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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曹春兰排练完,李从一和邰行上前,看到曹春兰气喘吁吁,鬓角都是汗,演戏也是体力活啊。
曹春兰先是拿自己的保温杯,润润嗓子,才问:“在家躺够了?”
李从一和邰行都不好意思地笑。
“休息够了,那就跟我后头混吧,演话剧可比当明星累多了,你们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曹春兰笑呵呵地说,“刚刚那出戏,孙子还有个B角是空的,阿行等会你跟我拿了剧本,以后就在B角练了。”
所谓B角,就是替补。一般话剧都分AB,A角是一线阵容,B角是二线阵容,要是A角生病或其他原因不能出演,就由B角代替。而一些大场合,也是由A角表演,到了小地方小场合,基本上都是B角上。
李从一和邰行都是话剧新人,不熟悉话剧的表演形式,曹春兰把他们拉到A角,反而是揠苗助长了,不如在B角多磨练磨练。
曹春兰想起什么,感慨:“之前从一演过我孙子,现在你又演我孙子,缘分呐。”
李从一就笑道:“奶奶,那我呢?”
曹春兰故意板起脸孔:“之前不都是叫姐姐的吗,怎么改口啦?”
李从一从善如流:“春兰姐姐,我演什么啊。”
“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了。”曹春兰从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A4纸,塞给李从一,“《如烟》的感情比较细腻多层次,我觉得你对这种已经拿捏得很到位,你更需要磨练一下单纯直接的情感。剧团里马上还有部《辛亥革命》要排,你就去演个革命小将吧。”
李从一低头看那些纸张,不是剧本,而是一些书信,都是历史上真实的人物手札。
【中山先生大鉴:前奉一函,不识曾否收到?方今国势飘摇,政务纷纭,人心惶惑,同志之士,茫茫然无所归宿,国家前途关系匪轻……】
李从一念了一段,有点不明白地看向曹春兰。
曹春兰解释说:“这一百多封信,都是那个年代胸怀天下的仁人志士亲笔书写,情感远比剧本要来的充沛真实,你拿回去每天都读读,培养一下豪放、情感直接宣泄的台词能力。”
李从一恍然:“之前也有个人说我放的台词有所不足,让我多练练慷慨激昂的。”
曹春兰赞道:“谁啊,和你对过戏吗?要是没对过戏,就能看出来你这一点点微妙的不足,那他很厉害啊。”
李从一想了下,笑:“是挺厉害。”
李从一和邰行的计划,就是退圈这三年,跟着曹春兰好好演话剧,将演技磨练得更老道一些。毕竟成了明星后,利益纠纷多,各种代言、通告避无可避,像这样可以什么都不管、全心投入演戏的机会就不多了。
李从一以为,退圈三年,全然摒弃外界纷扰,并不算损失。
李从一开始了单纯的生活,念激昂的台词,演热烈的话剧,在舞台上尽情挥动肢体,一场话剧排练下来嗓子冒烟,浑身是汗。
不必想生死难题,不必纠结内心情感,只要一往无前的勇气,像根柴火,要把自己燃烧彻底。
这感觉,挺痛快。
叫李从一都快忘了娱乐圈的是是非非,直到陈岱川忽然有一天联系他。
“你那个《质子》的剧本,我改好了一部分,你要看看吗?有不同意见可以只管和我说。”
“好啊。”
第43章 确认
陈岱川约李从一出来见面谈。
约的地点是一家带有私人性质的高级咖啡店,没有贵宾卡连门都进不去的那种,很注重隐私性。
陈岱川在雅间等他。
李从一被提前打好招呼的服务员领进去的时候,看到陈岱川坐在单面可视的窗子边,正慢条斯理地喝咖啡,眼神看向窗外的街景。
清淡的光线静悄悄地把他笼罩,勾勒出些许迷蒙的线条。
陈岱川转头看向这边的时候,沉静的脸才清晰起来。
李从一在他对面坐下,一眼就瞅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剧本,《质子》。
李从一有些感慨,他一年多前用这剧本换来了一个男主角。当时,他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一年,他就能经历这么多跌宕起伏的剧情。
生活可比电影敢造多了。
“看看吧。”陈岱川挥手让服务员下去给李从一端一杯热咖啡,又对李从一说:“改过的地方我给你标注出来了,不多,很快就能看完。”
这习惯和李从一还挺像。
李从一翻开剧本,改过的基本上都和太子宣慈的剧情有关,加了点太子的戏份,改了点他做过的事情,还表现出太子很欣赏李丛。
比如把最后一场太子赐下毒酒的戏,就改成了其实是太子的心腹高璋自作主张毒死了李丛。
李从一很理解,陈岱川既然要客串太子,太子的人设就不能太负面。
“行,我没意见,挺好的。”李从一说,甚至他觉得有些剧情改得还挺符合前后因果,好像太子是曾经真的做过那些事一样。
毕竟李从一也只是从自己了解的角度写,太子那边到底如何运作他也不清楚,可能部分剧情会显得有些含糊,只有行为和呈现出来的结果,没有太多的心理分析和行为动机。
“真没?”陈岱川确认了一遍。
李从一真诚地摇头。
服务员端来咖啡,李从一啜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陈岱川说:“那就按这版定下来了。”
李从一点头,好奇:“你打算拍了吗?”
“还不急。”陈岱川的神色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犹豫,食指轻轻地敲着剧本,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李从一察言观色,试探问道:“你对剧本还不满意?”
