能和刘卿偶遇，也小到……他和刘卿逛街时，就这么巧，和正挽着漂亮妹子逛街的高珏撞了个正脸。
“你不是说你加班么？”高珏玩味地看着笑容渐渐僵硬的陈尽欢。
“咳咳……”不擅撒谎的陈尽欢只能眼神乱飘的干咳，没有解释。
“没事没事，”高珏瞥了眼陈尽欢旁边的刘卿，笑得更加有深意，“哥们都懂都懂。”
刘卿拼命朝陈尽欢后面躲。
高珏凑到陈尽欢耳边，把声音压低到仿佛在说悄悄话却正好让刘卿能听到的程度对陈尽欢说：“难怪当时你那么积极‘英雄救美’，果然是打着一个人独享的主意？”
陈尽欢皱了皱眉头，用很正常的声音回复：“我当时那么做和积极和英雄救美都没有什么关系，你们当时那行为太不正常了。国外都不流行搞这种打着聚会的幌子占涉世未深的小男孩小女孩便宜的勾当了，你们能不能搞点高尚点的娱乐活动。”
“高尚的娱乐活动……好好好，毕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海归精英，我们真不比不上。”高珏被陈尽欢直接怼了，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转而决定拿一旁的刘卿开涮。高珏凑过去搭着刘卿的肩膀，扒着刘卿的下巴调戏道，“哟，哟，哟，当时酒吧里灯光暗，看不清，现在这灯光下一看，这小美人长得是好看哈，难怪他们一个个都把持不住了。”
刘卿皱着眉头想挣脱，可是高珏就像个身上长满了吸盘的大章鱼一样紧紧地搂着刘卿的肩膀，刘卿根本挣脱不开。
就在刘卿快要被高珏骚扰到爆发时，刘卿感到扒在他身上的高珏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扒开了——陈尽欢扭着高珏的手，一把把他从刘卿身上扯开了。
“喂。”高珏没想到公众场合陈尽欢也一点也没给他留面子。
“我过去没看出来，你怎么这么讨人厌？”陈尽欢继续不给高珏面子地说。
高珏一脸错愕地看着护着刘卿的陈尽欢：“至于么？为了个婊。子这么不给兄弟面子。”
高珏话还没说还，就看到陈尽欢眼神变得特别凶狠。
高珏连连朝后倒退了几步，举着双手做投降状：“行行行，我不好，我不好。我道歉。尽欢你消消气，你消消气哈。”
虽然摆脱了高珏的纠缠，但高珏给刘卿留下的心理阴影有点大，接下来的一下午，刘卿一直愁眉不展。
看到刘卿不开心，陈尽欢也特别愧疚：“抱歉。”
刘卿赶快反过来安慰陈尽欢：“哈……你道什么歉？”
陈尽欢：“嗯……好不容易你答应和我一起出来玩，结果我没安排好，撞见讨厌的人。”
刘卿摇了摇头：“你……知道他今天也会来这里么？”
陈尽欢摇了摇头。
刘卿：“那不就是了……今天，可能，我走霉运而已啦。哈。”
陈尽欢看着刘卿强做的欢笑，心里特心疼。而让他更烦的是分开了高珏就一直在微信上骚扰他。
高珏：“你不是玩真的吧？你玩真的同性恋也别找这种人玩啊。他虽然长得好看，但你想想现在艺校的好看的女的有几个干净的？男的也同理，没几个是清白的。”
高珏：“我说真的，你别看他现在在你面前矜持装清纯，私底下不知道多脏了。”
高珏：“我是你兄弟才和你说这话的，你玩玩可以，千万别太认真。”
陈尽欢：“＇困＇”
高珏苦口婆心地和陈尽欢说了一坨，然而陈尽欢只发了个昏昏欲睡的小表情给他居然就不回复他了，高珏为陈尽欢的少不更事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啊。
抽了口烟，一拍大腿，高珏决定说什么也要劝陈尽欢悬崖勒马浪子回头走上正途。
——不就是个长得有几分颜色的小男生么？你陈尽欢至于这么着迷么？
高珏动了动手指，没一会儿就拿到了刘卿的手机号码。
这边，刘卿手机一响，一条短信：
Hi； 我是高珏。抱歉啊，昨天下午我们闹得不太愉快，我其实挺喜欢你的。你今天下午有时间么？我请你吃个饭聊聊吧。
刘卿：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高珏：别太介意，我人脉比较广嘛。怎么样，我们聊聊吧。
刘卿：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高珏：关于陈尽欢呢？我和陈尽欢也算发小，你不想多了解点他的事么？
刘卿并不想和高珏再有什么交集，但高珏一说是关于陈尽欢，刘卿有点心动了。
周日晚上六点，刘卿准时到达约定的西餐店包间。高珏已经提前15分钟到了。刘卿坐下后，高珏立刻招呼着刘卿先把餐点好了，然后乱七八糟说了些这家店的菲力牛排很正宗、这家店的葡萄酒是私人酒庄酿造的闲话。
“你眼光不错，运气也不错，那天的小聚会上最有实力的应该就是尽欢了。”高珏开始进入正题，“他家里做家居生意的，而且生意做得特别大，不仅仅在国内大，在国外都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这几年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对家居的要求高了，他们家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是么？”刘卿小小有点吃惊，他是知道陈尽欢家里有钱，但是看起来，陈尽欢比他想象中要更有钱些。
“嗯。几十年前，我们两家关系就不错，所以现在我们家才能继续高攀着他们……哈哈，要不然，按理来说，我可能都是和他说不上话的。”高珏摇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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