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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的建议是?”
“还是化疗,除了化疗也没有别的办法,”医生苦笑道:“您要办理住院么?”
罗晔苦笑两声,从胸前的口袋拿出禾远写的那张纸,“不,我打算去这家医院。”
他拿着片子和诊断去了禾远出生的那家综合医院,隐隐的,他还有点庆幸,他到底没得上阿兹海默,他实在不想把禾远忘了,要他活到做老爷爷给禾远讲童话故事才是令人难过的事。
十六岁的禾远,命运待他足够好了。
办理业务的护士盯着他的眼睛,确认了好几次,小心翼翼问:“您是作家罗晔先生对么?”
“是的,”他的思绪中断了,却笑了出来,“写小说的那个罗晔。”
他才转过头,就听到身后有人议论什么‘好人不长命’云云的话。
禾远三十七
三十七这年的生日禾远抽烟抽得很凶,他父亲絮絮对他说:“你是一家之主了,以后你要对你妈好一点,知道么……我这个病就不治了,治了也是白治,医院就是坑钱的地方,去了那里能怎么样?医生也说,治愈率很低,死亡率很高,我们不治了吧。”
“治,为什么不治?”禾远又点了一根烟,他有时候想自己也想罗晔一样抽烟抽到死就好了,但转念一想,自己死是不值得的,就又平复下心情来,“你少出去跟勾引那些更年期女人,就有钱治病了。”
他父亲一脸不可接受:“你怎么能这样对爸爸说话?男人能不有点欲/望么?你妈又这个样子,我也快要死了。”
禾远吸了口烟,压下了心中的愤恨,说:“上次是腹股沟肉芽肿,这次因为梅毒做了全身检查查出了胰腺癌。你还想怎么样?”
他父亲说:“这是意外啊,孩子,你像爸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这世界上——”
他把烟掐灭了:“我是gay,行了吧?”
“什么是gay?”他父亲茫然道:“那是什么病?”
“不是病,意思是我不喜欢女人,我只喜欢男人,懂了么?没你这些破事。”禾远唇角都在哆嗦,他说:“我也不会出去勾三搭四,也不会找一个又一个女人,还不带/套!”
他父亲却说:“那你也不能不跟女人结婚啊?咱们家不绝后了么?你生个孩子,然后爱去跟谁上床不就跟谁上床么?别人说就是七年之痒呗,那个男人不干点出格的事,你爹年轻的时候——”
“你年轻的时候,是你年轻的时候,你是你,我是我。”他咽了咽唾液,目光坚定,说:“我不会去骗婚,也不会去嫖娼,你老侯家的根就断在我这里了。”
他父亲颓然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肖子孙。”
但他父亲老了,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打他了。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了,禾远放下话说:“去做手术还是做放疗你自己选吧。”
第28章
罗晔做了个梦,梦里他没什么名气,精神上实在落魄,每天呆呆的望着剧本。又因为是大陆演员,比不得港台的明星有排场,每天盯着台词看很久,头顶上的阳光明晃晃的,白纸上的铅字就很刺目,他眯着眼,看到一个像阳光那么夺目的年轻人从镜子里走出来,年轻人笑着说:“他们说那个镜子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但没什么特别的发生,我只是不停的做梦,每次做梦都会梦见你,看到你……我就觉得热泪盈眶,我们是前生认识么?”
他茫然地望着禾远,但他说不出他的名字,他是那样的注目,那双精怪式的东方丹凤眼又是那么美。
然后他听到了雨声,猛地惊醒了,他睁开眼,玻璃窗子被风雨吹得砰砰响,床脚的椅子上坐着禾远,他双腿伸得笔直搁在病床上,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罗晔不满意自己的声音太沙哑了,他咳了咳,可再张口还是那种沙哑的,像是被火燎了的声音,“你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
又问:“谁让你不舒服了么?”
“我是闻寄。”他冷冰冰地说:“我来告诉你,你自己的命运。”
罗晔却笑了,他说:“你和禾远在我眼里没有区别,你们就应该是一体的,你们的灵魂分为两半,但是总有一天又会缝合在一起。”
“缝在一起的东西都是有裂痕的。”
他说:“但我觉得很美,你和禾远都很美。”
闻寄错开眼睛,说:“你要死了你知道么?”
罗晔笑了笑,说:“当我走进这家医院,看了我诊断的人都说我没有几天好活了。”
“你会死在87年5月12日,就在那一天,命运完全没有改变,惊喜么?”闻寄还是冷冰冰的,“你的未来已经不在你自己手里了,你应当知道这件事。”
罗晔抿着嘴唇思考一阵:“是,你说的很对,我的命运已经交由掌控命运的人了,但是我还能改变一些事……”
“比如呢?除了救济妇女和小孩,再去救助猫和狗么?”闻寄抬起头,但如何也控制不住眼眶中的眼泪,他说:“死之前还想要当个圣人是不是?”
