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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也都很喜欢他。
有人问:“叫齐峰?是么?我在杂志上看过你的小说,非常有意思的新锐作者。”
他对这种评论还是很为难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在文学上的创新显然是有限的,很难说是新锐。
罗晔望着交谈的两个人,目光从一个移到另一个,“他还是很守旧的,非常有意思的守旧,他的短篇很出色。”
齐峰想,他是看过我的书的。
他们又谈了些别的,待罗晔去磨咖啡的时候,齐峰截住他,忍受着巨大的羞耻心,问道:“您能给我签一个名么?”
罗晔被他吓了一大跳,自嘲道:“除了支票什么都签,让我签在哪?”
齐峰从公文包里拿出杂志,他发觉自己的手都是颤抖的:“这里,这是我投稿的第一篇文章,我希望您签在我的名字旁边。”
“当然可以。”他熟练地拿过来,签了名,画了一个五角星。
实话实说,这个五角星是蠢的,齐峰看了看,问道:“这个五角星有什么寓意么?”
“有的,”他拿起咖啡喝了一点:“是我缪斯的标记,他一定要我写上去的。”
“女朋友?”
“不……”他脸上露出安闲的笑容来:“是真实意义上的缪斯,《我们的沉默》就来自他的叙述。”
“他是经历者么?”齐峰更为吃惊了:“真的有这样的故事发生么?这是真实的故事么?”
“别问一个小说家故事的真假。”罗晔脸上的笑容遁去了,他显得非常落寞,他说:“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故事,这个故事也是假的。但缪斯是真实的。”
齐峰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强调这个缪斯是真实的,一位真实的缪斯,与一个虚构的故事有什么关系呢?
窗外下起了大雨,罗晔一把抓起外套,对所有人说:“我要先走了!”
“你总是冒着雨跑出去!”
他厌世的面孔露出畅快的笑意来:“是啊,下雨了,我的缪斯也就要来了。”
说着他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齐峰从窗子看到他用大衣罩着一个腿很细的青年人,两人说说笑笑,他有点理解什么叫做“我的缪斯是真实的。”
“我都要认识你们开沙龙的房子了,”禾远热烈地笑道:“我写完作业就到你身边来了。”
“你现在高二?”
“高三啦,”他不满地说:“我都要高考了?”
“考艺术类?”
禾远愣了一下点点头:“好,听你的,考艺术类。”
罗晔摸摸鼻尖:“选你自己喜欢的,不要把我的胡话当真。”
“不,”禾远冒着大雨望着他,“我真的觉得非常好,如果我能为你设计装帧,那我们的名字就有机会写在一起。”
罗晔承认,这有点浪漫的过头了。
年轻的时候
禾远与闻寄都非常喜欢妈妈,或许母亲与子女之间的确有着奇妙的联系。他们很愿意坐在母亲身边,什么也不做都觉得非常高兴。什么也不做的时候,他实在太享受这种感受了。
但他母亲对他很冷淡,这种冷淡体现在,极不在乎他的存在以及完全没有交流。
禾远想要对母亲说什么时,她说:“我很忙,你不能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么?”
而当他在合适的时间与母亲谈话,母亲又会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云云。
禾远和闻寄找了许多与母亲交流的时间地点,最后他自己只得悲哀的承认,不是自己找的时间和地点不合适,而是单纯的母亲没有与他交谈的欲望。
她是我的妈妈啊,为什么她不喜欢我呢?
又或者他母亲对他的爱仅存在于我的孩子要读书,我的孩子要学习,我的孩子永远要做别人家的孩子。当他能给自己的母亲带来自豪的时候,她会微笑着说这是我的孩子,而一旦她不满意了,就是旷日持久的冷战。
“她真的爱你么?”闻寄问道:“她从来没因为你去找她笑过。”
“她一定是爱我的。”禾远笃定地告诉闻寄:“如果她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
“你可以问问她。”闻寄冷冰冰道:“女人不是生下孩子就要爱孩子的。”
禾远选了一个明朗天气的早晨,想要让母亲的爱给自己留一点快乐的回忆,他问母亲:“你为什么要结婚?”
“当然是别人都结婚我也要结婚啊,”母亲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不耐烦道:“每个女人都结婚。”
“但是姑姑没有结婚。”
“你姑姑是个老处女。”她笑着讽刺道,禾远觉得这种笑容非常刺眼。
“那你为什么生孩子?”
她把碗重重地摔到水盆里,“你怎么那么烦,当然是因为每个人都要生,所以我也要生。”
一次对齐峰的采访
记者:“是什么让您加入罗晔先生的慈善组织?”
齐峰四十岁,却非常儒雅,他说:“我希望每一个孩子都是在母亲的爱与希望中长大的,一个只是因为不想独身而去结婚亦或是跟风剩下孩子的女人,我觉得她的爱很少,她不应该有自己的孩子。
一些妇女是被蒙骗着走进婚姻剩下孩子的,我分外同情她们。而更可怕的是,因为一些不作为的基层,婚姻长期是法外之地,女人和孩子因为体力上的弱势被男人家暴、伤害、甚至是死亡。当罗晔先生与我谈到这个慈善组织的时候,我认为我应该肩负自己的社会责任。所以我加入了,我的想法是纯粹的,我希望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也希望通过自己,号召更多的人,为妇女儿童的生活水平奋斗。”
记者:“你认为这样做对罗晔先生有什么意义么?”
齐峰:“有的,我见过罗晔先生的缪斯,纤细,美丽,又敏感。我真的无法想象亲人给他的伤害会给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实在是一个难过的故事,”记者,“对于您有什么意义呢?”