“也不是不满意。”陈岱川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他想到的是前世李丛死后,他在李丛屋内见到的那个纸团。
纸团上的字显然是李丛留下的临终遗言,但又被揉成一团给扔了。
陈岱川摸不准李丛到底想不想留下那些话,也因此,他一直决定不了要不要在剧本的最后,给李丛加上一场写下遗书的戏。
毕竟,那是李丛唯一留给世人的东西,而陈岱川又是唯一一个看过的人。
如果可以,陈岱川不愿意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时隔多年,陈岱川也记不太清那纸上写了什么,隐约只记得几句细碎的话,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与人无尤,与天有恨”。
陈岱川于是想到询问李从一,心想也许作为剧作者,李从一对李丛有着不一样的理解,或许他能给出一些想法。
“你觉得最后一场李丛死亡的戏里,李丛应该留下点仪式性的只言片语吗?他活得轰轰烈烈,死得却悄无声息,总觉得有点遗憾。”
李从一一怔,被这看似不经意的话戳到了灵魂深处的记忆。
他曾愤懑之下挥笔落墨,又于心如死灰时将纸张揉了,他无力面对自己落拓的死亡。
写剧本时,李从一没有加上那段话,或许是因为还依旧带有前世自暴自弃的无力感。
然而现在,李从一的心态却有些变化,因为陈岱川说的“仪式”。
他想起了面试《山海经》时遇到的葬礼,也想起了在话剧社看到的《如烟》,它们都浓墨重彩地为死亡举行仪式。
因为死亡实在是太轻了,不加以厚重的仪式,不郑重其事地标下一个句号,总像是一阵烟雾飘过,空荡荡的,徒留一阵没来由的冷意。
李从一该给李丛一个死亡仪式的。
“留。”李从一只说了一个字,却好似用了很大的力气。
正好咖啡桌上有进口钢笔和精美的纸笺。
李从一拿出那只钢笔,在剧本最后一场戏的空白处就开始写:生得潢胄身,却是下贱命。笑看零丁二十载,俱是浮萍俱是尘。与人无尤,与天有恨!
寥寥几十字,李从一写完,掌心竟然都出了汗。
他把剧本推还给陈岱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陈岱川随眼去看,想着怎么把他还记得的那八个字给补充上。
然后,陈岱川猛地瞪大了眼,神色肉眼可见地剧变——他从未如此的失态过,可他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此刻的惊讶。
幸好李从一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发现眼前人的异常。
陈岱川闭上眼,深深呼吸,调整自己过分快的心跳。
好半晌,陈岱川才睁开眼,用尽量平静但依旧颤动的声音问:“这是你写的?”
李从一点了点头,兴致不高的样子。
“原创?”
李从一心绪被拉了回来,老大不高兴:“当然是原创,我还会抄袭吗?”
陈岱川不言语了,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深邃地盯着李从一,其中情绪翻腾滚涌,如积云浓重的暴雨天空。
“你怎么了?”李从一被盯得毛骨悚然,不由心里一个咯噔,冒出一个惊悚的猜测来。
该不会他写的那几句话其实流传下来了,而陈岱川在某本史料上看到过,然后他还大言不惭地说原创?
完了,人品没法保证了。
李从一心虚地别过头去,心里还纳闷,他查过南宣的很多资料,没道理没发现他的话流传下来了啊。难道陈岱川有权有势,看到的历史文献都比他全面一点?
这个资产社会也太不公平了!
“咳咳。”李从一越想越心虚,企图转移话题。
陈岱川却忽然站了起来,说:“我有点事,先走了。”
抽走剧本,便头也没回地离开,脚步快到几乎有些仓促。
李从一瞠目结舌,陈岱川这么厌恶抄袭的吗?
他连忙掏出手机,查刚刚那几句话有没有被历史学家挖掘出来。
网上一片空白啊。
他不知道,陈岱川此刻也握着手机看网络页面。
没有,目前没有任何一篇关于李丛的历史报道,涉及到他留下过任何字句。
陈岱川嘴角紧抿,坐进了车里,双手握紧了方向盘,却迟迟没法开动。
一个猜测,在他心里疯狂鼓动,犹如被野火燎个干脆的秋日草原,火焰冲天而起,瞬间铺天盖地都是热浪。
如果他还能在这个时空活着,那么李丛就也有可能。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陈岱川才在幽静的地下停车场找回一点理智和思维。
他立即发动汽车,驱车开往这城市的一座著名学府,直奔历史学院行政楼。
这里有位老教授,是研究南宣历史的专家。要说对南宣的了解,陈岱川虽然知道得细致真实,但还真没教授知道得事无巨细。
陈岱川因为很关注南宣,和老教授成为了不错的朋友,时常从教授嘴里听见遥远往事,别有一番感慨。
老教授刚给手底下的博士生带完课回来,瞧见陈岱川,和蔼笑道:“好久没见你了,工作很忙?”
陈岱川脸色凝重,没有说客套话,直接把今日突然造访的原因说出来:“教授,我想让您看下,这段话,有文献记载是李丛说过吗?”
陈岱川摊开剧本,指着李从一刚刚写下的那些字。
“字写得很好看啊,笔锋俊逸,如走龙蛇。”教授由衷地赞叹,随后再去看内容,缓缓摇头:“没有。”
陈岱川又强调问了一遍:“绝对没有?”
教授笑道:“李丛在南宣历史中也就那么二十多年,做的也多是谋士之事,存在感并不强,文献可记载的不多。如果他留下了这么一段话,绝对会被反复提及的。”
陈岱川缓缓吸气,事情已经愈发明朗了,一步步接近他的猜测,让他居然升起类似于近乡情怯的紧张。
教授看了剧本几眼,好奇道