罗晔说:“告诉我你母亲的名字,我会一定可以在我死之前,让你远离未来的伤害。”
“你不懂,你不懂,”他偏过头,专注地望着罗晔,像眼前的人下一秒就要乘着暴雨疾风流逝一样,“你什么都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快,告诉我,我会让你活下去的。”罗晔勉力直起身子,但是病痛已经折磨得他形销骨立了,即便已经吃了止疼药,却依旧疼得吸气。他望着闻寄,目光是真诚的。
闻寄脸上浮现出落寞而矛盾的微笑,是禾远了,罗晔完全看得出来,禾远说:“我想遇见你,无论我遭遇了什么,我都想遇见你,一个没有记忆没有感触,甚至不爱你的我,是我自己不能接受的。现在我用尽全力爱你,如果我在梦中遇见你,就是我的命运,我应该接受它,它给我的报偿远远高于它给我的伤害。你不知道我妈妈和我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我不接受自己不能遇见你。”
“不是这样的……只要是你,我会爱着你的,即便你不会有察觉,告诉我你母亲的名字吧。”罗晔望着他,却痛苦地从他眼中察觉到一种决绝,“相信我,你会带着我的爱出生的。”
“我已经拥有你的爱了,”禾远微微欠身:“我非常愿意接受你的爱,我也想要你的陪伴。不要抹杀我的爱好么?让我的爱不仅仅是对恩人,也不是对什么改变我生命的善意,让我想爱一个普通人一样爱着你吧。让我也接受自己的命运吧。”
罗晔强忍着泪水,他说:“那把窗子打开吧,让风和雨都吹进来,像我们相遇的那一天。”
禾远说:“我做错了很多,我应该早有预感……我应该提醒你,但我根本没想到。”
“你有什么没想到的?没想到肺癌?我住双人间的时候,有个小伙子27岁,女朋友在一旁哭鼻子,我说我没比你男朋友大几岁,她一脸惊奇的望着我,脸上的妆都花了,说‘你看起来有四五十岁了。’我说‘我年轻的时候还挺好看的。’她就去看鲜花上的合影,回来了拿只笔问我要签名,一边说一边哭,我都听不懂她说了什么。”
禾远舔了舔嘴唇,说:“还能说什么?说你好人不长命一类的话呗。”
“要知道能认识你,我就‘祸害遗千年’,”说着他自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
禾远在一旁静静地等着,问:“咳得太严重了吧,没什么特效药么?”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确诊前可没咳得这样严重,”罗晔凝望着他,问:“你相信有前世今生么?”
“或许有,或许没有,但都没有意义啊,没有了记忆的你还是你么?没有了记忆的我,你还会爱我么?”禾远食指点了点嘴唇,说:“我想不出,我也不知道,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你,我们的相逢还会有意义么?”
罗晔沉默良久,笑说:“我做了个梦,梦里我是个演员。”
禾远点点头,“演员不需要缪斯了,梦里也就没有我。”
“不,”他想了想,自己也笑了:“我梦见你,梦见你出现在我的片场,比白字黑字都耀眼。”
禾远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破涕为笑道:“到底还是个作家,你要当了演员,唯一能火的就是你退休后在家写的传记。”
罗晔从百合花束上摘下一张合影来,自己也感慨起来了,“我这张脸,年轻的时候就迷倒了不少小姑娘,还有你这个小伙,我很满足。”
“那我也不会栽在你手里了,太伤心了。”禾远把窗子关上,对着窗子站了许久,从罗晔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耸动的肩膀,“太伤心了,谁知道你会因为抽烟死了,那么多烟民,救你抽烟死了。”
“你不能去算概率啊,墨菲定律听说过么?你越担心什么,什么就会发生。”
禾远却说:“我宁愿是以为自己想得多,杞人忧天了。”
罗晔却说:“说不定有一天杞人忧天也会成真呢,天空中的云层倒泄如注,然后所有人都淹没在天国的辉煌里。”
“我真的建议你下辈子也做个作家,当演员你真的没什么出路,要你演戏也这么自由发挥,导演要打死你的。”他依旧没有回头,声音还带着哭腔,罗晔却无力站起来,从背后拥住他安慰他。
罗晔说:“真的,我可以接受自己的命运,但是如何才能让我接受你的命运?”
“我就想接受你的命运一样接受我自己的命运,我知晓过去,也知晓未来,说不定是因为这样,才会变成你爱的那个人,”禾远转过头,笑道:“我很知足,也是命运的好儿子。”
告别晚宴,慈善拍卖后
齐峰说:“说来你们不信,罗晔真是个狠人,除了抽烟什么不良嗜好也没有,全都怪我,当初不劝他去医院看看他那两页肺,以为他戒了烟就能好,结果啊,烟没戒成,人也走了……”
女赞助人:“齐峰,人各有命,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他才多大,谁会有事没事往肺癌上想?他把反家暴慈善组织也交给你了,今后你也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了。”
齐峰说:“我得找一个叫禾远的年轻人,等我找到他了,这个慈善组织也要交给他来继承。”
女赞助人:“禾远?他的亲戚?”
齐峰:“罗晔先生叫他缪斯。”
精神病院
禾远坐在折页窗前不断地拨动折页,他的手指是颤抖的,但他脸上带着一种奇妙的专注,医生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他的门。
可他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是那种令人心寒的专注。
医生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非常好,”他的声音也是在颤抖的,好像整个人的每块肌肉都被拨动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的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了么?”
禾远转过头,不耐烦地说:“作为一个实习医生,我希望你就不要为自己的小说寻找素材了,我不喜欢在别人的书上看到自己,你在哪家大学毕业我一点都不在乎,对于你喜不喜欢自己的工作更没有任何的兴趣。”
实习医生局促道:“你……你在胡说什么?”
禾远皱着眉头,突然笑道:“你要知道,你的身上是写满了信息的。”
“比如?”
“除了你以外的医生都知道知道我是个不太友好的病人,所以开给我的镇定药并不少,说能治疗我的精神分裂,”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