“对于我个人,我希望推动更深远的,要知道,很多人觉得‘打是亲骂是爱’、‘一家人要互相容忍’,这都是不对的,我们要让女人知道,你的权益正在被侵犯,你应该保护自己的权益,而社会应该做的,就是为这些女性兜底,因为只有她们才能孕育国家的下一代。”他双手合十,“女士您知道么?肢体上的冲突是可以很好的了解到的,更可怕的是,冷暴力,这不仅是对于女性的伤害,更是对孩子的伤害,没有一个人活该被冷暴力。
冷暴力也必须被制止。”
记者:“您的主张并不完全与罗晔先生相同是么?”
“并不相同,我不仅呼吁民间需要保护这些妇女儿童,我也呼吁官方有所作为。”
第22章
禾远在罗晔的书桌旁加了一张椅子,坐在里头看书,依旧是两本厚部头对着看。他对面的齐峰也满吃惊他这种读书的方式的。
齐峰柔声问:“你多大了?”
“十六,”他知道齐峰对他有攀谈的兴趣,便知道这书读不下去了,放下书,他直视年轻作家的眼睛:“早一年上学,现在高三。”
“学文学理?”齐峰觉得这少年蛮有趣的,那眼神睿智动人,隐隐有种矛盾的美感在里头:“你读过罗晔先生的作品么?喜欢么?”
“学理的。”他想了想,说:“我只看过他的初稿,他修改过的都没有看过。”
“你喜欢那一本?”
禾远不满道:“跟一个小孩唠家常是没趣的,而且无论我说了什么,你是话题总会引述到我听不懂的方向去,直到罗晔回来。”
他吐了一口气,说:“然后你们就会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把我晾在一边。”
齐峰惊讶于他的敏锐,嘴上却说:“怎么会,我是很想跟你聊聊的,因为……你出现在他的书房里很有趣,他在报道上简直把有人闯进他的书房当成世界第一大罪恶了。”
“因为我不算别的人,更何况他也不喜欢在书房写作,他喜欢在卧室写,窗帘拉紧一个人咬牙启齿的写。”禾远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一样,说:“你真应该看看他的《我们的沉默》完稿的那一天,他笑得面目全非,笑够了又开始哭,哭了整整一晚上,屋子里的纸巾用完了,却不肯出去拿——因为怕给阿姨撞见,就拿枕巾擦。因为哭得实在太厉害了,第二天据说就去了医院。”
“还有这种事?”齐峰暗自吃惊,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作家八成对角色有着深切的感情,但竟想不到有如此深刻。
禾远耸耸肩膀:“当然有这种事,我看完后,他还告诉我,‘我真没想到自己把所有的老兵都杀了’。”
齐峰想起自己在寝室用手电棒照看《我们的沉默》,看到最后虽然觉得是合理的,但还是不禁辱/骂作者是畜生——他杀了一群无辜的人,都是无谓的死亡,他们烧死了自己,也烧死了凶手。
而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鲜活,一个老兵经常擦自己的眼镜,因为他怕自己的孙子来看自己的时候自己认不清人——就是他的孙子将他送到这个所谓的疗养院,因为他的孙子不屑有一个参与过‘不义’战争的祖父。
一个女兵,垂垂老矣,得了老年痴呆,其他老人给她喂饭的时候,她总会举起手展示自己手上的戒指,那是她的结婚戒指,她的丈夫也在战争中遇难了,他的战友将他埋葬在森林中,那一天是星期一,一个大晴天。
他们都葬送在那火灾中的,生对于他们没有意义,他们沉默着走向了自己的死亡,就像沉默着的士兵齐齐走向战场。
每当齐峰想起这个情节,他都会在心里暗骂罗晔是畜生。寝室没有床帘,他躲在被子里哭了几个晚上,也是他青年时光中最复杂的一段记忆,他既爱着这位作家,又刻骨铭心地恨着他。
他总想着问为什么罗晔要写出这样残酷的结局,但万万没想到,他不知道,甚至说出:“我真没想到自己把所有的老兵都杀了。”
一时间他的目光变得非常复杂,他问:“第一版呢,第一版,他也把所有的老兵都杀死了么?”
“是的,这就是第一版结局,”禾远托着腮,“最后复仇者得到了自己的‘正义’,老兵们为自己的沉默而死。这就是他的初稿,敬缪斯的礼物,写得非常流畅。”
齐峰叹服道:“如果不是他天天在我耳边说缪斯是真实的,我真不能相信这神来之笔也出自缪斯的点拨。”
“这倒没有,这段是他自己想好的。”禾远很得意,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隐瞒了:“等他回来了你们又要聊什么么?伍尔夫么?关于她所说的‘莎士比亚的妹妹’?刚才你们说的我不大听得懂。”
“伍尔夫认为,如果莎士比亚有个妹妹,她不会成为一个作家,会因为自身的原因而挣扎绝望,甚至自杀。”
禾远搁下书里的书:“我不大懂,能更详细的跟我说一下么?”
“恐怕作为一个男性,我很难理解到那种困境,去看那本书吧,我也一直在思考,我们生来就有着追求一切的权利,但‘莎士比亚的妹妹’没有,而且现在甚至也没有,”齐峰问道:“听说过那句‘女孩子不适合学理’么?”
“太出名了这句话。”
“这就是了,没有任何医学根据,就产生的偏见,”齐峰耸耸肩膀:“我们学校的小姑娘都挺厉害,不争气的都是我这样的。”
“但你已经是个作家了,至少是小有名气,未来还会更有名气。”
他不好意思地抓抓自己的脑袋:“别这样说,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